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有两个。”
赵雅儿凝眸，看向郑道：“其中一个，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在我们的掌控当中。只不过，还没有人能够拔出，即使是我，也做不到。”
“这我知道。”
郑道点头：“而另一把。”
“就是帝焰。”
赵雅儿沉声说：“郑叔叔，你必须设法说服极学城出兵。不能让他长时间在外失去掌控，帝焰的力量如果被复生珠利用，将会有大批已死的妖族强者复生。这是人界总宫所不容许的。”
“我？我怎么说服。你也看到了，因为我的古怪脾气。”
郑道苦笑着说：“极学城里的不少人，和我关系都不好；只是碍于老太的面子，他们大部分都会给我面子。像万凰学院的温老太和武极学院的古泽一，只有梅凌道相对还会给我点面子。你让我，去说服极学城？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好不好。”
“郑叔叔，我没有想到。这些原本在你眼里应该和蝼蚁无异的修行者，会引来你这么深的忌惮。”
赵雅儿注视着他。
“什么蝼蚁不蝼蚁的。我没有办法强迫他们，这就是事实。这应该是人界总宫的事，你要想让他们去把那小子给带回来。直接下令就可以了，哦。~”
郑道突然明白了什么说。
“我差点忘了，你只有旁听权。属于九绝剑宫的决策权，在小飞手里。”
“不要说这件事了。每次都说这件事，烦不烦。”
赵雅儿非常反感郑道说的事情，撇了撇嘴。
“行，不说就不说。”
郑道笑了笑。
自从这丫头到极学城来了之后，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成功地让她吃瘪。
看着她忧虑的样子，郑道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你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让宁军单独行动。你们，应该能够找得到他的位置。”
他清楚，对于女孩来说唯一的阻碍，就是没有办法确认宁文牧的具体位置。
但是宁军的那群少年可以，对他们来说，这不难。
和宁文牧一起建立宁军的每一个人，都对他的习惯和思维有所了解，想要找到他，需要花时间，可不会完全不可能。
“可如果，这次铁陵的叛乱。他，介入了呢？”
赵雅儿秀眉微蹙，说。
“介入。他怎么介入，铁陵王族，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唯一。咦？除非……”
郑道犹疑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
“除非什么？郑叔叔，你应该是我认识的人里对他详细信息最了解的人。”赵雅儿紧紧注视着他。
“我……除非，他和左相的五子，唉。你要清楚，人界总宫没有下令，极学城不能干涉本大陆内务；你唯一能够让他下令的人，还短时间内联系不到。”
郑道沉吟了一会儿说。
靠近绝巅要塞的情况下，是不能够使用传音器的。
这一点他很清楚。
“暂时，确实是没有太好的办法了。”
“好吧。那只能看他自己了。不过，郑叔叔，你不用考虑可能性，我有直觉，我的猜测是对的。”
赵雅儿将手中紧捏着的文书放回了它原来在的位置，怅然地叹了口气。
“他终归，是要回到那属于他的沙场之上。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
“是么。”
郑道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即使是这样，你当初还是失去了他的心。
“郑叔叔，你的建议确实不错。看样子，我也要努力一点了。争取在宁军内部，能够成为高层。现在宁军招收的新成员越来越多，他们会追从的，只有强者。”
“我提醒你，不要做的太过。文牧，对他的这几个兄弟，都很好。”
郑道带着些许犹疑说：“包括那个我一直不太喜欢的汤非珑。”
“是么？包括那几个女孩？”
赵雅儿手指轻轻抹着一旁一根木柱上的灰尘，仿佛在擦拭着她的佩剑。
“包不包括那几个女孩，我不清楚。也不知道，嘻嘻。”
郑道恢复了老顽童的神情和姿态，看着周围，突发奇想：“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其他的，很久以前留下来的资料？”
“可能有。”赵雅儿点头。
“那我们，找找看？”郑道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后的一份文书偷偷收入了储物戒当中避免被她察觉。
大幽天君。
“算了，有点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哦，好。”
郑道突然改变的语气让赵雅儿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两人一前一后地向上走去。
“所幸，这丫头平时读书读的少。刚刚这两份资料，可只隔了不到二列。”
郑道心里松了口气，心里筹谋着。
什么时候找一个机会，再去一次庐州山脉。
这一次一定要把它逼出来。
···
···
幽暗深邃的密道当中
因为过于疲累，他们选择了一个相对宽敞的方口进行休整。
休息了一晚的楚连城重新站了起来，望着见不到底的路，苦笑着说：“父皇，我们还要走多久。出口在哪您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
