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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定亲与丧父

两匹快马在奔驰,马上的骑手是也速该和九岁的铁木真。

蒙古族是马背上的民族,铁木真自然也要在马背上长大。从生下来他便注定是个战士,那么人生的头一课就应该是弯弓盘马,而射猎就是实习作战的最好的模拟课堂。一只狍子在奔跑,也速该拉开弓,又合上,他想试试儿子的力气和技艺。少年铁木真心气正盛,这时早已搭箭拉弓,一箭射出去,还真叫准,正中那狍子的屁股。可能还是铁木真的力气太小了,射的又不是致命的地方,狍子虽然中了箭,却依旧能够奔跑。父子二人追了上去。也速该边追边对铁木真笑着说:“好儿子,箭法不错,就是劲儿小了点儿。要多喝马奶子,多吃奶油,多吃牛肉羊肉,给我快快往大里长!”说罢,爽朗地大笑起来。

那头狍子跑着跑着快要接近树林的时候忽然扑倒在地。也速该父子跑上前,下马低头查看。咦?狍子的头上又中了一箭。铁木真正在惊疑的工夫,一匹马从对面林子里跑出来,马上跳下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这孩子好看的脸上却有一股傲气:“放下,那是我的猎物。”口气是命令式的。

铁木真眉心一皱:“你说什么?是我先射中它的!”

“你射中的是它的屁股,我射中的是它的头!狍子当然应该归我。”那孩子说。

“没有我先射中它,你连看都不会看见它。”

“没有我把它射倒,它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铁木真心想,这个家伙也太难缠了,就让他一点儿吧,便说:“好吧,我们一人一半儿!”

那孩子却不肯妥协:“那得看看你能不能摔倒我。”

“我要是摔倒你呢?”

“狍子你全拿走。可我要摔倒你,你得把狍子乖乖地给我放在马上。”

铁木真把帽子往地上一摔:“来吧!”

两个孩子走起了跤步,然后同时发起了攻击。铁木真一个“手别子”将那孩子掼倒,回身去拾地上的狍子。

“慢!”那孩子爬起来。铁木真回过头来,自食其言在草原上可是很让人看不起的品质:“怎么?你说话不算?”那孩子却很平静地说:“我说过你赢了我,狍子是你的。可是我并没说怎么算赢。”也速该感到意外地看着那孩子笑了,他索性坐到地上看这场争执如何了结。铁木真眉毛竖了起来,说:“怎么算赢?总不会是倒在地上的算赢吧?”

“三局两胜!”那孩子话一出口,不待铁木真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地一个“穿裆靠”把铁木真掀翻,拍拍手上的土说,“起来吧,最后一跤决定胜负!”

铁木真觉得受了对方的愚弄,却又无法反驳——因为三局两胜也在情理之中,只得跳了起来,心想这一次可得小心,不能让这个家伙取胜!他往前一扑,那孩子也早有警惕,一下子闪开。铁木真再扑,那孩子再闪开。铁木真镇定下来:“嗯,想速胜是不成了,认真对付吧!”两个人开始重走跤步,再圆场子——一场互相提防、互有险情和机会的较量开始了。也速该侧卧一边,嘴里咬着一根草棍,特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的角逐。

终于,铁木真找到了一个机会把那孩子掼倒地上。

那孩子趴在地上不起来。铁木真坐到他旁边儿,喘息着说:“你,你摔得不错!”

那孩子也喘息着说:“我刚刚得过一场病,没,没力气。等以后,我,我再来你的牧场,找你,我们再比!”

也速该站了起来,问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

“我叫札木合,是札答兰部的。”

“啊,你是札答兰氏的孩子?”

札木合的自尊心一下子流了血,他眉毛一竖反诘道:“怎么?你也认为我们札答兰人是遗腹子的后代,就以为我们有异族血统,而瞧不起我们吗?”札答兰人的祖先是蒙古人在战争中俘虏的一个怀孕的女人生下的,在蒙古部里一向被人们视为异族人。也速该看看这个孩子,马上正色道:“札答兰人同孛尔只斤氏一样也是蒙古人!”札木合站起来悻悻地说:“可你们是黄金家族!”说完转身就走。铁木真叫住他:“札木合!”

