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罗搓揉肥胖的手掌，对黄大虎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黄金门牙。
“朋友，黄猫新朋友，你一定知道，做我们这种生意的，经常打交道的都是你这样掌握玄秘力量的人。
有些玄秘师对不信神的人，手段可是非常可怕的哟。
所以呢，多信几个神，也是我们商人的无奈之举啊。
实不相瞒，我对每个神的信奉，都是诚心实意的。”
是吗？太好了啊。
我也是啊。
黄大虎拿定了想法……
关于讨价还价的方法。
“但愿如此吧。”
黄大虎摊开手，把记录有奇珍材料的清单递给阿巴罗。
“我需要单子上的所有东西，还有那瓶萨莱门之尘。
以烈阳圣主的名义，我要驱散侵入圣菲尔德教堂地底的魔物。
嗯，就是我跟你提起的那种白光魔物……”
阿巴罗低头看清单，不时抬头看黄大虎的脸，表情越来越惊疑。
“黄猫新朋友……原来您是一位尊贵的烈阳祭司？”
沐阳现在被孙风国占据，在信奉烈阳圣主的孙风国，烈阳祭司虽然没有法定的政府职权。
但他们的社会地位一直很高，比管理一地治安的巡视官高多了。
在有些民风淳朴的地区，一名烈阳祭司甚至比地区法庭的法官还具有影响力。
“嗯哼……”
黄大虎哼了一声，假装不注意阿巴罗脸上的表情。
作为孙风占领地的外国商人，阿巴罗肯定会极力讨好有地位的当地人。
烈阳祭司的身份，比任何讨价手段都要有用。
“啊，黄猫新朋友，哦不，祭司阁下，请宽恕在下眼拙啊。
作为遵纪守法的诚实商人，我当然要支持烈阳教派的祭司们消除魔物。
我决定给你打五折优惠，所有的商品都五折哦。”
“这个你刚才已经承诺过了……”
黄大虎摇摇手指，直视对方的眼睛。
阿巴罗头上淌汗，他脸上赔笑，呼吸中有股豆蔻味道。
“祭司阁下，您要的所有材料，以及这瓶萨莱门之尘，我愿意以40磅的价格成本价让给您。
您在驱散了教堂地底的魔物之后，请向威廉森神父美言几句，关于小店，关于阿巴罗对教堂的支持……”
40磅？我不确定有40磅啊。
至于威廉森，黄大虎简直懒得想起这号人。
他把胸口空荡荡处的钱包掏出来，摊在一个摆台上。
一大堆铜板，赤金铜鳞币，孙风银先令哗啦啦洒落。
黄大虎把五个镀金烛台、六套银餐具，三把银小刀，一把几乎全新的银梳子，整齐地放在摆台上。
哦，还有呢。
他掏出十二颗歪歪扭扭的金牙，撒在硬币上。
“如你所见，目前威廉森神父因事在弗比斯堡公干，这些是教堂修士兄弟们能够拿出来的全部财产。
你点点看，看值不值40磅吧……”
阿巴罗长大嘴，抓起铜币，看了看放下。
“呃，我充分理解教堂的处境……我认为……
这些财产足够40磅……”
阿巴罗叹了口气。
也就是成交了？哈哈哈。
如果萨莱门之尘真的有效，那么对方光之魔物的胜算，就提高了很多……
或许我真的应该在走之前，拿灰堆儿试试萨莱门之尘的效果？
“我替教堂所有的修士兄弟们，以及威廉森神父感谢你。”
黄大虎脸色平静地双手折叠在胸前，做了个赞美烈阳的祈祷动作。
这是以烈阳圣主的名义办事呢。
以圣主的名义……
愿临阵逃跑的威廉森神父头上长芥子，脚底长鸡眼。
如果诸天神灵可以听到信徒的祈祷，黄大虎真的很好奇这个威廉森神父会落得什么下场。
阿巴罗很快弄齐了所有的奇珍材料，用贴有标签小布袋依次装好。
看来对方很熟悉这些奇珍材料。
黄大虎有点遗憾刚才没有用天眼通玄术仔细观察阿巴罗，这个胖胖的商人，多半也是个玄秘师吧。
“拿上这个，祭司阁下。”
阿巴罗把“宽恕”手枪递过来，包括褐色的皮革枪套，皮带以及火药和子弹袋等一整套火枪手的装备。
“我没有那么多钱买下这个……”
“不不，不需要钱，这把火枪，代表的是我对教堂驱魔之事的支持。这里每粒子弹都是镀银过的，上面有雷霆贤者赋予玄秘力量的符文。
就和我先前说的一样，这把枪能够对大多数魔物造成伤害。”
“宽恕”……真是个好名字。
“代表了雷霆大君对妖魔的宽恕，一种基于物理手段的……超度？”。
以威严和对魔物异教零容忍称著的雷霆大君，对魔物的宽恕手段果然充满了个性……黄大虎忍不住笑道。
“是的……哈哈，就是这个意思。”
“难道你不怕我这个烈阳祭司是假冒的？”
把“宽恕”插在腰间后，黄大虎问道。
是啊，这个怎么看都是奸商的家伙，忽然大发善心，无非是想讨好烈阳教会嘛。
