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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香水

女人好比香水,第五大道永远成不了迪奥。

消息来得比预期晚了几天。

颜珏坐在画室的落地窗前帮厉粒调着颜料,红黄色块前,小丫头正拿根竹签捅玻璃缸里的大龟小龟。除了吃东西时外,两个小杀手难得运动一回,此刻它们随着木棍移动慌神乱窜的模样让颜珏心情愉悦。

文景风一样的到来掀起海角七号门口那块木板,咚咚咚地猛敲击了石板墙几下,颜珏放下颜料板:“来就来,别总顺道拆房。”

“不是,不是,颜珏……”跑得连气都不会喘的文景蹲在地上连连摆手,“电视、电视,开机!”

颜珏一副不在状况的样子让文景着急,她还没起身就直接蹲着挪到桌旁,按开了桌上的电视开关。海角七号里除了画,外加一部咖啡机外,唯一的家居设备就是这台十二寸的微型电视。一九八二年出厂,飞利浦品牌,黑白色质经历了近三十个年头画面依旧清晰,清晰到颜珏几乎看得清范丽雅墨镜后面那双哭肿的眼睛。

“哎呀,还是没赶上……”文景拍了一下大腿,一脸唏嘘,“算了算了不看这落难的贱人了。”

颜珏刚听完范丽雅那句“是我自己觉得女二号这个角色更挑战演技所以才和导演主动提出的”,画面直接被文景一指头按成了黑屏。颜珏拿起颜料板,调了两下摇摇头:“文部长,我还真低估了范小强的生存能力了,她还活着我都意外。”

其实颜珏觉得该意外的那人应该是她表姐濮玉才对。在她和濮玉分手的当天下午,一篇名为《影坛新生代女星范丽雅的真实一面》的娱乐报道就在蓉北市的娱乐门户网站上被登了大头条,内容就是那天范丽雅在“U”里闹事骂人泼咖啡的事。

而在接下去的一天内,什么香蕉周刊、草莓周刊不仅花了大量篇幅进行了后续报道,还不止如此……

“那群八卦周刊还把电话打到院办主任家去了,臭老头硬是连个屁都没放就挂了电话,要换我,非得把她打小学起做得那些坏事都给揭了。”

文景义愤填膺的态度没打断颜珏的思索:二线城市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明星泼妇事件,在几天断档期后竟草草地以范丽雅女一号变女二号作为终结,里面的事情简单得了吗?

思绪混着八月中旬的桂香一直飘到二十八号这天。

一七四七年八月二十八日,《浮士德》作者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在德国法兰克福出生;二百一十四年后的那天,马丁·路德·金在美发表了他最著名的演讲《我有一个梦想》;再四十七年后的今天,颜珏站在蓉北城大大的太阳下,怀疑自己做的是马丁先生当初没做完的梦。

新学期开学,院办人手不够,学校临时从各院系调了几名任课老师来,颜珏就是临时被抓到新生登记处拿笔杆子的,可当她看到如同空降一样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颜良、厉铮时,颜珏手里的钢笔还是不能自主地和地面做了次亲密接触。

四周人很多,几个家长挤在学生后面,生怕自己孩子做登记时出什么纰漏。颜珏和同事打声招呼从桌后走出来:“颜良,你不好好在家上学,跑蓉北来干什么?”

颜良向来怕姐姐,被颜珏一问,他事前准备好的那些说辞就一水儿全忘了。厉铮拍拍和他差不多高的颜良:“颜良考上了蓉大预科班,今天来报到的。是不是,颜良?”

“是、是、是。姐,我是来蓉大读预科班的。”颜良捣头如蒜,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颜珏一胳膊支到了人群角落:“是什么是,你和家里谁报告过你要来蓉大读预科了?”

“姐,我……”颜良真想把实情告诉姐姐,可又怕说了她的火气更大。两人正僵持时,颜珏脸色突然变了:“校长,你怎么来了?”

新学期,蓉大的瘦校长难得现身新生登记处,但他第一个投奔的明显不是第一个看到他的颜珏。离得还很远,校长便朝厉铮伸出手:“厉先生,一切还顺利吧?”