札木合转回头。铁木真抽出一支箭来,握住一端,走近札木合,将握箭的手伸向札木合:“你愿意同我结成安答吗?”(“安答”相当于汉族的结拜兄弟)札木合的眼睛盯着铁木真。铁木真说,“你有志气,有智慧,我虽然已经有了四个弟弟了,我还是愿意有你这样的兄弟!”

谁能拒绝这样真诚的相约呢?札木合一把攥住了那支箭的另一端。两个少年朝着远处的山峰跪下,大声地对长生天宣誓说:“我铁木真(札木合)愿意同札木合(铁木真)结为安答,从今以后,同生死,不相弃,永远不背叛誓言!”

铁木真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铜灌的髀石:“好安答,这个铜灌的髀石给你作个纪念吧!让我们的友情像铜铸的一样牢固!”

“髀石”是一种吉祥物,当时的草原人认为脖子上戴一块髀石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札木合接过信物,也从脖子上摘下了自己的公狍子髀石给了铁木真:“我的这块公狍子髀石虽然不如你的铜灌髀石贵重,可它是我的心爱之物。它虽然不是铜灌的,可我对你的友情会比铜灌的还要坚固!”

“来吧,把狍子砍开,我们两个安答一人一半!”

“不,我方才输了。”

“我们是安答,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好,我要了!”

两个孩子抽出刀来,走向狍子。也速该过来,把他们插在地上的箭拔起来说:“等一等,你们两个安答说说,等你们长大了,头一件大事要干什么?”

铁木真和札木合同时响亮地回答:“打金狗!报血仇!”

“好!”也速该赞许地点点头,“你们一定会成为蒙古草原上最出色的英雄!你们方才发过誓了。”他庄重地举起那支箭:“天在上,地在下,我也速该为你们作证,谁背叛了安答,就同此箭!”他咔地一声将箭撅断。

两个孩子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可他们也包括也速该在内,万万不会料到,这一对安答长大以后,却相互角逐了半生,不仅仅是三局两胜啊!

也速该的那可儿脱朵快马奔来,边跑边喊:“首领……首领,快,夫人快生了!”

也速该忘形地大笑起来:“哈哈,她真是个会生儿子的好女人!”脱朵咧着大嘴笑道:“我早就知道夫人是最会生儿子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的?”

“我见过她冬天撒尿,滋在雪地上的坑,有半尺多深!”

也速该哈哈大笑着纵身上马,扬鞭夹蹬,马奋蹄长嘶着向营地飞奔。铁木真与脱朵随后追去。

诃额仑头缠青布,怀抱婴儿。也速该侧坐在她身旁。诃额仑苦笑着说道:“这回生了个女孩。”

“女孩就女孩吧。”也速该指着铁木真等说,“九年里你给我生了四个儿子了。”又指着自己的别妻说:“她也给我生了两个儿子,已经六个了嘛!”

“你不是说过要十个儿子吗?”

“往后你们俩都使着劲儿给我生儿子,那还不快!”也速该哈哈大笑,把女孩吓哭了。铁木真拍拍小女婴:“不哭,小妹妹不哭。”老仆豁阿黑臣赶紧过去哄孩子。

也速该看着在摇篮边哄小妹妹的铁木真,对诃额仑眨眨眼睛说:“看看铁木真,那样子多像个爸爸!”老二哈撒儿朝弟弟们做个鬼脸重复道:“看看铁木真多像个爸爸呀!”孩子们都笑了,也速该笑得更响了。诃额仑嗔道:“你再这么笑就出去吧!”

也速该止住笑,若有所思地说:“啊,不笑了,不笑了。我还要跟你商量一件大事呢!”

“什么事?”

“给铁木真娶个媳妇儿!”

“什么?”

“给他定一门亲事。”

“天哪,他还是个孩子!”

“在母亲眼里他永远是孩子。”

“他才九岁!”

“九岁不小了!”也速该拉过铁木真拍拍这儿拍拍那儿,说,“你看看咱这儿子比草原上的公马还健壮,好箭法,好武艺,骑上马能追上风,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嘛!”

“可是做一个丈夫他还不行!”

铁木真挺挺胸脯:“我行!”

也速该哈哈大笑。

诃额仑却不笑,说:“你着什么急嘛!”

