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乐琬羽看向转了一圈接一圈，停下在一块巨大石头后面的宁文牧。
“应该是在这里，我找到了。”
宁文牧确认无疑。
千刑剑的第二枚剑心，应该就在他现在所处位置的正下方。
只是，现在看来。
具体的位置，埋藏的深度，他还不确定。
“你决定，撞下去？”
乐琬羽清楚。
‘武’道修行者的身体素质强悍，他们可以采用源气汇聚撞出一个洞的方式下挖。
只要，下方没有太过坚硬的岩石，就可以做到。
“嗯，我们必须得这么做。除了这么做，没有其他办法。”
宁文牧笑了笑。
“你记得留点力气，我们还得回方家城把要给的东西交到九爷手上呢。”
乐琬羽柔柔地一笑。
宁文牧点头。
漆黑源气在他双脚处汇聚，猛地将泥土冲了开来。
“轰！”
不断下挖。
宁文牧感觉到他正在接近第二枚剑心。
千刑剑也是高度兴奋地震动起来。
“一定在这里。”
深度不断向下。
宁文牧察觉到一块坚硬的岩石挡住了他的去路。
轰地一下，用剑锋发力，轰击在岩石上。
“碎不了么……”
岩石的坚硬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宁文牧犹疑了一下，催动帝焰发力。
“咦，看你这个兴奋的样子。这块石头的材质应该不一般。”
帝焰的愉悦超出了宁文牧的想象。
火焰包裹住了岩石，开始将它燃烧吞噬。
“呵……”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坚硬的石头化成灰烬之后，宁文牧靠在了被自己挖出一条通道的泥壁旁；千刑剑的剑锋举起，一枚炽热的剑心飘了起来，融入剑身当中。宁文牧肉眼可见，千刑剑漆黑的剑身从上而下有光流涌过。
与吸收首枚剑心时的场景完全不同。
这一次，千刑剑更像是在融合。
在通过融合，增强它本身的力量。
宁文牧第一次有一种感觉，
千刑剑不是他的兵器，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它的增强，也在提高宁文牧本身的实力。
源气俯冲而上，宁文牧清晰地察觉到。
他已经冲到了两极八重境。
而千刑剑的锋锐之意，还在不断增强。
随着这股劲道，宁文牧迅速调整气息，紧握住千刑剑的剑柄。
···
···
方家城，小宅
依旧是一身长袍装束的方先生立在院子旁。
“老九。方家那个小丫头的婚事，你还真的出面干涉了？”
孙昊和九爷面对面坐着，一边饮着茶，一边低笑着说：“你把我牢牢地安在这里。然后自己是去帮那个小丫头和她心爱的情郎在一起？啧啧，九弟，你的作风真的是和大哥越来越像了。”
“像么？我怎么不觉得。”
九爷笑了笑。
“我只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而已。也没有做什么太过僭越的事情。”
“是是是。你总比大哥强，大哥当初可是泡走了北靖大皇子的准王妃。嘿嘿，北靖大帝还只能默认这件事，没有任何机会找大哥的麻烦。”孙昊想起他们的兄长，露出了一抹笑容。
“大哥当然比我强。不然，大哥为什么是大哥呢。”
九爷昨夜喝了一碗药，气色好了不少。
就连一直泛出苍白的脸颊，都变得红润了一些。
他望向孙昊，沉声说：“八哥，血刃宫派人前来的事，你怎么看？”
“血刃宫，呵呵。我当年可是和他们的老宫主对砍了不下数百回，怎么，现任宫主应该也是个老东西了吧。还在做他们称霸东荒，取代万劫殿的美梦吗？九弟，让他们醒醒吧。万劫殿要是那么轻易被他们取代，也不配称之为八大宗之首了。”
孙昊鄙夷无比。
“不出意外，这六个都会死在这里。”
“嗯。确实是，我现在倒更加期待的，是宁文牧融合第二枚千刑剑剑心，以及，小羽把那本书带出来给我。”
九爷微微一笑。
“融合第二枚剑心。他才能够意识到，千刑剑是他的一部分，而并非他的兵器。这种程度的对手，才值得我的尊重。”
孙昊将茶杯放在桌上。
“不过，九弟。你说，她从风蓝战区内部取得的古籍，上面的古文字大多来源于帝战之前。你如果要进行研读的话，会不会太消耗精力？”
“精力？这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八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尽快清楚开启‘天启之眼’的办法，这是帮助他恢复记忆的关键。八哥，你难道不期待，你曾经最强的对手重临世间吗？”
九爷温和地说道。