“还要多谢你的安排,正报到呢。”厉铮温润笑着,朝颜良挥手。明白他意思的颜良脚底抹油,直接从颜珏胳膊下面溜走了。结果颜珏在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成了最郁闷的人,不仅没把颜良的事情问清楚,还要接受校长在她和厉铮间不停游走的一副“原来如此”的眼神,更要看着厉铮一脸淡然,然后按捺自己内心随时迸发的暴躁。

颜珏一直忙到下午五点才送走最后一个外地赶来报到的学生,她擦把汗拿过同事那本登记表,查了下楼号她就直奔颜良的宿舍。

预科班的学生被安排在五号和六号两栋宿舍,五号住男生,六号住女生。颜珏到五号楼楼下时,厉铮正挽着衬衣袖子坐在楼前的花坛沿上抬头看着阳台上飘着的一排排短袖衫。

新生们总勤快地到宿舍先把汗湿的衣服洗净,就好像厉铮总勤劳地给颜珏的生活增添一个又一个的意外和未知一样。

“厉铮。”颜珏跑得有点儿急,汗刚擦过一分钟就又沿着额间流下来,她拿手背抹了抹再叫,“厉铮!”

这次她声音大些,厉铮总算有了反应,他回头看着她,然后自然地微笑:“忙完了,累吧?”

颜珏明明是生厉铮气的,她不喜欢弟弟瞒着自己什么,而且明显厉铮也参与其中了。可当他像个大学生一样挽着袖子、露着胳膊,坐在一片葱茏粉红中笑着问她是不是忙完了,是不是累了时,颜珏再疲累,也没了气性。

她屈膝坐到厉铮旁边,学生一样安静地回答:“今天忙完了,明天接着忙,很累。颜良是怎么回事?”

“颜良的事情你自己问他,我们之间有男人的约定。”

“问就问!”颜珏起身准备上楼,身旁的厉铮一把拉住她:“傻瓜,我都在这等你了,颜良自然在咱家了。”

“他宿舍人没齐,第一天不住校没关系。”拉着颜珏往停车场走的厉铮补充道。颜珏觉得不管怎样第一天报到不住校,总显得不合群。

到家时,负责照顾厉粒的刘阿姨竟然不在,颜珏转了一圈才在厉粒房间里找到缠着厉粒说话的颜良。

“哎哎,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你多大啊?”

“你脸上怎么那么多雀斑?像鸟拉的屎似的。”

因为颜良的话,颜珏脸也成了鸟屎色,她“啪”地拍下门板,进去把人拎出来:“颜良,和厉粒瞎说什么呢?”

“你叫厉粒啊……”耳朵被姐姐揪着的颜良还不忘贫嘴。

进了自己卧室,颜珏关门的同时顺手把也颜良圈在了墙角。她胳膊支在墙上,高度不及颜良的肩膀,气势却十足:“说吧,怎么回事?”

“姐,真没啥,我们学校有名额提前进蓉大读预科班,我考了,进了,就这样……”颜良最怕现在这样的姐姐,毫不淑女不说,还匪气十足,可话说完他自己都心虚。再看颜珏的表情,颜良肾也跟着虚了,他吞了好几口口水:“姐,我说真的呢。”

“颜良,我问你这上面长的是什么?”颜珏指指自己脖子,“不是灯泡,不是只管放亮不管看人的。”

几句说完,颜珏意外地收回手,她退后一步和颜良拉开距离,叉着手说:“不说也行,带你们预科班的老师刚好和我关系不错,下次闲聊时我可以把我弟弟小时候那些英雄事迹和他说说,什么八岁尿床,十岁和小朋友‘斗鸟’被邻居女孩儿家长骂流氓……”

“姐,我招,我全招。”颜良痛苦地举手投降。

颜良什么时候溜走的颜珏不清楚,她脑海中只反复响着她弟弟说的那几句话:佟伟出院来找过他,两人各找帮手打了场群架,佟伟和他差点儿被学校开除。而在颜珏回蓉北后,厉铮去过她家三次,两次家里都是有事的。

一次是爸爸卡痰呼吸困难,刚下飞机的厉铮二话没说背起爸爸奔下四楼,送去了医院;再一次就是他学校这事,当时颜良吓死了,生怕被家里知道把爸妈气出个好歹,还是厉铮悄无声息地平息了一切,再安排他来蓉北读书。

厉铮总是这样,默默地把一切给她准备好,颜珏真怕有天这份像空气一样的爱没了,她还能否呼吸。

吸吸鼻子,颜珏开门出去。

厨房里,厉铮在往锅里倒油,她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蓉北到余杨的机票你买的是打折的还是原价?”

