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转眼间便到,勒住了马。
林冲就马上拱手道:“三娘子真是信人。庄上可都收拾妥当了?”
扈三娘脸上一红,道:“都收拾好了。你可莫辜负了我。”
林冲道:“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中。”
“还有一事。”扈三娘抬起头道,“我不是你娘子,日后你不要当我是你娘子。我待你也不会和你娘子一样。”
林冲叹道:“小可能得三娘子垂青,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不敢再有别的奢求。日后我二人举案齐眉,互相扶助,共谋大事。”
“好,我没看错你。”
眼看远处宋江带了人过来,林冲低喝一声,伸蛇矛与扈三娘又战到一起。待过了几个回合,林冲放一丈青两口刀砍进来,用蛇矛逼住,将那两口日月双刀逼斜了。林冲就势把蛇矛一扔,赶上前去,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把一丈青只一拽,挟过马来。
宋江看见,连声喝彩。
林冲叫军士绑了扈三娘,骤马向前道:“首领,这女子倒有几分像林冲浑家,如今捉了她,回去正好做个压寨夫人。”
宋江道:“美女配英雄,正应此理。且先将她送走,以免夜长梦多,而后再回营寨。”
林冲便着四个头目,骑四匹快马,把一丈青拴了双手,也骑一匹马送上梁山泊去,暂安置在娘子寨处,等他回山再做处置。众头目已知林冲自要这个女子,尽皆小心送去。
宋江长出了一口气:“多亏了教头,这还是我们来这的首胜。”
林冲道:“首领先回,我去告知扈成一声。省得他拎着猪头不知去哪个庙烧香。”
宋江道:“教头小心,无需勉强。”说罢便回祝家村村口大寨。
林冲看宋江远去,暗笑一声,单枪匹马来到扈家庄前。早有飞天虎扈成看见,骑马前来相见。
林冲道:“还算顺利,令妹已着人送到梁山泊去,宋江没看出什么。”
扈成道:“我只觉得心扑扑的跳。这一步就是赌,赌字很不好听,可又找不到更合适的字代替。事到临头,心慌的很,手也发抖,哪有这个道理。”
“我当年火烧沧州大军草料场之后,到了梁山泊下李家道口酒店,想要投上梁山泊。当时也是如此。虽然知道不得不迈出这一步,可仍是心慌。那是我这半辈子最慌的时候。”林冲这句话却不是实话,虽然投上梁山泊时他也慌,可他上半辈子最慌的时候却是在刚得知高世德的死讯时。
“不多说了,以免宋江起疑。还请教头回寨,我稍后就到。”
当下林冲回寨,进到中军大帐,对宋江说道:“首领,事情成了,他马上就到。”
他说的不清不楚,其余首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宋江已经明白,只大喜道:“教头此功,不下当年再肇梁山泊。”
等不多时,寨外军士来报,西村扈家庄上扈成牵牛担酒,特来求见。
宋江大喜,便叫请进来。
扈成来到中军帐前,恳求道:“小妹年幼不懂人事,一时粗鲁,误犯将军虎威。今日被擒,还望将军宽恕。小妹已许给祝朝奉三子祝彪,因此不得不相助祝家庄。如蒙将军饶了小妹,但有令下,扈成唯命是从。”
宋江道:“好汉且请坐下说话。祝家庄那些贼厮,不讲义气,好生无礼,平白欺负我们山寨,因此兴兵报仇,与你扈家无关。只是令妹引人捉了黑旋风李逵,你把他放回来,我便把令妹还你。”
扈成答道:“将军此命,理所应当。只是不巧,李逵已不在我庄上。”
林冲便道:“这李逵今在何处?”
扈成道:“昨日擒了他之后,祝家庄趁夜取了他去,拘锁在祝家庄里,小可取不得。”
宋江道:“你不去取李逵来还我,我如何能放令妹回去?”
林冲对宋江道:“兄长休如此说,自古多个朋友多条路。”他转向扈成:“你可愿听林冲一言?今后祝家庄上再起战火时,你庄切不可令人来救护。倘若祝家庄上有人投奔在你处,你可绑下他。若是捉下来人时,就送还令妹到贵庄。令妹如今不在本寨,已使人送在梁山泊。你且放心回去,我们梁山泊有替天行道大旗,行事最讲公道,只要你不与我们敌对,我们这里自有个道理。”
扈成道:“以后断然不敢再去救应祝家庄,若是他庄上果有人来投我时,定缚来献到将军麾下。”
宋江道:“你若是真能如此,强似送我许多金帛。”
扈成拜谢,转身欲走。林冲叫住他道:“我听说祝家庄有一个栾教头技击本领最好,你既与他庄上有姻亲,想是常来往的,可知那栾教头的底细来路?”
扈成道:“那栾教头名叫栾安透,擅使一根铁棒。舍妹曾与他学过拳法,名叫翻子拳。”
林冲听了大喜,细问了那人相貌、身高、招数,才放扈成走了。
林冲笑道:“祝家庄合当天败,却有这个机会。林某想来,旦夕可破。”
宋江听罢,十分惊喜,连忙问道:“这祝家庄如何旦夕可破?机会自何而来?”
林冲笑着,不慌不忙,伸两个指头,对宋江说道:“我有个师叔,名叫栾廷玉,擅使铁棒。只因得罪了人,隐姓埋名在江湖上。这栾姓是小姓,若是扈成所说相貌、身高、招数无误,那栾安透应是我师叔化名无疑。”
宋江惊讶道:“竟有这等事?真是太巧了。”
“定然是他。那翻子拳是我师傅独创,天底下只有栾廷玉、河北大名府卢俊义、我、青州二龙山武松四个人会,便是登州兵马提辖的孙立,他虽然是我的记名师叔,也都没学过。我和扈三娘打斗时,就有些纳闷,想不要缘故却在这里。”
“这是好事,教头可有办法叫他做内应?”
“此事应有七八分把握。待会饭罢,我独自一人去祝家庄下叫战,只激那栾廷玉答应斗将。待斗将时,再与他细说。若是他肯做内应的,这祝家庄定旦夕可破。”
宋江听了大喜:不管多强的城池,都是防外敌易,防内贼难。当日火烧无为军时,若不是恰好在黄文炳府上做活的侯健为内应,不知要多费多少手脚。眼下若是栾廷玉答应做内应,宋江的小命便算保住至少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