也速该有也速该的考虑:“趁眼下草原太平,去呼仑贝尔找铁木真的舅舅,定一门弘吉刺的亲事,再过几年就可以完婚,我们就儿孙满堂了!”

诃额仑还是不愿意,因为按草原上的习惯,假如铁木真定了亲,就得留在未婚妻家,她可真是舍不得。想到这里诃额仑抽泣起来。也速该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看你,快别哭了。我不怕刀光剑影,不怕流血死亡,就怕你流泪。好诃额仑,你的泪好像是从我心里流出来的,你再哭就会把我的血流于的!”诃额仑抹干眼泪,笑着说:“好啦,我再也不哭了。”也速该继续说服着妻子:“雏鹰只有自己去飞,翅膀才会变硬;孩子只有离开爹娘才能学会生活。让铁木真离开我们吧,这对他、对我们都有好处。”

诃额仑抹抹眼泪:“好吧!就依你好了!”

也速该、铁木真和脱朵各牵一匹马,上路了。诃额仑送出营地外,她忧虑地再次劝丈夫,路上要经过塔塔儿人的营地,应该多带几个人。虽然经过九年前的那场战争,塔塔儿人已经元气大伤,可是塔塔儿人不会因为失败而把心中的仇恨也输掉。也速该也知道此行有很大危险,可是他是去给儿子求亲,总不能带上大队人马吧。只得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安慰诃额仑:“放心吧!长生天会保佑我们无事的。”

三个人上了马,向太阳出升的方向走去。

也速该领儿子去弘吉刺部求亲的消息传到了泰赤乌家族的营地,先可汗的遗孀斡儿伯把孙子塔里忽台叫到身边说:“也速该去弘吉刺部求亲,必须经过塔塔儿人的驻地。你为什么不让塔塔儿人帮助你除掉他?”

塔里忽台愕然:“我让塔塔儿人帮助我除掉也速该?塔塔儿人恨每一个蒙古人。”

斡儿伯拍拍孙子的脑袋说:“你脖子上长的是牛头吗?”

塔里忽台眼睛一亮:“啊,我明白了!”他已经领略了祖母的意思,大步跨出毡包,给也速该设置陷阱去了。

并不知情的也速该主仆三人晓行夜宿,饥餐渴饮,不疾不徐地走了七天七夜,倒也一路平安地进入了弘吉刺部的地界。白亮亮的贝尔湖展现在他们眼前,三个人的神情立刻轻松起来。太阳西沉,把他们过河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三人骑马踏着影子向前。过了一道河,也速该命令设营。脱朵点起一堆篝火,每人支起一个单人帐篷。也速该带着铁木真,去打野味充饥。这一路上,他们一直是喝冷水吃肉干儿,够辛苦的了,要好好吃上一餐,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一条河流的岸边,有仙鹤和鹭鸶在漫步走动。铁木真喜不自禁、目不暇接地赞叹道:“啊,这儿可真美啊!”

也速该笑着说:“你如果跟弘吉刺的哪个姑娘定了亲,就要在这里住上一年呢!”

铁木真手指着远处问:“那白色带红顶子的是什么鹰?”

也速该笑了:“那不是鹰,长脖子的是仙鹤,短脖子的叫鹭鸶。”铁木真搭弓就要射,也速该按住铁木真的手腕说,“不要打扰他们,让他们自由自在地活着吧。看见河里的小岛了吗?那上边有野鸭子在抱窝,还有些不知名的小鸟。我们浮过河去吧!”

“我不会泅水。”

“铁木真,你想将来成就一番大事业,就什么都要学会!还等什么?脱衣服!”

铁木真和也速该脱衣服下水,向河中的小岛走去。水越来越深,也速该游了起来。铁木真学着也速该的样子,可没几下子就不行了,呛了一口水。也速该过来用手托住他的胸口。铁木真向前游去。也速该一边自己游着一边指导儿子,慢慢地他抽回了手。铁木真紧张地自己向前游着……

夜幕降临了。三人吃饱喝足了,钻进了单人帐篷。铁木真还不想睡,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父亲。”

“嗯?”

“听说女真人像烈马一样强悍,是吗?”