厉铮手中锅铲一顿,几秒钟后说:“Chris订的,六折。”

“航空公司就抓你这种大头蒜,下次再去别瞒着我,票我提前订,两折,咱俩一起回去。”颜珏头贴着厉铮的背,第一次觉得满身葱花大蒜味道的男人那么好闻。

“好。”

“厉铮,我想吃醋熘土豆丝。”

“没土豆了。”厉铮手肘一收,蹭蹭颜珏的小臂。

“我去买!买回来给我做!”她倏地松手,快速离开。两秒钟后厉铮听到大门打开再关上的声音,他知道颜珏知道了真相,他欣喜她没对他说“谢谢”。

爱是信仰,他们只需相互崇拜,互相依赖,无须感谢。

菜场离住处有段距离,颜珏拎着那五颗土豆往回走时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了。汀岛B座楼前广场上,一辆他们刚回家就停在那里的黑色奥迪在颜珏从旁经过时,车门突然开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下车拦住颜珏:“小姐,先生想和你谈谈。”

女人好比香水,你永远指望不了范丽雅这种第五大道有天能成天后级的迪奥;家长好比大笨钟,就算年头再多、岁数再大也从不放弃隔段时间就对你来次行为约束。

颜珏的外公濮稼祥就是“大笨钟”里的佼佼者。

颜珏印象中的外公是一幅经年的蜀绣,纵横色泽间除了逐渐褪去的华丽外,还有就是经久不去的坚持和固执。蜀绣坚持自己的高贵细腻,外公固执他所有的决定都是对孩子最好。好比此刻刚坐在车内的颜珏只看了濮稼祥一眼,就知道外公又想对人好了,不过这次“好”的对象不再是他的女儿濮云岫,而成了颜珏。

手里五个土豆焐热了四个,她的沉默终于逼得老爷子先开了口。濮稼祥清了清嗓子:“几年没见,你妈就教你见了外公不叫人的?”

“我妈都没爸了,我哪来的外公。”颜珏低着头,安静地焐土豆的态度让濮稼祥想发脾气都不能。谁让疼颜珏妈妈最多,管束她也最多的是他,谁让当初那个叫嚣着对濮云岫说她敢和大她十三岁的男人结婚就打断她的腿是他,谁让女婿傻了之后逼着女儿离婚、不离直接断绝父女关系的那人还是他呢?

现在好了,遇到脾气更倔更臭的外孙女时,他哪还有立场赢。濮稼祥只得委屈地咳嗽几声,可怜巴巴地看着颜珏:“房子被烧了?”

“你人不都找到这儿来了?”还问。

倔强的僵持除了让土豆越发热了,对其他根本毫无益处,颜珏吸了口气,还是松口叫了人:“外公,你有什么事直说吧,楼上在等我吃饭。”

“我不同意你和那小子在一起。”

颜珏笑了,妈妈说得真没错,自己的性子还真是和外公像,都是直来直往的,连强制武断下命令都不藏着掖着。

她用余光看着这个八十八岁高龄的老人问:“外公,你不想我和厉铮在一起是因为他就一只耳朵吗?”

“就一只还是残次品……”

濮稼祥吹胡子承认的样子让颜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可外公,我偏偏就爱残次品了。”

她扯扯手里的塑料袋,把袋子里紧急集合状态的土豆五兄弟驱赶开:“没事我走了,知道你没那个兴趣上楼吃我们的粗茶淡饭,就不邀请你了。”

“浑球儿!”手还没拉开车门,头便挨了濮稼祥一下,“你妈犟是犟,可也没像你这样我话都没说完直接开门就走的!”