“当然期待。活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的失意和苍老。就是唯一的对手已经离我而去了。现在他既然有机会回来，我当然高兴。”
孙昊嗜血地舔了舔嘴唇。
“我们六个，都活得太久了。对了，三哥，是不是已经返回家族了？”
“呵，你说到他。我就来气，专业盗贼家族，竟然妄图转正。”
尽管北临盟的最高层是由人族和妖族共同组成。
他们之间的感情依旧很好。
吐槽起来，也是丝毫的不留情面。
“嗯，额？”
一阵轰鸣声从南方传来。
孙昊和九爷诧异地望向南面。
“看样子，是虚灵妖军到了。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丫头的计划成功了一半。虚灵妖军是在探虚实，之后，他们的人会进一步尝试冲出去。”
“佩服，她到底用什么方法。让虚灵妖王这个家伙怎么疯狂？”
孙昊双眸中闪过一丝敬佩。
“叛臣。从虚灵妖王袭击她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万劫殿的叛臣。虚灵妖王必须选择孤注一掷，因为绝对效忠于东荒的凌极妖王如果复活，那会是虚灵妖王殿的一场灾难。哈。”
九爷靠在了椅背上。
“八哥，你期待吗。”
“期待个屁。凌极妖王都死了两千多年了。那玩意儿真的能把他复活？”
孙昊诧异地道：“尽管，他只是我的一个手下败将。”
“可以。一定可以，帝焰与复生珠，当初可是同一位铸造者创造的。尽管，他们最初的目的，是为人族使用。却没想到，复生珠为妖族的灵骸复活，提供了更强大的动力。”
方府
方晓正立在堂下：“爹，附近的家族基本都已经出兵。难道我们要愣在这里不动吗？”
“我说不动，就不动。你要是再敢质疑我的命令，我立刻让人关你的禁闭！”
方摩回头怒视着自己的长子：“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不可能调动方家军的一兵一卒。我告诉你，防御地巴城是浅家应该做的事。他们是西鼎十三家之一，怎么会需要我们的帮助和支援！你在做梦！”
“爹。”
方晓正期盼地看向一旁的诸葛凛允。
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既然方摩不愿意按照诸葛山说的，在虚灵妖军进攻人族的时候，主动从侧后方发动攻击，将妖族逼退到他们最初的势力范围。
诸葛凛允也不能多开口说什么。
“家主！”
一名侍卫疾步踏进主堂。
方摩诧异地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他下意识地以为，有虚灵妖军的分流攻向方家城；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洛家大少爷洛子诚亲率70名修行者，正在驰援地巴城。同时，希望我们各大家族，能够在虚灵妖军的侧后方发动进攻。将他们逼回最初的势力范围。”
“爹。”
方晓正兴奋地看向父亲。
因为他知道。
方摩绝对不冒和洛家过不去的风险。
“好，好。”
他咬了咬牙。
“你们两个，各点300兵卒。准备从侧后方进攻。”
“是！”
“是！”
诸葛凛允和方晓正相继点头。
地巴城东侧一线，十余个中小家族，集结了超过2000兵马，迅速向地巴城方向靠拢。
凭的，就是洛子诚的一声号令。
在风蓝战区外，论号召力，无人能出其右。
···
···
“报！敌军已经越过第八前哨站，正在向我们逼近。”
陈潇为了确保随时能够掌握虚灵妖军的动向，连续派出二十一名斥候探查。
“陈将军，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说。虚灵妖王殿到地巴城的距离很长，看起来他们不准备休息，而是决定要在今天发动猛攻。我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逼迫他们前进。”
“没什么东西。只是他们的杀戮之心而已。”
陈潇冷冷说道。
千名黑甲骑卒分立在他身后的两侧，而200长刀手守护着100名弓箭手。
“沈大人，他们一到。我的人会率先发动进攻，一鼓作气。不能让将卒的战意衰竭。”
“我明白。”
沈正点头。
战意高昂。
他们都有兄弟，家人死在妖族手中。
与风蓝战区内的三大妖王殿和所有普通妖族，不共戴天。
血债，必须血偿。
“杀！杀！杀！”
陈潇高举弯刀。
“第二骑军的将士们，驰骋疆场的时刻到了！在你们的面前，就是想要踏破你们家园的敌人，而你们的身后，就是你们所热爱的故乡。让我们一起，为它奋战！”
“战！”
“战!”