“怎么说呢?女真人原来以狩猎为生,又受契丹人压迫,人人都会骑马射箭,敢拼敢杀。人们常说,女真人人一满万,就能无敌于天下。后来果然出了一个英雄名叫完颜阿骨打,领着女真人造了反,没过几年就推翻了大辽国,不久又攻下宋朝的汴梁,俘虏了宋朝的两个皇上。现在金朝势力强盛,不仅想打过长江,还想统治整个草原呢!”

“汉人像绵羊一样软弱,是吗?”

“啊,不!像杨家将,像岳飞、韩世忠,他们也像烈马一样强悍!”

“那为什么打不过女真人呢?”

“他们的皇帝不行。他们的皇帝分不清好人坏人,往往让坏人得势,好人倒霉。岳飞父子不就是被秦桧害死的吗?”

铁木真陷入了沉思。

贝尔湖水被朝霞染红了,铁木真钻出了帐篷向湖边跑去,也速该和脱朵牵着马走到湖边饮马。铁木真捡起一个小石块向湖面掷去,湖水被打出两个水漂。他又捡起一块掷出去,也只打出三个水漂。这时从另一个方向掷来的石块却打起一连串的水漂。他惊奇地抬头望去,一个小姑娘向他笑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地眨着。

“你是谁?”

“我叫孛儿帖。你是谁?”

“我叫铁木真。你住在这儿吗?”

“我家住在湖的东边。”

“你是弘吉刺人吗?”

“当然了,这儿是弘吉剌部的故乡嘛!你住在哪儿?”

“我是蒙古乞颜部人,住得好远好远,到这儿要走七天七夜呢!”

“你们就是人们常说的‘生鞑靼’、‘黑鞑靼’吧。”

铁木真不高兴了,说:“你们才是‘生鞑靼’、‘黑鞑靼’呢!”

小姑娘爽朗地笑着:“这都是汉人叫的,他们说我们是熟鞑鞑、白鞑鞑,你看,我总比你白吧?”

在两个孩子对话的时候,也速该的身后响起了说话声:“是也速该亲家吗?”三人回头,也速该认出了眼前站着的人,惊喜地叫了一声:“啊,德薛禅亲家!”两个人热情地扑到一起,互相拍打着笑着。

“是什么风把你这稀客吹到呼仑贝尔来了?”

“是吹熟草籽、吹黑皮肤的秋风!”

德薛禅回头对走到身边的孛儿帖说:“这是黄金家族的英雄,是你诃额仑姑姑家的人,还不赶快行礼!”孛儿帖笑着,躬身向也速该施礼。德薛禅看看铁木真对也速该笑问:“你的儿子?”

也速该说:“铁木真,还不快叫舅父!”

“舅父。”铁木真爽快地叫了一声。

德薛禅开怀大笑:“也速该,你和诃额仑真是后继有人了,又是一个草原英雄!走走走,到我的毡包里歇歇脚,喝杯茶!”

德薛禅的帐篷与也速该家的毡包大不相同,这里摆放着许多中原人的用具。显然,弘吉刺部的生活水平远远高于一般草原牧民。德薛禅与也速该坐在桌子两边,他的夫人搠擅从精美的火炉上取下烧开的铜壶给他们沏茶——不加奶子的茶。

德薛禅高兴地对搠擅说:“听见没有夫人,也速该是来给铁木真定亲的!”

搠擅惊喜地说:“是吗?你的梦还真的应验了。”

“什么梦?”也速该奇怪地问。

德薛禅拈着胡须笑道:“昨晚上,我梦见一只海东青,带着太阳与月亮落在了我的手掌上。海东青是草原上空的英雄;太阳和月亮是我们所仰望的部落的可汗与后妃。”他用手指了指帐篷外的铁木真说:“你看看,今天果然有一只海东青落在我手掌上了!”

天气热的时候,草原人习惯把毡包的下边一圈毡子卷起来通风。三个大人坐在毡包里就能看见两个孩子在井台边打水饮马。铁木真摇了半天水桶,也打不上来水,两个孩子大笑起来。孛儿帖接过井绳一摇,水满了。两个人摇起轳辘。铁木真好奇地问:“你们住的帐篷里,带四条腿的是什么东西?”

孛儿帖没听明白:“什么?”

“就是……长长的,方方的,上边铺着羊皮……”

“那是床!睡觉的地方。”

“睡觉为什么要架起来?”

