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集镇西侧,一条从地下直通地面的通道
阶梯上布满了青苔,两侧的扶手还有明显的一滴一滴的水从上面渗下来;很明显,这是一条平日里很少有人会走的路。
“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人坚决要选择走这条路。真够奇怪的,不过,他们应该是想要在古北集镇见到什么人才会走这里。”
宁文牧缓步从有些崎岖的楼梯上走上了地面,瞥了一眼远处的一家餐馆。
哦,不对。
应该说是客栈,只是它的建筑面积比较大,第一层完全是用作客人用餐的餐厅。
刘记。
他微微眯起双眼,向客栈走近了几步,停在一个和其他人流几乎完全平行不至于让里面的客人起疑的位置;专注地看着那两个披着黑色外套的男人。
走进客栈一楼之后,他们两个完全没有任何要用餐的意思。
而是径直走向了在一楼角落里的一个座位。
“嗯?看起来……”
宁文牧清楚地看到了,站在右侧的男人将手放入了桌子底下的一道缝隙内部。
应该是从里面拿了什么东西出来,但是具体拿什么,他现在的视角是没有办法看清楚的,只能大致地看到是一个黑色的小包裹。
“他们今夜会在古北集镇停留,明日就会出发返回大秦。相对于铁陵来说,大秦的各大城市分布是很复杂而且不规律的;在远处跟着他们,会让你以更快的速度到达大秦都城。在节省时间的情况下,你可以在大秦境内做更多事。”
“为什么你的主子执着地希望我进入大秦?”
宁文牧在离开之前,有一个告知他路线的人将他送到了通道前。
面对宁文牧的疑问,他只是低着头,微笑着回答道:“宁公子,大秦皇太后与无影沈将军之间的关系早就不像过去那样亲密无间,携手执政了。大秦的那位少殿下已经大了,尽管皇太后并非是他的亲生母亲;她也本着一个名义上母亲应该去尽到的责任,要为他争取权力。所以,铁陵当前困局,坐拥数万铁骑可与镇北军相抗的大秦或许是破局的关键。”
“你对大秦,似乎非常了解。”
宁文牧对于他的来意和目的顿时了然于胸。
“宁公子。有一件事,我也必须要告诉你,我曾经是无影的成员,是先生让我把这些告诉你的。”
那位一直低着头的男人,似乎对他说了特别多以前不能够说的事情,不过宁文牧也并没有在意;此刻站在客栈大门的前面,注视着眼前的两人一前一后地从楼梯走上了客栈的二楼。
他们会在这里停留一夜。
那也就是留给必须要追踪他们的宁文牧时间。
可以用来联系其他人的时间,在手头上没有传音器的情况下,写信是宁文牧唯一的选择。
汤府。
极学城在铁陵叛乱的情况下是不允许出手的,但是汤非珑一定会以私人身份返回京都城,汤家和苏家之间的血缘关系让他不可能坐视不理;既然如此,宁文牧只要将信寄到汤府。
汤非珑是一定能够获得的。
“这回,能不能和宁军的人联系上;并且把他们调动起来,汤包,可要看你的了。我就要一个人去大秦了。”
宁文牧苦笑着摇了摇头,依旧是独身一人,向一处可以寄信的商店走了过去。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相信他们;这些自己的兄弟。只有他们能够站出来,他们在铁陵这件事情中才会越来越顺利。
不然的话,单凭他一个人终究太力弱了一点。
走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之后,宁文牧站到了一家可以寄信的店铺门前。
···
···
平州,寂静的刺史府内
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其中甚至还有不少穿戴着盔甲的士卒,已经有超过三百名士卒在刺史府完成集结。他们每一个人都换上了最新的军械,弃用了之前陈旧的一批军械。
“我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肥头大耳的平州刺史有点傻憨憨地一个人站在自己的书房内部,和另外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说着,语气当中带着明显的质疑:“你要是弄错了,害的我白跑一趟。我可就亏大了我跟你说,平州地方上的屯田军原本数量就很少,我们的兵力远远比不上北边的惮州和另外几州。你要是再给我搞出点事情来,那帮将领能把你大伯我的脑袋给削平咯。”
“放心,大伯。肯定没有问题,消息一定是准确的。”
听到他的质疑,年轻人带着一丝笑意答道:“我的几个好朋友一直以来都在那边一带活动,这是他们亲眼见到的,消息一定准确。铁陵国主和他身边的人很有可能通过那条传说中的密道到了我们平州。大伯,这可是我们家能够飞黄腾达的最好机会。如果我们这一次能够一举攀上摄政王……”
“喂喂喂。小子,虽然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在我能够调动的范围内集结了三百多士兵。”
平州刺史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但咱们家,那可是世世代代的忠臣啊。你祖父那一代国主为他颁发了忠烈牌位;到你父亲,我弟弟更是战死在北疆战场上。咱们这么做恐怕是真的就不合适吧。我到了九泉之下,又该怎么向你爹,怎么向你祖父交代呢。这……”
“大伯!”