“战！”
第十一前哨站内驻守的修行者，以及还没有完全离开的猎妖团成员。
望向千名杀意森然的黑甲骑卒，纷纷感到一阵心悸。
如果他们在风蓝战区时面对虚灵妖族，能够拥有这份昂扬的战意。
也许浅枫宇大批雇佣来的猎妖团，不会这么快得败退。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家主以前总说。实力再强的修行者，在面对妖族的时候，不如一位名将。”
沈正笑了笑。
“我还称不上名将，相比我一直在学习的那位来说。”
陈潇淡淡地一笑，面对沈正的隐性的赞誉，他没有自傲。
“嗯。”
沈正点头。
他和陈潇也还算相熟，自然知道。
陈潇所尊敬的那位。
是西陆，西鼎十三家的强者之一，也被称为西陆三大名将之首。
称号。
西狼。
“我记得他有一句名言，不管你的敌人有多少，身为一个将军。你要做的，就是把他们消灭在你的面前。”
···
···
风蓝战区内部。
回到大殿前的虚灵妖王望着这座自己居住了许久的宫殿，怅然地叹了口气。
“王上，我们真的要离开吗。”
第一使者站在他的身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放弃本族的领地，转而躲藏进深山之中。
这不是身为虚灵妖王的他应该做出来的事
“如果能够选。我当然也不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躲，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从袭击万劫殿少殿主的一刻开始，我们和东荒三大最强宗门就已经站到了对立面。如果成功，我们或许还能得到血刃宫和其他几个宗门的支持，但问题是，我们失败了。他们也只能派六个死士，来尝试，能不能帮我们突围。”
虚灵妖王露出苦涩无比的笑容。
随即又有一丝愤怒。
“第五使者到第七使者，倾巢而出。37名精锐，居然都没能杀死她。只是杀了她身边的十多个护卫，真是一群废物。万劫殿为了复苏妖族强者，深入风蓝战区，这本来应该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虚灵妖族有10名强者复活。
鸣植妖族有二十名左右。
可虚灵妖王清楚，她最终的目的，是为了高山深处。
已经沉睡了千年的凌极妖王而来。
所以决定接受这项任务，让她葬身在风蓝战区内。
谁知道，他们低估了万灵血珠的力量。
“王上，万灵血珠实在太强。我亲眼看到我们的兄弟死在鬼魅一般的血丝上。活生生地，就这么被勒断了脖子，现出原形本体。”
第一使者已经不愿意再回忆。
他亲眼看到的，虚灵妖族的人马和她交战时的恐怖场景。
“所以我们得走。必须得走，现在就得走！”
虚灵妖王捏紧了拳头。
“尽管我派出了军队，可我清楚。他们只不过是去赴死，去杀人族而已。我们需要抛弃他们这一部分，才能够为其他同族取得生机，否则，要占有资源的人太多。准备撤离，现在就走。”
“是！”
第一使者点头。
心中却有一丝失望。
虚灵妖王太精明了。
精明的，失去了妖族本该有的好战血性。像一个害怕死亡的人族，不愿继续与敌交战。选择离开自己应该守护的地方，为了保住性命。在风蓝战区里，被妖族同类杀死的妖族。
一定会相应地被摧毁灵骸。
不会给予他们一丝一毫的复生机会。
“王上。”
第一使者还没离开，看到范余踏着步子跑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上次莫名其妙受伤，否则这次搏……试探我希望派你去的。”
虚灵妖王冷冷地看向范余。
“请立刻下令大军停止前进，浅家三少爷浅枫南刚刚通过传音器联系我。表示愿意为我们提供浅家的布防图，以及他们的薄弱点。还可以派人切断浅家军粮的供应。”
“什么？”
一道惊喜的目光从虚灵妖王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眸子当中亮起。
如果浅枫南能够做到他所说的。
那么，
虚灵妖军未必没有成功突破地巴城的希望；而不是单纯地赴死。
“第三使者，你不要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胡说，误导王上。”
第一使者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王上，我已经三次和他确认过。浅枫南说，浅家家主已经确认浅枫展会是下一代接班人。所以才决定这么做。”范余看向虚灵妖王，认真道。
“和他确认，我需要准确的情报。”
“是！”范余转身离开。
虚灵妖王凝眸：“第一使者，你继续维持撤退到森林里的态势不变。”
“明白。”
第一使者不需要参战。
他也明白，虚灵妖王不会绝对信任浅枫南；依然要按照原定的路线，去为虚灵妖族准备好后路。
···
···
风蓝战区，山坡上