揉着后脑勺,颜珏低头翻白眼,换了她妈,是不会反驳也不会抵抗什么,因为她妈压根连这辆车都不会上。

“要说什么说吧……”颜珏捧着土豆又坐回位子,她看着外公吹胡子瞪眼了一会儿,再看他朝前排助手要了一个牛皮纸袋,最后看那个纸袋落到自己怀里。

“看看吧,看完你就知道你的那个残次品是不是真和你想的那样喜欢你,你俩不合适。”濮稼祥内心百感交集地看着颜珏,想起他的孩子们。

他一共有过六个孩子,夭折了一个,当兵战死一个,剩下的三子一女里濮稼祥最疼的是女儿濮云岫,可惜性子沉静的女儿却做出几个子女里最叛逆的事情——二十岁那年高中刚毕业就死活嫁给了从农村来城市交换学习、大她整十三岁的民办教师颜峻民,还是先斩后奏型的,等他知道时,两人蜜月都度完了。

濮稼祥不理解女儿的爱情与婚姻,就好像他不能容忍颜珏和那样一个人在一起一样。

“小玉,你还记得不,你的名字是我起的,玉珏玉珏,玉中之王,你是外公最喜欢的孩子。外公没指望你能继承芙蓉里,因为你不喜欢,可外公希望至少你能生活幸福,别和云袖那丫头一样,和那个姓厉的分开吧。”

作为芙蓉里的创始人兼董事长,濮稼祥在蓉北乃至全国的玉石界都是举足轻重的,而他此刻在外孙女面前的坚持却多了几分惶恐的低三下四。他真怕颜珏和她妈一样,固执坚持,最终“不幸福”。

颜珏摩挲着怀里的土黄色纸袋,抬头朝濮稼祥一笑:“外公,你都说了不勉强我继承芙蓉里是因为我不喜欢,那我就更要和他在一起了,因为我喜欢。”

颜珏开车门准备下车,脚迈出一只时又停住了动作,她拿着牛皮纸袋钻回车里,朝濮稼祥扬扬手后扔在座位上:“这里面的东西我就不看了,都多少年过去了,你阻挠小辈儿恋爱的方法还那么一成不变,刨人家底儿,刨人家祖孙三代,再总结一句门不当户不对什么的。濮董事长,我才不管厉铮的家庭是出了杀人犯还是出过领袖伟人,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他有喜欢的人你也和他在一起?他真喜欢的未必是你!”颜珏下了车,濮稼祥头探到车外冲着外孙女背影喊,“这么说你也不看?”

牛皮纸袋攥在濮稼祥掌纹交错的手里,却换来颜珏坚定的一句:“不看!”

“你当你不看我就没辙了,”濮稼祥气呼呼地钻回车里,眼神却坚定不移,“王秘书,明天把这份资料的电子版发她邮箱,一分钟一封,我就不信她不看!”

他坚信,只要颜珏看到这份资料,就绝对不会再和那个姓厉的残次品在一起了。可濮稼祥不知道,颜珏相信厉铮,就像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信仰一样。

土豆被颜珏捏软了,晚餐的土豆丝成了土豆泥,丝滑口感混着厉铮那天晚安的吻陪着颜珏酣梦一夜。清晨,照顾厉粒的刘阿姨来时,厉铮已经走了,他有会要开。走前厉铮和颜珏说了好几个抱歉,抱歉不能送她。

颜良就想不通了,前一秒还和颜悦色送姐夫出门的姐姐,怎么就忍心动不动揪自己耳朵呢,耳根疼得他嗷嗷直叫:“姐,你咋这么差别待遇,就揪我耳朵,咋不揪姐夫的呢!”

“瞎叫什么呢!”颜珏手上一使劲,直接把颜良拎出了门,“厉铮什么时候和你一样到时间不去上学了!”