“离开地面,睡在上边就不凉不潮了。”

“啊,床。那床上那些滑滑的、花花的是什么?”

“是缎子被,中原人都盖它,比皮子又轻又软,可舒服呢!”

“床旁边架子上蓝色套子里装的是什么?”

“书,是我阿爸看的用契丹文、女真文和汉文写的书。”

“你认识字吗?”

“认识一点点女真文。我教你认字吧?”

“不用。”

“为什么?”

“给蒙古的祖先报仇靠的是弯刀,读书有什么用?”

“阿爸说,读书可以增加人的智慧。”

“人的智慧装在书本里?”

孛儿帖大笑起来。铁木真也跟着笑了。

帐篷里三个大人相视而笑。搠擅夫人说:“看这两个孩子,已经像是很早就认识了。”也速该也正色地欠起身子说:“真是天缘巧合,德薛禅亲家,请把您的掌上明珠孛儿帖许给我做儿媳妇吧!”

德薛禅也同样郑重地说:“多求而与之不见得崇敬,少求而与之不见得低贱。女子之命,不可老于生身之门。我们一言为定,就把小女许配给您的儿子吧!”

三人高兴地笑起来——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德薛禅对夫人说:“拿酒来!”

在搠擅夫人斟酒的时候,也速该终于忍不住地问德薛禅:“你这茶里不放马奶和盐,没意思,是汉人喝的吧?”

德薛禅笑道:“你还不习惯,喝久了慢慢会上瘾的。”

也速该连连摇头:“这东西不好,喝茶水的汉人打不过喝马奶的女真人。草原人一喝这种东西,也就变得文弱了,永远要受女真人的欺凌。”

德薛禅被也速该奇怪的推理逗得哈哈大笑。搠擅夫人端上酒壶、酒杯让道:“也速该亲家,请尝尝这汉人酿的酒吧!”

也速该按照习俗,敬天敬地之后,一口喝下一杯酒,马上辣得直用手扇舌头。德薛禅看得大笑不止说:“汉人的酒你喝了,不会变得文弱吧?”也速该也憨憨地笑了。

就在也速该与德薛禅论酒论茶的时候,塔塔儿人的驻地里,贵族也客扯连送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蒙古人:“你回去告诉你的主人塔里忽台,我们塔塔儿人不会因为他送来的消息而感谢他的。将来战场上见!”

那蒙古人上马走了。也客扯连进了帐篷,坐在首领蔑兀真笑里徒和十三岁的札邻不合的对面。三个人的心情都很激动。札邻不合是铁木真兀格的儿子,九年前他的父亲被也速该杀死,这个仇恨使他过早地成熟了。当他听到塔里忽台报告也速该要经过自己驻地的消息后,复仇的火焰升腾起来:“我一定要杀了他,用他的名字给我将来的儿子命名!”他对叔叔蔑兀真笑里徒说:“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我们不会损伤一个人,就能除掉他!”

“是吗?你有什么好办法?”蔑兀真笑里徒问。

札邻不合眯起眼睛说:“我想在也速该回来的路上……”

一群羊在吃草。铁木真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孛儿帖双手支着下巴卧着,两只小腿弯在上边,不住地摇摆着。这两个孩子虽然还不明白真正意义上的夫妻是怎么一回事,可他们已经相处得十分融洽了。对铁木真来说,孛儿帖对于草原外边事物的了解,使他大大地开阔了眼界,这些事物常常是他们两个谈得最多的话题。

“孛儿帖,大金国比你们这里还大、还富有吗?”

“当然,他们住在高高的城墙里,有数不尽的财富!”

“用高高的城墙围起来,那还怎么放牧牛羊,怎么骑马射箭呢?”

“人家中原人会种田、做工、织布,根本就用不着放牧牛羊;除了战士,老百姓也用不着骑马射箭。”

铁木真以不屑的口气说:“连骑马射箭都不会,这种人没有什么了不起!”

孛儿帖点头表示赞同:“那倒也是。”

一只牧羊犬过来嗅铁木真。铁木真一下子跳起来,孛儿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坐了起来。铁木真躲到孛儿帖身后:“快,快让你家的狗走开!”

孛儿帖将狗抱在怀里说:“它不会咬你的。”

铁木真还是后退着,嗫嚅道:“你,你最好还是让它远一点儿吧!”

