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楼,成都府最大的酒楼,要说雁回楼在成都数一数二,那这映月楼则是成都首屈一指的酒楼了,不论其排场,装潢无不彰显大气,奢华。
这里接待过的达官贵人,名人才士数不胜数,那些文人墨客们又喜欢在此留下一些自己的墨宝,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诗人才子们聚会的首选之所了。
这映月楼中有一口映月井,历史悠久,井水甘甜,清冽,水温恒常,一年四季温度不变,而且取之不竭,百年来从未干涸,水位不变,不论干旱还是雨季。若取其水酿酒,则酒香浓郁,味道醇厚。若用于烹饪,则菜色鲜美异常,因此这映月楼的映月酒以及菜乃是映月双绝。这映月楼也就是因为这口井而得名了。
这映月楼有分主楼及副楼,主楼与雁回楼类似,也是有三层,只是占地面积更大,装修更显奢华,楼中间还能看到那扣被围起来的映月井。副楼则是在锦江边另外一座单独的小楼,这里风景优美,环境清幽,极目远眺,锦江风光跃然眼底,这座小楼是文人骚客,聚会饮宴最佳场所了。
鲜于越的诗会就是设在此地,陈晓与林宛儿来到这里,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鲜于越见林宛儿到来,直接起身迎过来道:“林小姐来了,昨日多有冒犯,皆是在下饮酒过度失态所致,林小姐切勿见怪。”
“鲜于公子昨晚看来喝得不少,可还记得本人。”陈晓抢上来道。
“哦——这位是陈公子是吧,来来来,二位请坐,待会儿两位要多喝几杯,也好表达一下本公子的歉意。”鲜于越引着两人进来后说道,“各位,这位乃是我剑南道首富林员外的独生女林宛儿小姐。来,我给二位再介绍一下本地名流。”
“这位是我蜀郡郡守张大人家的千金张慎儿小姐。这位是林长史的次子林成公子,这位是苏家的公子苏有成······”鲜于越给陈,林二人一一介绍着在座的世家子弟,还有一些名士才子,此时,这座楼里已经坐满了人,基本上鲜于越邀请的人也基本都已到齐。
酒席一开,众人其乐融融,觥筹交错。鲜于越虽是纨绔,但在酒场上却是应付自如,酒到杯干。陈晓与林宛儿也喝了几杯,此时的酒大多度数较低,又都是黄酒,只是这映月楼的映月酒却是口味极佳,相比目前市面上的酒成色好了许多,难怪这家酒楼会如此出名。
酒过三巡,突然席间有一人站起来道:“今日到此的都是本地才子佳人,又是初识林小姐,听闻林小姐也是位不可多得的才女,不然大家各做首诗如何。”
“甚好。”鲜于越道:“林小姐人比花娇,千娇百媚,我提议大家不如就以花为题,行个酒令,各做首诗吧。”
“那就由在下先来一首咏梅诗吧!”之前说话那人道,好像是叫张文远的才子,只见他吟道:“俏丽东篱畔,幽香气自清,凌霜颜不改,铁骨展柔情。”
“好诗好诗”众人纷纷赞道。
接下来一个个的都做了一首诗,却是个个不俗,唯独陈晓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唐朝人怎么人人会作诗,难道是天生自带的。
待到那位郡守千金张慎儿的时候,陈晓特意留意了下,无它,人长得漂亮,养眼耳。这女孩子,微眯着她的迷人大眼,继而开口道:“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
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
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
这是一首咏牡丹的诗,却是将个人的情感相思融入到咏诗之中,是难得的一首好诗,可见这张慎儿也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女子啊。
众人道:“张小姐果然是好文采,有此一诗当可名传千古了。”
“素闻林小姐诗名,不妨也请做一首”这张慎儿对林宛儿说道,言语间似乎有些比较的意思。林宛儿赶紧说道:“不敢当,小女子也就是偶尔闲来无事,胡乱做几首而已,不敢登大雅之堂。不如就咏一首五言绝句让各位指教一番了。花开满枝红,花落万枝空,唯余一孕在,明日空随风。”没有特指什么花,却是一听就知是咏花,辞藻清丽简洁。众人又是一番鼓掌,个个不吝赞美之辞。
这唐朝人都咋地回事,明明说不会作诗,却随便拿出来都是各个富有诗情才气。
这时那最先提议作诗的张文远忽然又道:“这位陈公子是林小姐的朋友,想来也是才子雅士了。这回可轮到您也做首诗出来予大家品评品评了。”
陈晓暗忖,自己哪里会作诗,只好出声道:“鄙人才疏学浅,哪里敢在各位面前献丑,这咏花就不必了吧,我今日来只是来做这护花使者的。”
“护花使者,这词倒也贴切,但是这作诗可是不能免的,否则应当受罚。”张文远哪里肯放过他。
林宛儿听到护花使者这句感觉又是新鲜,又是心喜。正想说由她来代做一首,却不料对面张慎儿却道:“不如让慎儿替陈公子作诗一首如何?”
