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高景阳瞠目结舌地看着铁北。
楚左在铁东的搀扶下震惊地站了起来。
没有管身旁的一众言官。
“怎么回事？”
他知道铁北的性格稳重，是绝对不会乱说话的。
“镇北王府的人，御林军全军，正在左相府的四少爷苏往立统帅下攻向宫城。大殿下正在集结宫城内值守的近卫军，其余两营近卫军，也，也加入了叛军的队伍。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已经围住了京都南城门。”
铁北的声音发颤。
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楚左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如果不留在宫城内坐以待毙的话，
只可能走，传说中铁陵先祖修建的密道。
“去王后宫里，带上国玺。还有，立刻以传音器，通知各地兵马进京勤王。”
“是!”
楚左走了下来，高景阳恐惧地上前：“国主，我们怎么办？”
“给我滚开！你们就留在这里，去满足楚青遂的狼子野心。一定是他干的，镇北王不可能背叛我。近卫军两营，御林军全军，我们只能撤。”
他左转回头，严厉地瞪了一眼高景阳。
“是，是。”
高景阳害怕楚左的这种眼神，任由他把自己和其他的言官们丢在了御书房里。
“右相，右相大人。怎么办？镇北王府叛乱，一定会攻到宫城里来的。我们该怎么办？”
其他几人慌了手脚。
写奏折弹劾别人，在国主面前滔滔不绝，他们是能做得到的；可是面对武卒，他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慌了神地四处打转。
“只能留在这里。看情况决定怎么做。”
高景阳咬着牙说。
脑海当中的思绪飞快转着。
自己的身家性命受到威胁，他已经无暇再考虑要不要为儿子报仇。
必须先设法保下性命。
苏往立是统帅，高景阳筹划着，自己怎么做才能够对他有利，让苏往立肯不杀他。
“嗯？”
高景阳看向站在他右边第三位的言官。
想到他曾经几十次帮自己在朝堂上辞色锋利地攻击苏简禀，笑了笑说：“李大人，现在看来。我们能不能活命，都得靠你了。”
“靠我，靠我是什么意思？”
李姓言官愣住了，看着高景阳的眼神说。
“不出意外，我们这里。你是除了我之外苏往立印象最深的人。只有你能帮我们。”
高景阳注视着他道。
苏简禀，你的儿子竟然敢谋逆作乱。
你这位左相大人的一世英名啊……
可笑，可笑至极。
想到要对自己老对手的儿子卑躬屈膝，高景阳难以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
但是现在，他必须承认。
这是不得不做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苏家，我们走着瞧。你们绝对不可能成为王族，等云墨军和镇北军赶到，你们的想法都会成为过眼云烟。
···
···
左相府，高高的屋檐之上。
宁文牧与小六并列，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而南定捷三人，跟在他们身后。
“我去解决那个人。他是左相府修行者里的最强者。”
小六指了指穿着深绿色长袍的男人。
“方姐，老顾，老南。你们负责掩护我。”
宁文牧说：“我去把苏往生带出来。”
“好。”
三人相继点头。
“老赖，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在这里和你动手。”
小六的目光停留在男人的脸上，率先跃下。
···
已经被强行关押在卧室中很久的苏往生始终保持着沉默。
立在一旁的楚毓兰拍了拍大夫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休息。
“小兰，我会设法闯出去。我如果不出去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和大夫留下，有你父王和兄长在，往立他不会为难你。犯上作乱，他可不希望与西北军为敌。”
沉默之后。
苏往生声音嘶哑地开口。
床榻山苏简禀的遗躯。他已经为他盖上了从抽屉当中找出来的白布。
爹，我是你的儿子，绝对不会就这么认输。