“怎么?你还怕狗?胆小鬼。”孛儿帖撇嘴说。

铁木真脖子一梗,说:“我不怕豺狼虎豹!”然后又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就是从小怕狗,因为我被狗咬过一次!”

脱朵骑马跑了过来,招呼道:“小主人!也速该首领要走了!”

搠擅夫人把吃的喝的都帮脱朵捆在马上。德薛禅对也速该说:“铁木真留在这儿,你只管放心好了。我待他会比待孛儿帖更好的。”

也速该说:“哎,你可不要娇惯坏了他,该管就管,该打就打!”

德薛禅打趣地说:“管自然要管,打,我可舍不得!”

也速该和脱朵上了马:“铁木真,要跟你岳父多学本事!我走了。”也速该催马离去,脱朵跟了上去。铁木真望着远去的父亲,他并没有过多的离愁别绪,因为他很快就习惯了德薛禅家的一切。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与父亲的这一别竟会成为永诀!

札邻不合的计划是要在也速该回斡难河源头的路上毒死他。草原上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骑马经过正在进餐者之旁时一定要下马,同时,不必等主人相让,就应与主人一起进餐,主人要以饮食相待。这既是客人对主人表示应有的敬意,也是主人殷勤待客的一种表示。札邻不合想的计策就是在也速该必经的地方,摆一场宴席。他派出了许多哨探,暗地里监视着也速该的行踪,生怕错过了这次复仇的机会。

这天,时近黄昏,有人来报,也速该来了!札邻不合命令马上摆宴,篝火上加了湿柴,炊烟如柱般升向天空,把酒向四处泼洒,让酒香随风飘散开来。大家又唱又跳,引诱也速该上钩。

也速该催马向前,忽听前边传来宴饮之声,不由得勒住了马。脱朵说:“前边有人在宴饮,我们绕过去吧?”

也速该眼睛一瞪说:“我们是盗马贼吗?走,向主人表表敬意。”

“如果是塔塔儿人怎么办?”

“在塔塔儿人的驻地还会是别的人吗?”

也速该催马向前。脱朵叫道:“首领,我们同塔塔儿人可是世仇,您要三思啊!”也速该听都不要听,催马直奔宴会而去。脱朵只得跟上。

蔑兀真笑里徒见也速该二人走来,与大家站起来热情相迎:“啊,远方的客人,扯克儿山的黄色野甸居住着好客的塔塔儿人,让我们飘香的马奶酒给远行的人添几分游兴吧。”

也速该见对方没有呼出自己的名字,便笑道:“南飞的大雁落落脚,不只是因为口中饥渴,也是对地主的友好。不过,我们还要赶路,就只喝三碗吧!”

蔑兀真笑里徒豪爽地吩咐道:“好,那就换大碗来!”

“我去吧!”札邻不合走进临时搭的帐篷,拿了三只大碗,并把毒药撒在其中一只碗里,手端托盘走出帐篷。也速该已经在席前就坐,蔑兀真笑里徒接过托盘,将碗一溜儿摆好:“请!”

札邻不合将马奶酒碗端在手里,口中唱道:

飘香的奶酒啊真醇美,

远方的贵客请你干一杯。

也速该很有礼貌地谢过主人,接过酒碗来。脱朵干咳了一声,也速该道:“尊敬的主人,这杯酒让我借以表示一个远方游子对主人的敬意吧!”

蔑兀真笑里徒毫不犹豫地接过酒碗,恭敬地一饮而尽,然后又点头让道:“贵客请!”

札邻不合端起第二碗酒,口中唱道:

酒里的情意呀深似湖水,

沁人心肺哟,人不醉。

也速该接过碗,用手指点酒向上、向下弹了两下,又在额头上抹了一下,然后喝了下去。

札邻不合又端起第三碗酒,蔑兀真笑里徒也端起酒碗,札邻不合唱道:

客人畅饮哟,主人相随,

千言万语哟,关在我心扉。

二人举碗,先后一饮而尽。札邻不合唱道:

喝下去的是孤儿的血和泪,

冤冤相报你能怨谁?

也速该看着札邻不合一愣,蔑兀真笑里徒摔碗大笑:“也速该,你没有认出我来吗?我就是你杀不死的蔑兀真笑里徒!你再看看这孩子是谁?他就是铁木真兀格的孤儿札邻不合。你杀了他的父亲,他给你喝了毒药酒,送你离开人世,这回总算扯平了!”