王后扶着楚左。
他也非常无奈：“从你太祖父开始，铁陵历代国主，有关逃生密道都是口耳相传。我是第一位，这么几代人下来，进入密道内部的国主。对于出口的位置，和内部的距离。我都不清楚，只能多做防备了。”
“二殿下，国主，请放心。我们十个会保证安全的。”
“嗯。”
楚连城颔首。
铁北四人的实力，他很放心。
大哥留下来的六人，也都是军中优秀士卒，能够为他们负责侦查的工作。
他转头看向扶着孟昊重新坐在轮椅上的孟舟玥和曹默：“孟叔叔，还好吧？”
“你叫的，倒挺亲切。”
孟昊白了他一眼：“还行。”
楚连城有些尴尬地看着孟舟玥。
她纤细的手伸到他背后掐了他一下，一抹绯红窜上了脸颊。
“国主。”
孟昊推着轮椅上前：“我估计，通道至少还有九百米到一千五百米的长度。我们走慢点也可以，我猜测，最初的设计者，一定将出口安置在了一个没有人能够想到的地方。所以内部的弯口才会这么多。”
“确实，孟门主说的有道理。”
楚左颔首：“铁北，我们放缓前进的速度。”
“不如这样。”
楚连城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开口说：“父皇，孟叔叔，王后。我带三名士卒，走快一些，先行去看，出口外面是什么位置。你们觉得如何？”
他很清楚。
一旦外面是开阔的平地或者一座城市。
他们便不能轻易出去。
苏往立和楚青遂一定调动人马，追击他们。
“连城，你是不是在担心。”
“和父皇想的意义。镇北军。”
楚连城没有犹豫地说道。
其他几人的面色纷纷一变。
即使早就已经从宁文牧的推测当中得知，镇北王府很有可能参与这件事的孟舟玥和孟昊。依旧神情微变。
说出这句话的楚连城，能够理解。
在漫长的时间里，镇北王府在不少铁陵人心中的地位，确确实实，超过了几任铁陵国主。
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曾经亲眼见证过距离京都仅仅四州之地，北境当中大秦骑兵的凶残。
是镇北军和镇北王府将他们挡在了国门之外。
“先帝和你太祖父，都曾经削弱过镇北王府的兵权，并且将粮草的控制权牢牢掌握在手中。用以掣肘他们，只有我，一直保持着对他们的信任，甚至为了让阿战能够在北境放开手脚与大秦交战，允许他设立屯田军，并且由镇北军亲自采购军粮。可没想到，最终迎来反叛的，会是我。”
楚左带着悲哀意味的自嘲。
让众人陷入了沉默。
“父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和大皇兄说的一样，我们要活下去。”
楚连城从王后口中，得知了楚连峰最后对楚左所说的话。
“镇北军的野战能力是铁陵第一，即使只有一营的兵力，我们也要慎之又慎。”楚连城有自己的判断，楚青遂为了保证北定关的安全，一定不会调动镇北军主力南下，但一营到两营的兵力，是没有问题的。
“楚青遂这个逆臣。难道没有办法了么。”
楚左右臂紧紧绷住，却也无可奈何。
“父皇，镇北王如果遇害。楚青遂一定会将罪名都嫁祸在你的头上。”楚连城说。
“不，其实还不一定。”
楚左思索过后，抬起头说。
孟舟玥父女四人保持沉默。
“父皇你的意思是？”
楚连城思考了一会儿道：“楚副院长和清河郡主？”
“即使楚青遂胆大包天到谋害阿战，并且被他成功得手。镇北王府可不只有他一个人。”楚左沉声说道：“我要把明河给召回来。”
“父皇，如果没有确认的话，会不会？”
楚连城没有顾忌心中的疑虑。
“不会。”
他摇了摇头：“明河绝不会叛。连城，你挑几个人，先行快步走。侦查一下出口外的情况，我和你幕后，还有孟门主他们走在后面。等你的消息。”
“好。”
楚连城眼神示意，让孟舟玥放心。
挑了三名士卒跟在他身后，迅速地向通道远处的方向走去。
“大皇兄。你放心，你不在。我会替你承担起，应该要有的责任。”
回想起楚连峰在他面前说教时的样子。
以往每一次都是反感的楚连城，这一次却有点怀念那段时光。
那段他还不用扛起责任的时光。
现在，他必须要真真正正地去扛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你父皇既然认为你是最出色的皇子。你就应该要比你的皇兄，承担更多。”
那个年龄比他还小。
可是少年老成的宁兄言语，回荡在楚连城的耳边。
“宁兄，或许你是对的。这本该是属于我的责任。”
楚连城脚底源气汇聚，帮他提高了前行的速度。
···
···
“这是哪里呦。”
“少废话。跟着。”
苏往生一步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幽暗的阶梯。
这是一个向下的阶梯。
他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穿过最初的走廊之后，他们面前的就是这个向下的楼梯。
相较走廊的地面，楼梯要好一点。
没有特别容易滑倒的感觉。
苏往生眸光微凝，扫视着黑暗的周围；他和小六，方晓晴手中握着的火把仅仅只能照明周围的一片区域。越往下走，周围的空旷区域就越大，只能隐隐看到两侧的墙壁。
“老顾，不要说话。小心点。”
南定捷看了一眼还没有完全恢复的顾云说。
“知道啦。”
顾云撇了撇嘴，让自己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
“一层，两层。”
再次绕过一个转弯口，苏往生确认他们已经下到了大约地下三层左右的深度。
“什么时代的人族，在这里，修建了这么深的一座地下建筑？”
苏往生难以想象，无比愕然。