“我知道。你也要小心。”
“嗯。”
一直以来都极为不和睦的二人，这一刻，看着彼此的眼神却颇为柔和。
“我爹后续的落葬，就交……”
“啊！”
苏往生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了惨叫声和交战声。
“怎么会。往生，难道是你的人吗？”
楚毓兰想不到。
现在会攻入苏府的第二拨人。
“不可能。阿蒙和小六，没有我的命令，是绝对不会强行攻府的。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是一样。”
苏往生摇了摇头说。
旋即神情变得凝重无比。
“除非，是别人。”
“嘭！”
小六强势而下，重重地砸在了猝不及防的男人背部上。
死死地掐住他的双臂，大吼道：“快！”
其余19名修行者立刻反应了过来。
宁文牧拔出千刑剑，在方晓晴释放战阵掩护之下，踢开了木门。
“你？！你怎么会来了。”
看到眼前的面容，苏往生惊喜地说。
“废话少说，我们得立刻出去。有你，才有击败你四哥的机会。”
宁文牧右拳轰出，摧朽掌发动。
两名实力较弱的苏府修行者被他一下轰开。
唯一一名开辟源武境的已经被小六牵制住，他要带苏往生出去并不困难。
“你比我预想中，来的要早。”
“五少爷！”
小六与面前的人以源气对轰。
向后急掠而出。
“快走！”
苏往生拉住了小六的左臂，几人同时催动源气踏上屋顶。
“大人，要追吗？”
“算了。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大不了回来被四少爷责罚就是。”
尽管周雪严令他们看押住苏往生。
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清楚发生了什么。
为首开辟源武境的修行者是苏府的元老，他才不在乎是否会被苏往立责罚。
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东面。”
东城墙的厮杀和沦陷。
已经让整个京都彻底陷入了混乱当中，普通百姓只要紧闭家门；富商官宦们不停地转移着家中的财物，生怕会遭到叛军的洗劫。
···
···
京都，王宫东宫门，宫城城墙上
五百近卫军手持弓箭。
他们知道他们是已经被放弃的一批人，可是他们视死如归。
面前至少两千的御林军军阵，正在向他们靠近。
‘苏’字帅旗高高飘扬。
策马在首位的苏往立抬起右手，军阵中所有将卒几乎同时停步。
“陈将军，十分钟拿下东宫门。可以么？”
“可以。而且，说十分钟的话。苏帅也未免太过低看我们了。五分钟，最多了，有地源武器的话；毕竟现在和刚刚不一样，我们只要把那些人轰翻就可以了。”陈丁舔了舔嘴唇，冷血地笑道。
突破巡防营把守的东城墙。
在他眼里实在太过容易。
对于久经沙场的陈丁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快感；而眼前的王宫东城门。
应该会比京都的的东城墙，要困难一点。
苏往立笑了笑。
“拭目以待。”
“步卒上前，准备进攻；地源武器，一轮齐射！”
3门超聚能炮推上最前方。
插入玉铜。
绚烂的齐射，聚集在城墙上防守的近卫军士兵被炸了开来。
血肉纷飞，还在防守幸存下来的人对视了一眼，彼此之间都震惊无比。
“杀了他们。”
苏往立挥手踏前，身后军阵如潮水般一拥而上。
“进入王宫，搜捕国主和大皇子，二皇子。一经发现，立斩无赦。”
“是！”
苏往立已经准备好了楚青遂替他制作的禅位诏书。
只要昭告天下就可以了。
当务之急，是把所有有能力威胁到他的人都除掉。
让他们没有任何可能发出另外的声音引起对他的质疑。
···
···
宁文牧和小六带着苏往生几乎于一路狂奔的到了京都靠北面的一处街角。
因为东城墙的沦陷，所有百姓都选择了避入房屋当中。
门窗紧闭，即使还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整条街道也显得十分萧索冷清。
“从来，都没有见过京都变成这样。”
苏往生望着周围的情景。
现在，也只有小六一人跟在他身边了。
即使知道阿蒙他们在佯攻掩护后会立即撤开，苏往生依旧怅然无比。
“五少爷。左相，已经！？”
刚刚宁文牧踹开房门的一刻。
小六惊鸿一瞥，看到了床榻之上的白布。
神情颤抖。
“爹已经过世了。”
尽管宁文牧已经有肯定的推测。