“你?”也速该拉刀,脱朵也慌乱地抽出刀来。也客扯连一挥手,十几个塔塔儿人包围了他们。

也速该愤怒地说:“蔑兀真笑里徒,你不够个勇士!战场上的争端应该在战场上解决,昔日的仇敌也不妨同桌共饮,你为什么像小贼一样暗下毒手?”

札邻不合指着也速该说:“也速该,你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充什么英雄好汉。如果我们是小贼,完全可以派上万部众截杀你,将你碎尸万段。今天,我们看你像个草原英雄,才让你死的时候有个完整的尸体。”

也速该瞪着札邻不合说:“你这个小畜生,刚刚有车轮子高就这样阴狠歹毒!有朝一日,我的后人给我报仇时,抓住你们塔塔儿人,凡是超过车轮高的男子一个也不留!”

蔑兀真笑里徒冷笑道:“留着一些话跟你抢来的老婆去说吧。如果路上不耽搁,在药力发作之前,你还能见到那个将要成为寡妇的诃额仑。”然后对塔塔儿人说,“上马!”塔塔儿人闻声一齐上马奔去。

也速该欲追,脱朵哭道:“首领,快,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毒酒是缓发的。开始,为了赶快回到斡难河源头,也速该主仆还能策马快奔。后来,也速该的药力发作了,坐在马上摇摇晃晃,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也速该终于滑下马来,昏死过去了。脱朵只得将他搭到马上,用绳子捆好,骑上马,牵着也速该的马继续往家里赶……

当也速该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蒙古包里了。包里来了许多人,他想坐起来却未成功。诃额仑托起他的头,也速该说:“蒙力克呢?我要见他。”

“首领,我在这儿。”蒙力克答应着凑近了也速该。也速该伸出手,蒙力克拉住他,也速该吃力地说:“蒙力克,我去为铁木真求亲,归来时被塔塔儿人暗算了。我恐怕活不成了。你,你快去弘吉刺部,把铁木真接回来!”他又叮嘱道,“不要说我被害的事。”

“我马上就去。”蒙力克答应一声跑出了包门。

搠擅夫人听说蒙力克要接回铁木真,脸沉了下来:“难道诃额仑把儿子交给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蒙力克连忙解释说:“不,不是这个意思。诃额仑只是想看看铁木真,然后就把他送回来。”

“你不是看见了嘛,铁木真在这儿如同在家里一样。你回去告诉诃额仑,让她别忘了,男子定亲后要住在未婚妻家,这是我们草原代代相传的规矩。我想,诃额仑亲家应该按这个规矩办事的!”她回身对孛儿帖说:“孛儿帖,去给远方的客人饮饮马。蒙力克亲家,请进我们的帐篷,喝点茶吧!”

蒙力克见搠擅夫人不肯应允自己接走铁木真,自己又不能向德薛禅夫妇说出也速该中毒的真相,只好向德薛禅恳求说:“德薛禅亲家,请您千万俯允我们这个不情之请!还是让铁木真随我回斡难河吧!”他再次施礼。

德薛禅是弘吉刺部出了名的智者,他一开始就预感到有什么不测,因为如果不是有什么必要的原因,也速该是不会为了免除诃额仑的挂念就让人来接儿子回去的。何况,据他了解,诃额仑也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女人。他抬手制止了妻子的再次拒绝,问蒙力克:“你打算什么时候带铁木真走?”

“马上!”

“不在这儿住一宿,歇歇你的马吗?”德薛禅试探着问。

“不用。我的马,脚力还可以。”

德薛禅的心里更明白了,他对铁木真说:“铁木真,你跟孛儿帖去马群给自己和蒙力克叔叔挑四匹好马来。”

孛儿帖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阿爸,你真的要放铁木真走?”

德薛禅叹息着说:“亲家如此想念孩子,你就让他回去一趟吧!”

蒙力克生怕再有什么变故,赶紧施礼:“多谢德薛禅亲家!”

德薛禅夫人见丈夫都答应了,也就不欲再说什么。孛儿帖和铁木真骑上马,奔向牧场去寻找马匹了。

孛儿帖不高兴地问铁木真:“你愿意跟蒙力克回去吗?”