他博览群书，甚至不少铁陵建国之前的书籍；他都曾经阅读过，在镇北军院学习时，也经常翻看图书馆内的各类书。
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有关这座建筑的记载。
而且，苏往生有一个猜想。
地下的面积，一定不小。
“我们，好像到了。”
小六踏出最前一步，火把向下，确认是一块平地。
“苏先生，你看那！”
方晓晴一声惊呼。
苏往生几人同时抬头，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前方。
墙壁上有一座巨大的剑士雕像，而在它的两侧，是一片宽阔无比的广场；一个接一个布满灰尘，结着蜘蛛网的金属箱子，墙壁当中，似乎还有修建房间。
“奇怪。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苏往生领着众人再向前一步，难以理解地说。
“这里，是军站么？”
反倒是一直对这些事保持沉默的南定捷，带着一丝犹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军站？”
苏往生和方晓晴诧异地回过头，看着他问。
顾云笑了笑：“老南，你到底清不清楚。不清楚可不要装，你啥时候变的这么博学了？”
“你给我滚。不是博学，是我以前偶尔在一本有关西陆战区的书上看到过这一点。”
南定捷指着那座剑士雕像说。
“剑客，镇兽。西陆各大战区为了将妖族遏制在一个固定区域内所建立的前哨站，实际上就是模仿了灾变元和光明元时代，人族剿灭源兽，在各大聚居地建立的军站。作用是部署军队，中转任务。奉命进入区域内展开猎杀的修行者，也可以再这里进行休息和补给。额。”
说完之后，他把两只手交错摩挲了一下。
“我都是在书上看来的信息，对不对。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看起来，我太过注重阅览经典书籍了。”
苏往生苦笑了一下，颔首道：“直觉告诉我，你说的是对的。”
“可这里，似乎已经被废弃很久了。”
方晓晴忍不住内心的疑惑，问道。
“被废弃了。很正常，应该在某个时间点，人族放弃了这里，放弃了在巴灯大森林内和源兽继续厮杀。这里就被废弃了，我总觉得，如果老南说的没有问题。巴灯大森林内部很可能不止一座军站。”
苏往生说。
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已经和几人拉近了距离。
“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得尽快找到出去的路。能够让我们离开巴灯大森林。”
南定捷道。
“嗯。确实是。”
苏往生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南定捷在某些方面的性格和宁文牧颇为相像。
不会长时间地停留在一个与个人有关的点上。
“苏先生，这个大厅里。似乎没有可以直接离开的出口，会不会在那些房间后？”
方晓晴仔细地看了一圈周围开口道。
“确实。”
苏往生肯定，周围没有刻意直接出入的通道。
踢开一旁的一个金属盒子，苏往生走在最前面，小六和其他人都跟在他的身后。
“嗯？”
他停下了脚步。
愕然地看着面前的一具枯骨。
目光向前望过去，少说，还有数十具。
“苏先生，这里会不会。不是被废弃的，而是？遭到了进攻？”
方晓晴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源兽不可能会攻到山里，除非。这里有其他的势力在。”
苏往生指了指面前的金属门，将手伸向了门把手：“小六，我来开门。你随时做好交战的准备。”
“是，五少爷放心。”
小六握紧右拳。
南定捷和顾云一左一右，护着随时准备催动战阵的方晓晴。
“嘶。”
苏往生推开金属门。
很安静，僻静的房间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咦，似乎没人。”
顾云把头转了一下，看了看屋子的四周。
“哇！”
尖叫声让苏往生同时抬头。
他们的上方房顶，有数十张人脸正在看着他们。
无一例外，他们的半边脸颊都好像遭受了严重的损毁，有乌黑的伤口；顾云发出尖叫声之后，十个人扑了下来。
“退！退！出去。”
苏往生胸前浮现出一枚‘杀’字魂文，橙色光芒将他们压退。
小六凝聚源气，化作数道战刃，一下，接一下地将他们劈斩开来。
两人明显不敌，左臂和右臂被一左一右地削下。
可让苏往生震惊的，是他们根本没有流血！
无论是人族，妖族还是源兽，在受伤之后都一定会流血。
“退，退。”
察觉到它身后的支援冲了上来。
苏往生最后一个退出房间，将门猛地拉上。
“嘭！”
“嘭！”
“嘭！”
它们止不住地敲打房门。
方晓晴心有余悸。
“这些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不过看起来，我们得另找出路了。”
确认它们没有离开房间之后，苏往生指了指远处。
左侧一个接一个地房间，对应着的外面有摆放金属箱子，是一条通道。
刚刚他们因为视线角度加上光线微弱的原因，没有看到。
“慢慢找吧。”
南定捷点头。
一行人向前行去。
“如果没有确认安全，不要轻易打开房门。”
苏往生可以确认，这应该是一条储存物资的过道。
每一个金属箱子，都摆放的很整齐。
“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