真真正正地从苏往生口中得到了肯定，南定捷和顾云这两个土生土长在铁陵国的人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毒杀左相，御林叛变。
苏往立的这场谋逆大局，已经精心部署了很久。
“都怪我。小六，如果当初我没有和爹闹变扭的话。局面就不会到今天这样。”
“五少爷……”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苏往生，你有没有把握，弹压住你爹手下那些掌握实权的文臣？”
宁文牧注视着他：“如果有他们的话……”
“不行。我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和我爹一起参与朝政，又因为我的恃才放旷，那些文臣大部分都是向着四哥的。”
苏往生叹了口气道。
“那我们就只能走。”
宁文牧指了指北城。
“宁兄，孟叔叔他们？”
“会和我们到约定的地方。京都西郊，有孟门主和舟玥在，不会惧怕那些低级源兽。至于路线，大多自定。”
京都西部和北部毗邻巴灯大森林，为了不徒劳损耗兵力。
苏往立没有选择对那些地方进行合围。
他要的最大目的，是占据宫城。
等楚青遂带镇北军南下，铁陵国主和几位皇子落网是迟早的事情。
“我们，我们要留下。宁文牧，我爹临终之前给我的遗命，是护驾。”
苏往生抬起了头，双眸密布血丝地注视着宁文牧。
“你要留下，去送死吗？你是苏左相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你是名满京都的大才子。只要你还活着，铁陵王室就有卷土重来的希望。即使镇北王府和你的四哥沆瀣一气，你也还有希望。你明白吗？现在留在这里，就只是等死。楚青遂敢和你的四哥站到一起，代表镇北王一定已经出事。”
宁文牧低吼道：“你是刘姨深爱的男人，你是清清的父亲。你只有活下去，你才能重新见到他们。”
镇北王。
听到这个词，小六默然。
他一定出事了，楚青遂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
苏往生看着他说：“你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对吧？”
“是。但我相信，我足够强的一天，能够让怪老头告诉我。他到底把她们送到哪里了。”
宁文牧双肩紧绷，严肃道。
“宁兄，苏五少爷。我们得快点了。”
南定捷和方晓晴指了指远处已经陷落的王宫东宫门。
“走。”
苏往生咬牙，与小六对视一眼后点头。
“从巴灯大森林闯出去，我们会回来的。”
···
···
铁陵王宫深处
中和宫内
百无聊赖，不知道有什么事可做的楚连城慵懒地靠在躺椅上。
穿着睡袍，拨弄着一旁笼子里的两只蛐蛐。
喜欢斗蛐蛐，这是他这位游手好闲皇子的特征之一。
以前他的老师经常教训他说。
他在斗蛐蛐的时候，大皇兄楚连峰一定会在认真的研习政务或者修行。
“哼，努力就努力吧。反正我也没有打算要和皇兄争什么位子。”
楚连城看着天上的太阳时。
听到了东面传来的喊杀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
“嗯？”
楚连城蹭的站了起来。
东宫门方向，已经燃起了明显的硝烟。
“喂！”
他走了中和宫宫门前，使劲敲了敲大门。
“东面是怎么回事？”
两名披着重甲的武卒保持着沉默，没有回答楚连城的问题。
“你！你们。”
楚连城知道他们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接受训练的。
近卫军在宫中，不会说一句话。
只会接受将官的命令。
“到底，发生什么了？”
楚连城焦虑地看向东宫门。
他已经看到，渝贵妃的宫里，乱作一团。
···
···
“青纱姑姑，还有多久？”
“不到五百米了只有。”
在青纱指路的情况下，孟昊一旁疾驰而行。
他们猜的没错，大部分的近卫军都已经向东宫门方向集结。
此刻，除了凌乱逃跑的宫女，看不到任何一个侍卫的身影。
“就在那！”
青纱指向紧闭的木门和守在门口的两名重甲武卒。
正想要上前的下一秒，他们就看到了从自己宫中。
狼狈逃出来，拉着几个瓜分财物宫女，披头散发的渝贵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