“我那不是想陪厉粒玩儿会儿吗?哎哟……”大门关上,颜良的声音也随之消失在门后,屋里饭桌旁的小姑娘的眼珠莫名转了一下。

下午,一场小雨晴天里意外地降临了蓉北。头顶着太阳,颜珏拿手遮着头急匆匆往办公室赶。她算服了系主任那脑子了,开学典礼就在明天下午,他老人家可好,校长讲话里需要用的那几个数据硬是让他给弄错了。

“优选率、优选率……”拿钥匙开了办公室的门,颜珏快速进屋、落座、开电脑,没记错的话,2007、2008、2009那三届的学生优选率她是暑假前整理好的。搓手回忆的工夫,电脑开机结束,颜珏拉出键盘,点开浏览器,输入邮箱地址。

学校刚开学,老师们要么还没上班,要么在组织迎新,办公室就颜珏一个人。二十平方米的房间里,键盘的嗒嗒声被放大许多。等网页打开的工夫,颜珏低头从抽屉里拿文件,可再抬头时,她吓了一跳。暑假前清理过的邮箱突然蹦出了一千八百六十二条未读邮件,黑色加粗的字体在页面左侧栏正扎眼地看着她。她愣住的时候,页面右下角又一个提示框蹦了出来,绿底小方框上写着:你有一封新邮件——“厉铮家庭及……”

标题太长,后面的字被自动隐藏了。颜珏撇了撇嘴,外公过剩的精力都用在这上面了。

她打算忽略那邮件,可鼠标还没移到已发邮件的位置,渐灭的提示框又重新亮了:你有一份新邮件——“厉铮家庭及……”

“有没有完了!”被不停弹出的提示框闹得抓狂的颜珏算彻底服了,五闪五灭之后,她认命地点开了那封邮件。

下午四点,阳光暖暖地照进美术学院二楼左数第三间窗里,一只麻雀停在窗沿上歇脚抖翅膀。房间里咯噔一声惊了麻雀,它小脑袋一转这才发现房里有人,颜珏松开鼠标,把身体瘫软在靠背椅上,半天嘀咕了一句:“外公真无聊。”

谁的家庭还没点儿背景呢,虽然和厉铮那种家庭比起来比,颜珏的家至多充其量能算个背影。

谁还没有段“前情”呢,虽然厉铮的那段情是马上就要结婚的那种,虽然他的听力是在和未婚妻一起的一次车祸中失去的,虽然他的未婚妻死了,虽然厉铮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怀念”着她……

办公室的电话铃连续响了三声颜珏才迟钝地拿起听筒,主任的嗓门通过听筒传到颜珏耳里像在做爆破,她揉揉太阳穴:“知道了,马上。”

可就在颜珏挂了电话打算工作的时候,一件几乎让她崩溃的事情发生了,校用收件箱存储过满,邮箱直接被濮稼祥那个尽职的王秘书撑爆了。

“乱套!”

今天太不顺了。

简单的工作因为罢工的邮箱延迟一小时才做好,颜珏和系主任做好通知后关门下班。还是那条校园小径,颜珏不知不觉走到了忘书小筑门前。月亮门里驼背老板忙碌的身影依稀可见,颜珏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老板在码新书,也许是太忙的关系,颜珏没听到往常那句“欢迎光临”,书店里唯一不变的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的茉莉书香和那首半明半媚的Sealed With a Kiss。

颜珏站在收银台前,用手指敲击了一下桌面:“老板,《军事理论基础》那本书到了吗?”

“到了到了,南大那版的,进这本书这叫一个不容易……”驼背老板把手里三本一齐放到架上,手在裤子上抹了两下转过身,“哎?颜老师,怎么是你,你也要这书啊?”

颜珏没回答,她看着驼背老板翻出那本书,付了钱后,微笑着说了再见。

1990版的《军事理论基础》,第十五次再版印刷,封面还是那种塑封料,穿着蓝绿白三色军装的军人在封面上标杆溜直敬着军礼。颜珏摩挲着书封,想,也不知道这书在厉铮和他的那个她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淅沥下了几小时的雨停了,太阳也在地平线上做最后的挣扎,颜珏叹了口气,把书收进包里。就在她打算离开回家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如同很多年前一样,季雨跑得急了脸上都是梨花带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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