乐琬羽用手撑着下巴，一直坐在外面等待着。
百无聊赖的事，在宁文牧斩杀了那2头妖族之后，再也没有第3头妖类试图靠近这里。让揉了揉依旧发痒左肩的乐琬羽，连一次动手的机会都没有找到过。
“无聊是真的好无聊。看起来，为了让大军出征时更加凶猛。虚灵妖王捕杀了不少本地的妖族以供他们饱食。”
她叹了口气，笑了笑。
妖族经常嘲笑人类内讧。
在低高层之间，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不过相较于人族之间无休止的争夺。妖族能够保持各族高层的高度统一。
唯一的残酷之处，
就是在于绝对的弱肉强食。
人族当中的弱者好歹还能够依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
可妖族的底层，就只能沦为其他妖族强者的食物。
地巴城的防御。
乐琬羽凝眸。
浅家开始全部动员，以虚风军五支军团，还有他们所控制的修行者数量，足够与洛羽大陆上的铁陵国开战。要挡下没有高境修行者参战的虚灵妖族，应该不会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
“浅家……虽说只是下八族。你要是连虚灵妖族都挡不住，明年也就不要厚着个脸皮留在西鼎十三家里了。”
她很清楚。
西陆现在有一些可以称之为后起之秀的家族，迫切地想获得加入西鼎十三家的机会。
上五族的地位，实力，短时间内都不是他们能够撼动的。因此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把目光对准了下八族。
如果不够努力，就会被取代。
这是历来西鼎十三家内部的残酷竞争。
浅家当年取得席位，也是依靠击败了之前的一支家族，并将其灭门。
才获得了上五族的认可。
“嘭。”
清脆的碰撞声，乐琬羽笑着站了起来。
头顶和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尘的宁文牧从他自己挖出的洞里有点艰难地爬了出来。
他颇为狼狈的模样，让乐琬羽一阵接一阵地，发出了银铃一般悦耳的笑声。
“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到底……”
宁文牧站稳了身形，无奈地收剑回鞘，看着乐琬羽不停在笑的样子，想给她一个大嘴巴子。
“你有没有觉得。你刚刚从洞里爬出来的时候，特别像一条大毛毛虫。哈哈……”
乐琬羽一边说着让宁文牧无语的笑话。
一边思考着她刚刚所看到的。
千刑剑漆黑的剑身上，多出了一条极为深厚的银白色流纹。
第二枚剑心融合之后，它的锋锐应该进一步增强了。
“我们得走了。”
她站了起来。
“嗯。”
宁文牧望向地巴城的方向。
他选择把浅枫南在洛羽大陆所做的事说出来。
不知道浅家大少爷会怎么处置。
“我们，直接回方家城吗？”
乐琬羽睁大了一对眼睛，看着他。
“当……不，这附近有妖族吗。”
宁文牧犹豫了一下，才没有把顾云和南定捷的斩妖任务给忘记。
“这附近恐怕没有了。低阶的妖族很少，你要是想凑数，肯定是不够了。不过，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去杀几头高阶的妖族。”
乐琬羽低声笑着：“你应该知道，一头高阶妖族就可以相当于数百头低阶妖族吧。”
“这我当然知道。”
宁文牧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
人界总宫对于各大猎妖团的规定。
完成任务的时候，品级不同，有严格的划分；修为超过两极境以上的妖族，都可以具体地兑换多少头最低阶的妖族。一极境都没有到的妖族，就属于最低级。一极境妖类可以抵扣5头最低级的妖族，慢慢地往上，以此类推。
“我们可以试试看，去杀几头高阶的妖类。”
乐琬羽想了想，说道：“然后，到时候我们平分。你需要的多的话就多带一些回去，然后哦剩下的给我就可以了。我可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我，非常的大方。”
“……我可没看出来……”
“什么叫没看出来。我本来就是一个特别大方的姑娘好不好。”
乐琬羽笑骂着看着他。
“你不像姑娘，你像个男人。”
“有吗。”
听宁文牧说的，乐琬羽看了看自己让女人都羡慕的曲线。
“这个，我在你眼里很没有女人味么。”
“咳……我不想继续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宁文牧使劲地甩了甩头。
“对了，我要问你一件事。”
乐琬羽走到他身后，指了指他挂在腰上，一块质地真的十分普通的玉牌。
“清清，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