“你不是听到了嘛,我母亲病了,我得回去。等母亲病好了,我马上就回来!”

“你母亲再舍不得你怎么办?”

“不会的。我回去就跟母亲说,这里有多好。”

“你母亲是弘吉剌人,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好呢?”

“可是她不知道你父亲、母亲对我有多好,还有你——”

“我怎么?”

“你更好!”铁木真说完一扬鞭子跑了开去。孛儿帖也打马追去。他们到底还是孩子,这一阵狂奔,把要分别的烦恼暂时丢在了一边,策马追逐的兴奋,引发了一阵阵笑声。

一个牧人打了一个口哨,分散的马群集到了一块儿。铁木真骑在马上,手执套马杆,两腿一夹马肚子,坐骑冲向马群。孛儿帖也手执绳套跟了上去。铁木真选中一匹强健的儿马,追赶,出杆,套上马脖子。那马奔跑挣脱,铁木真握住套马杆不放,被那马拖住奔跑。孛儿帖追上前又甩出绳套,套住那马的脖子,两个人合力制服了那匹烈马。

铁木真和孛儿帖骑着两匹马,各牵一匹马走向自己的毡包。越是接近毡包,两个人越是感到分别的艰难。他们谁也不说话,默默地来到毡包前,下了马。铁木真见孛儿帖低着头,不进帐篷,叫道:“孛儿帖!”孛儿帖背过身去。

铁木真上前,扳过她的肩头,孛儿帖抹了一把眼泪:“你还会回来吗?”

铁木真的鼻子有点酸:“净说傻话,你是我的未婚妻子,我按规矩要住到把你娶回斡难河呢,怎么会不回来?”

孛儿帖从脖子上摘下一串珠子,扒开铁木真的衣领,套在他的脖子上:“你这匹烈马,让我套住了。等你再回来,我一步也不许你离开我!”

铁木真整好了衣领:“你等着我!”

孛儿帖的泪眼望着铁木真:“你想着我!”

铁木真和蒙力克骑马走了。铁木真在马上回过头,向孛儿帖她们招手。孛儿帖追过去。搠擅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埋怨着丈夫:“他们两个已经分不开了。你就不该让铁木真走!这算什么规矩!”

德薛禅目光深邃地望着铁木真的背影说:“我想,也速该亲家的家里一定出了什么大事。铁木真不一定能回来了!”

这一天晚上,蒙古各家族的贵族首领们都围在也速该身旁。躺在羊皮褥子上的也速该一阵剧痛,他捂着腹部,咬紧牙关挺住。也速该的四弟答里台满头大汗地从外边跑进来,二哥捏昆太石问:“铁木真回来了?”答里台摇摇头。

也速该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怕是不行,不行了!”他扭头盯着门口,问道,“铁,铁木真,还,还没有回来!”

诃额仑哭着说:“快了!也速该,你要等着他呀,一定要等他!也速该!”也速该有气无力地对众人说:“我死后,留下,留下七个孩子,两,两个寡妻,顾不上了!拜托,拜托各位了,替我,替我照顾,照顾她们。我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不对的地方,就骂我好了。请,请不要,不要怪罪她,她们!”他的目光停在塔里忽台的脸上,他还不知道就是这个族弟送了他的命。

“父亲,我回来了!”铁木真一步跨进了包门。

诃额仑大声哭出来:“铁木真,你可回来了!”

众人分开,铁木真和蒙力克走近也速该。也速该忽然红光满面,一下子挺起身来,无比激动地说:“铁木真,记住,我是被害死先可汗俺巴孩的塔塔儿人用药酒毒死的!无论蒙古部谁当了首领,只要遇见比车轮还高的塔塔儿男人,都杀掉,一个也不留!”说完,他大睁着双眼,紧攥着双拳死去了。

铁木真怔住了。诃额仑一下子扑上去,伏在也速该的身上大哭起来。也速该的别妻和几个孩子发出了悲声。围观的人们无不唏嘘。铁木真的眼睛里闪着泪光,耳畔却震响着也速该的临终嘱咐,他缓缓地跪在也速该面前,咬牙发誓说:“父亲,您的深仇大恨我一定要报,您就放心地升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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