众人纷纷动容,不想这张小姐竟会为陈晓出头,即使林宛儿也是始料未及,一双美眸望向陈晓,意思是莫非你认识这位张小姐。
陈晓回以一眼无辜眼神,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见过这位张小姐。
那张文远道:“不可,不可,适才在下吟诗那会儿张小姐怎不帮忙,却不可厚此薄彼啊,须得陈公子亲做方可!”显然这张文远是打定主意要陈晓出丑了。
这人之前跟鲜于越对过颜色,看来是鲜于越找来故意为难自己的人了。陈晓也是无奈,眼看众人都望着自己,突然心中一动。
既然要装,那就整把大的,只见他缓缓起身,众人知他这是要作诗了,林宛儿本想出口相帮,但想到那日陈晓在自己马车中所做的那两句诗词,顿时放下心来。
陈晓将衣袖往后一摆,一手持剑,一手背在身后,向着中间小走两步,抬头望月,可惜现在没有月亮。
继而转身,模仿着唐叔生前做派,边走边吟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众人听着他数数,顿时哄然大笑,张慎儿却是满脸憋得通红。林宛儿也是有些羞窘,早知刚刚就应该拦住他,这下子要丢脸了。
陈晓接着吟道:“飞入芦花都不见!”众人瞬间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儿,不知是谁先鼓起了掌来,“妙啊,这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本来毫无意境的数数,居然因为这一句就可以成为千古绝唱了。陈公子高人啊。”
陈晓没等大家反映过来前就已入座坐好,此时林宛儿也是满脸兴奋的望着他,就知道他不简单了,还说自己是一窍不通,他这要也算一窍不通,那自己又算什么呢。在座的又有谁真的是通了一窍。对面几位小姐姐也是频送秋波。
陈晓如老僧入定般,不卑不亢的坐在那边供人恭维参观,犹如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大猩猩般,一脸的高深莫测。
“嗯哼,窗前一株花,有刺怕它扎,无论怎么看,不能使手抓!”
噗——,张文远直接把刚喝在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待看清是鲜于越在作诗后,顿时拿起桌上折扇,一边拍着自己的手掌,一边赞道:“妙啊,妙啊,鲜于公子这首诗虽然说是俗了一点,但凡事物极必反,大俗即是大雅啊,大雅,高,实在是高,鲜于公子高才啊。”
一股马屁味充斥着整个大堂,鲜于越哈哈大笑,显然对自己新作的诗也是十分满意。
陈晓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因为自己本来也是半斤八两。于是满脸憋得通红。转念一想,这鲜于越与自己若不是目前对立,倒是可以引为知己了。人才啊人才,陈晓心中顿时升起惺惺相惜之感。
“今日这作诗也差不多了,我这首就当压轴之作了。”鲜于越说道,“刚刚我下人来报,说我请来的贵宾到了,今日算各位有福了,我为大家引荐一位神秘嘉宾,容本公子出去迎上一迎。”说完,鲜于越赶紧往门口跑去。
不一会儿鲜于越便引着一位黄衫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婢,手持一柄鎏金宝剑,熠熠生辉。煞是好看。众人不由得纷纷猜测这位姑娘是何方人物。
陈晓一见这两人,立刻就认了出来。只见这黄衫女子轻纱覆面,上衫下裙,身材妖娆,款款走了进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明眸善睐,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但看到陈晓的时候,明显一顿,显然也是认了出来!
没错,这人便是之前陈晓在绸缎庄里见到的那位青衫女子了。再看这女子身后,可不就跟着当日那个可爱的邻家女孩般俏丽的小丫头嘛。好像是叫玲儿的。
小丫鬟看见陈晓也是明显一滞,没想到会在此相见,对着陈晓莞尔一笑,随即眼神便有些不自然起来。
众人忙问道:“鲜于公子,这位小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