那天晚上,季布带我到他馆后的温泉里沐yu,温汤建在一片假山围绕间,细细的水流从一面假山上流下来,如烟似雾,温汤里一片薄雾浓浓。温汤的入口处有几阶台阶下到水里,在温汤池岸,用白玉石雕了瓣瓣栀子花防滑。季布把我送到温汤池旁,对我说“你下去洗吧,我在假山入口守着,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说完转身要走。我不知怎么的,居然伸出手拉住了他,他回头“怎么了?”我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一时脸红到了极点,低下了头去。他玩味的看了我一下,我知道他肯定想错了,因为他衣服没脱就拥着我跳下了温汤,我被水呛了一口,呛得有点晕沉,他的唇覆了上来,周围都是他的气息,我感觉到空气都吸不过来时,他往我的脖子啃下来,双手撕扯着我的衣裙。一宵风雨,一池清波,雨落的海棠碎在了一池温水里……我们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缝进对方的生命里,天地之大,我们只要对方就足够,风雨摧折,有对方就是最宁静的所在。
在风雨之后,我止不住的喘息着,季布紧紧地搂着我,水气的氤氲蒸浮的脸上带上了朵朵桃花,我不敢回头看他。他松开我想扳转我面对着他,雨后海棠娇无力,我如一条鱼,软软地滑进了池水里,那温热的池水灌注在口腔鼻腔,令我清醒不少,我随手抓了样东西想爬起来,只是那东西手感真的很不一样。头顶传来了季布压抑的调笑声“怎么?我的凤儿还没满足,这么着急地抓着我。”我透过水雾睁大眼睛一看,吓得立马闭上眼睛松了手,“咕咚”一声再次跌入了水中,毫无防备地喝了几大口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我勉力地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冲他大吼“你什么意思……”还没吼完,我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的眼睛直直盯着的地方,居然是……我的……xiong!我双手捂在xiong前,整个shen体没入水中再也不想起来了。
他轻笑一声,搞不懂他笑得到底什么意思。他也没入水中,和我面对面地,透过蒸腾的水汽,他说“凤儿,你真可人。”他说这话,我真弄不明白他指的是哪方面。我脸上的肌肤被水汽和难为情弄成了虾仁se。他在水底捉住了我的手,把我一拉,池底雕着的花纹划得我脚趾头痒痒的。他靠着池子的岸沿,我坐在他腿上,面对着他低着头,他靠近我耳边“我还想要你。”我抬起头,惊骇!……我还没反应过来,shenti又一阵撕裂和眩晕的感觉袭来,他就这么像条鱼,蛮横地闯入我的海洋。……
泡完温汤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力气,整个人像是被大石头碾过一样要散架了,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满布着深深浅浅的掐痕……这一刻,我欲哭无泪。
季布在岸上擦干了自己身上的水,裹了睡袍。随即从池子里捞出了水淋淋的我,我浑身无力,由着他拥着我,慢慢地擦去我身上的水珠,把我抱入了他的内室,明月在窗格子里照进来,洒下一地的斑驳,院子里有风轻轻吹过树枝的声音,室内薄纱轻轻飘动,似在舞着一曲回环的舞曲,如斯美景,真叫人不知今夕是何夕。
季布躺在我身边,伸手搂住我。我靠在他怀里,呼吸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他深呼一口气,好像喝饱了奶的婴儿,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说“凤儿,你看,月圆人团圆……我从来没盼望过月一直圆,可今晚,我真希望此后一直夜夜月圆人团圆。”我没有说话,似乎说什么都无力,只有紧紧地靠着他。
那日醒来的时候,季布已经走了,之后十几天都没见到他。伺候我的丫鬟说,我可以继续留在季布的定乾馆,如果我嫌弃琼玉阁闷热的话。我在他的书房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好看的书,看他的桌面很乱,想着替他收拾一下,他的桌面摆了一张字帖,是王兰亭的《兰亭集序》,我没想到王兰亭的字帖会在他这儿。手指轻叩桌角,在心里品摹着王兰亭的字,轻微的“咔嚓”一声,那桌角裂开了一个口子,在那在哪小小的裂开的格子里,放着一个玉印章,还有一叠书文,我吓着了,知道这肯定是季布的重要文件,我心里甚至闪现过要不要把它拿走,逃出季府的念头。念头闪过的时候,我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我不能那样做。我轻轻的扣扣桌角,让那格子合上了,拿了他的字帖,平定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走出了书房。