年轻人带着一丝质疑说道:“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父亲是因为什么才会惨死在北疆,甚至连马革裹尸还都没能够做到。就是因为该死的大皇子延误军机。为了对镇北军的制衡导致援军赶到的时间晚了整整一天多,这,大伯你没有忘记吧。”
“唉,我当然知道。之前大皇子一直和镇北军斗的你死我活的,不过那个时候因为国主和镇北王关系好,大家都没有太在意。可是镇北王怎么就突然薨逝了呢。”
平州刺史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躺椅上,蹭地靠在椅背上说。
“而且我还听到北边的一些路流言说,镇北王的薨逝与国主有关。镇北军的各级将领原本就因为当初大皇子的削藩想法对其极为不满,现在更都在嚷嚷着要报复国主。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位即将接任镇北王的世子殿下也和苏往立站到了一起。哎呦喂,真的是太乱了吧。我现在还外面派人问,清河郡主人到底去哪了。”
平州刺史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我们和镇北军的生意可一定不能就这么断了呀,那可是门赚钱的生意。你小子可不要忘了,前几任镇北王在世的时候,我们一年能靠这门生意赚的钱就有多少;你不要觉得你大伯我是完全不为咱们家考虑,完全不为平州考虑的。没有我辛辛苦苦地谈下来的生意,能够养活这么多人?”
“大伯大伯,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忽视您之前的功劳。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应该要主动抓住这一次机会。”
为了能够让他的大伯信服,年轻人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加重语调。
“行吧行吧。既然你这么信服,那我的建议呢,是……再看一看,知道吧?”
平州刺史靠在椅子上,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地拍着扶手说:“你不能去用一个抓人的态度,要用请的态度。虽说现在镇北军已经和苏往立站到了一起,大局可还没有定下来呢,我们不得不要去承认的现实是,国主依然有翻盘的可能。”
“一定一定,大伯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处理好的,你调来的人,我可以调用了不?”
年轻人看到平州刺史终于是松了口,苦笑着开口说道。
“可以。”
犹豫了很久,他终于点下了头。
答应了自己侄子的要求。
“好嘞,大伯。你放心,我立刻就去办这件事。一定会把它办好,不让大伯你失望的!”得到了最终允准的年轻人十分惊喜,连忙答应了下来。
“但愿,你小子千万不要给我惹什么事情出来你。”
平州刺史无奈地说。
“大伯,放心。做事情,我一直都是最认真的。”
年轻人满口笑容地答应了下来,转身就快步走出了平州刺史的书房。
“这小子,唉,弟弟。你当年也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这几年可已经都是向着他顺着他了;要是这小子还非要不甘心再给我惹出一点事情来,可就麻烦了,不过……”
他深知一点,在今天的这件事情上。
自己没有办法直接去拒绝自己的侄子,自己的这个侄子。从小到大都是古灵精怪的性格,从而让他凭借自己的小手段笼络到了平州军不少将领和平州府一些文臣的心。
“混球。迟早得治治你,我还没死呢。忙不迭代地想要篡位。”
···
古北集镇,清晨的小镇明显没有下午的时候人多。
两名披着黑袍的修行者跃身上马,保持以匀速向大秦的方向前进,很明显,他们没有修炼过与速度相关的身法源术;没有办法提升自己步行的速度。
而在距离他们大约一千两百米左右的身后。
一道隐藏在黑影的身影随风而动,紧跟在他们的身后;要保证自己不会失去他们的踪迹,同时又可以维持一定的距离,不被发现。
“我相信,你们会带我去我想要的地方。”
宁文牧此刻确实相信了之前,老者他们一行对他所说的话。
大秦的精锐全部被无影纳入麾下。
皇太后能够调动的人,实力都明显十分一般。
在给汤府的信函寄出之后,宁文牧决定孤身进入大秦,为了平定这场叛乱;也为了宁军能在叛乱结束后的铁陵国,有一席之地。
草丛在宁文牧踏前的情况下翻动。
他快速向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