“不不，黄猫祭司阁下。你会使用魔力之眼玄术，带来的财物……那些烛台和银小刀也的确是烈阳教堂的东西，足以证明你的身份。”
阿巴罗掏出一张丝绸手绢擦汗，豆蔻的香气挥发在空气中。
原来是这样，这个家伙的观察力不差。
“祭司阁下，最开始看到你会使用魔力之眼玄术，我以为你是一名‘时空’领域的天空法师。
直到你声明烈阳祭司的身份……”
他知道天眼通的玄秘方术，是来自时空法则的力量，看来他也是一名玄秘师无疑。
“烈阳祭司都会用‘时空’玄术吗？”
黄大虎忍不住问。
对于烈阳祭司掌握的玄术属于什么领域，他其实一无所知。
毕竟作为玄秘力量的知识，是不会记录在给大众看的图书里的。
“烈阳圣主赐予祭司们的‘权威’领域，与‘时空’领域，同属于‘秩序阵列’的玄术。
一个属于‘秩序阵列’中的‘权威’领域下的烈阳祭司，会施展同阵列的‘时空’玄术，并不是很难的事。”
玄秘力量还区分着“阵列”和“领域”。
褐袍师傅不是没有提过这些，据说沐尘天女的“时空”玄秘力量，的确是“秩序阵列”中的一个分支。
时空是一种世界秩序，这是可以理解的。
烈阳圣主代表的“权威”，同样是一种秩序，完全合理。
至于雷霆圣主和天帝，看这两个教派威严神圣的敬天精神，恐怕也是属于“权威”领域。
看来一个领域绝非只有一位神灵。
被烧掉的风灵之主司坦卡，阿巴罗透露的信息，该神灵是属于“时空”领域，和沐尘天女一样。
神灵的存在及可能是人类编造出来的，也许是为了给自己获得的玄秘力量找一个便于解释的来源吧。
作为玄秘师，黄大虎更加确信了这个推论。
至于风灵之主司坦卡，一名被人烧死，被称为死去的神，为什么仍然可以代表‘时空’领域，甚至仍然可能有信徒，就不是黄大虎现在想得通的了。
既然有相同的“阵列”，那么一定有着不相同，甚至相反的“阵列”。
褐袍师傅曾经告诫自己，在学习符咒之前，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符咒所属的力量领域。
据说“时空领域”对应的“秩序阵列”，与之相反的，是被称为“混沌阵列”。
褐袍师傅说玄秘师很难能够施放出相反阵列的玄术。
譬如混沌玄术的力量来自混沌规则，与秩序规则完全冲突。
作为秩序阵列的玄秘师，很难施展混沌阵列的玄术，毕竟秩序世界和混沌世界的观念完全冲突。
“不过嘛，烈阳教会的祭司通常不被允许学习其他领域的玄术……黄猫阁下，是个特例。”
阿巴罗的眼珠子转转。
他仍然对我保持了怀疑，在相信绝大多数事情之下，还能对人保持部分怀疑。
这个家伙可不像他胖胖的外表这样憨厚。
“谢谢你赠送的礼物，再会了。”
黄大虎不打算和他谈更多，有了双筒火枪“宽恕”，他感觉胜算又高了两成。
如果不能获胜，只要用“那一招”……
他想起褐袍师傅教给自己的第三个玄术符咒。
名为回溯的法阵符咒。
做好决定，黄大虎转身离开。
“等一下，祭司阁下。”
阿巴罗从摆台上拿出一个瓶子，黑色的瓶身完全不透明，连瓶塞都是黑色的木头做的。
“请带上这个……”
黄大虎接过瓶子，瓶子比手掌略下，掂起来有点沉，触摸着感觉是陶瓷做的。
他注意到瓶塞上有个渊文写的封印，是洄字法阵的一种。
“这是干嘛的？”
“当你击败了那个白光……魔物，如果周围地面有任何……不寻常的残留物，请把残留物装在这个瓶子里。
我会出大价钱购买任何不寻常的残留物。”
出大价钱购买……
魔物被击败后留下的残留物……
魔物的残留物，应该是属于奇珍材料，从玄秘师手里购买打败魔物得到的奇珍材料，然后高价卖给其他需要的人。
果然很赚钱。
以后有机会自己一定要试试，说不定还能为商行发展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呢。
“没问题，具体你会付多少钱呢。”
黄大虎点头道。
“哦，根据残留物的……价值。你放心，以烈阳圣主的名义，我会给合适的价钱，我保证。”
你的保证，简直就像你对烈阳圣主的虔诚那样让人放心……
“行吧，我记得了。”
“祝你驱魔顺利，新祭司朋友。”
阿巴罗脸上挂的笑容极其真诚。
“顺利？顺利！”
灰堆儿从屋角蹦出来喊道。
黄大虎抓抓麻布袍子里空荡荡的胸口，萨莱门之尘的瓶子摸起来很舒服。
算啦，除了长得丑，这只伏明妖对人类犯下过什么罪行呢？
即使是个魔物，毫无根据地拿它开刀。
黄大虎还是做不到啊。
他向阿巴罗点点头，走出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