我把字帖交给迎柳拿着,在园子里赏着一丛丛的紫薇和一丛丛的早开绿菊,天气有些闷热,我专拣了阴凉僻静的地方走,在掩月湖小径上,我听到了假山后面隐隐的有说话声,迎柳刚想开口,我制止住了她。
那声音从山石后面传过来,默默糊糊,听的一个尖锐的声音“姐姐,那狐媚子天天霸占着老爷,连您都不放在眼里了,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怪就怪上次三夫人好好的怎么回去抹那蜜奶香,结果便宜了贱人,没把那贱人咬死,三姐姐倒是成了替死鬼。而且那香炉掉下来也没砸到她,真是可气……”
“你急什么,在这里最忌讳心浮气躁,这不日子长着呢,有她哭的时候……”这声音和缓,不急不躁,暗含刀锋,除了大夫人还有谁。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多嘴了。姐姐你看,那鲤鱼儿可真好看……”我听到这里,觉得多听也不会有什么用,带着迎柳她们走了,过了掩月湖假山,我回头对迎柳说“今天的事我们都没听到。”迎柳乖巧地答了声“是”。
琼玉阁依然是一如既往的闷热,我让小丫头们把那些围帘都撤了,换了些珠玉帘子,珠玉颗颗通透,串串垂珠,看着都清爽了不少。
闲来无事,我让迎柳去找了把紫玉箜篌,许久没弹奏,有些生疏了。一曲《箜篌谣》是我在兰谷时翻看倪轩的旧书看到的曲子,那时为赋新词强说愁,一眼就喜欢上了。而今再弹奏已是别样心情。
檀口吐清音,红牙拍板响,歌里江南无限好,独我泪千行
怀里箜篌声声断肠,清音流指上,素手拨转曲清商,凭尔话凄凉
纵使相逢已不识,不忍见,断情剑,情丝长
为君空候一千年,红尘泪,落无边,道是当时已无缘
奈何擦肩,成云烟过眼
琴声尤回明月巷,瞳中泪凝霜,伊人遥在水一方,袖中青梅香
低首拨弄箜篌谣,请君忆年少,任轻狂,将红尘,随手放
富贵荣华都一晌,且抛换,酒一觞,独斟自饮却无味
唤红袖,笑语伴书香
一曲完了,眼前一片水雾迷蒙,滴滴泪珠滚落在箜篌上,打得弦管“叮咚”响,在紫玉银弦间碎裂成雨滴飞溅。迎柳给我递来帕子,我轻拭眼角,扶木在旁边歪着说“这首曲子太悲伤了,奴婢们听了心了都酸溜溜的,何况夫人这种花儿心肠,夫人换一曲吧。”
迎柳也忙着帮腔“是啊是啊,夫人不如换其他的,喜庆一点,就当是赏奴婢们罢。”
我把箜篌往边上一推,“不弹了,今天累了,下次再弹给你们听。迎柳,跟我去把外面的蝴蝶兰采一束来插瓶。”
迎柳忙端了一杯茶给我,说“外面天气热,小夫人要是喜欢蝴蝶兰,奴婢去剪了来,您坐着就是。”我喝了一口茶,冲她们摆摆手“不用多说了,就在廊下,中不了暑气的。”
外面热浪阵阵,我看了看廊下的花草,一片恹恹的,“迎柳,怎么回事,这花草多久没浇水了?”迎柳忙回答说是天天都浇水的,只是暑气闷的。我看着那些恹恹的花草,没来由地心烦,“叫花匠来培培土,像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觉得老爷这么些天不来我这就欺负人了。”说完了我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我怎么会跟个争风吃醋的小妾一样呢。
迎柳却“咯吱”一笑,“小夫人越来越粘老爷呢。”脸一红,装作生气地骂道“小蹄子作死呢,取笑起主子来了。”迎柳忙告饶“天气热,怕小夫人憋了闷气,引小夫人一笑,解闷气呢。小夫人,我们进去吧。”我随着她把我扶进去。
我看着扶木在结节子,一绕一去,那姿态很是优美,可我从来不会这些。她结的喜鹊登梅结子活灵活现,我仿佛听到了喜鹊在梅树上叫着喜道临门。我问她“为什么我们院子里没有一只鸟儿?”
扶木放下快结好的结子,“小夫人要是喜欢,明日奴婢叫管家派人送几只画眉来,如何?”
我偏头想了想,“画眉不好,光会叫。送八哥,我可以教八哥说话呢。”扶木答应了一声,第二天管家过来带人送了一只八哥来。那八哥通体翠绿,没有一丝杂色,应该是最名贵的。
我问了管家几句季布的事,管家也含糊的应了,看起来问不到什么,我也就不问了,赏了他一把可以握在手里的玉如意打发他走了。心里隐隐的有点担心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