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虽然是个外来户,但他祖上是陇西李氏出身,家传高明武艺,出手大方,又有见识,因此庄上李姓众人便拥护他做了庄主。他学了柴进和宋江的做派,为人只仗义疏财,加上本领高超,飞刀一出,如苍鹰逐兔,这两年闯出不小的名号,江湖上都称他为“扑天雕”。
在梁山泊柴进的心腹被一网打尽后,李应更是活跃,招揽了许多人,预备以后柴进行复国之事。等到后来,祝家庄拉拢李应结下盟约,共同敌对梁山泊。因打算借此掩盖与宋江的关系,李应便答应了,这才成就了祝、扈、李三庄互保之事。
当日李应来到厅前,杜兴引杨雄、石秀上厅拜见。
李应急忙答礼,请二人上厅落坐,杨雄、石秀再三谦让,方才坐了。
众人落座,李应便叫庄客取酒相待。杨雄、石秀两个趁机把时迁被抓经过详细说了,拜道:“只求大官人救时迁性命,此恩生死不敢忘。”
李应皱了眉头不语,问道:“你三人投梁山泊却是投谁去?是投及时雨宋公明还是托塔天王晁盖?”
石秀答道:“我等无福认的晁、宋头领,是人称神行太保的戴宗戴院长引荐上山。除此之外,小可有一个族叔父也在梁山泊。他姓石讳勇,虽然本领不高,但也是个头领。”
李应有梁山泊上的消息,知道戴宗自从在江州投了宋江,已是宋江嫡系心腹。石勇他粗略也知道一些,知道他许久之前就在宋江那里过活。
听了石秀的言语,李应心道:“这三人虽是投戴宗,其实是去投宋江。这个人情不得不做,若不然日后宋江问起,坏了柴大官人和他的盟约。只是祝家庄势大,又是敌对梁山泊,这个人如何要得?”
他寻思了一会,招手唤杜兴来到后院比武场。杜兴那时已知柴进和宋江的事,因此李应并不避讳他,把这番顾虑对他说了。
杜兴道:“此事难为,都怪杜兴。只是杨雄与我有救命之恩,还望大官人成全。”
李应避而不答,只问道:“杨雄这人如何,能和我们一心么?按他的本领,加上戴宗的门路,上梁山泊之后应能做个首领。有他帮我们,柴大官人一些事会好安排些。”
“小可只说实话,杨雄这个人本领高强,但有些懦弱,只怕不是好人选。倒是那个石秀,看上去是个厉害人物,虽然我们以前不认得他,但眼下不就是个交好的良机么?他二人也知时迁难要,就算要不回来,这个人情不得不领。大官人若是担心要不来人,坏了颜面,可以写一封书信去。若是他不给,再写一封亲笔书信叫我去,要是还不给,庄主亲自骑马举枪去要。总之要让石秀他们觉得我们尽了全力才好。”
李应思忖片刻,携杜兴回到厅上,请一个门馆先生来,写下一封书信,填写名讳,盖上印记,差一个副主管拿了,备一匹快马,去祝家庄取时迁。
那副主管领了书信,上马去了。
李应道:“二位壮士放心,小可写了这封信去,便当放人。”
杨雄、石秀连声谢了。
李应道:“且请去后堂,吃几杯水酒等待。”
众人进到后堂,席间李应问些枪法,见杨雄、石秀说的有理,心中甚喜。
李应问杨雄、石秀道:“我这里虽然人少,比不得梁山泊势大,但官府亦不敢来追拿。而且这里繁华市镇,胜过水泊清苦,你二人不如就此在我庄上如何?”
不等杨雄说话,石秀抢先答道:“谢大官人高看,只是不敢连累了大官人。虽然官府不敢捉拿,但总有瓜葛在梁山泊那里。被祝家庄知道时,难免坏了贵庄和他们的盟约。”
李应道:“这盟约不提也罢。原本这庄上的李姓农人和他们争水,就有些嫌隙。后来他们势大,不得不签订盟约。”
杜兴跟着劝道:“两位若是担心被祝家庄知道,李大官人也有别处可安置,无需多虑。俗话说,宁为鸡头,不为牛后。何必去受那山寨清规的拘束?过了几年,朝廷若有大赦,你们还可还乡。”
杨雄摇头道:“我们杀了四个人,是十恶不赦之罪中的‘不道’之罪,纵有大赦也免不得。何况大赦是赦免已服刑的人,我们这种潜逃的不算。”
石秀道:“大官人和主管大恩,日后一定重报。”他只提“日后”,便是婉转拒绝留在李家庄上了。
李应听出来他言外之意,只对杜兴叹道:“去梁山泊那里也好。世事无常,说不得什么时候,我们也要投那里去。”
再说祝家庄上,祝氏三杰正在三重门下看庄客演武,有飞天虎扈成来访。却是扈成听人说夜里有梁山泊好汉烧了祝家店,心下起疑,特骑了马来相见。
祝龙、祝虎、祝彪三个与扈成见过礼,唤庄客搬来凳子招呼扈成落座。
祝彪素知扈成了得,对他说道:“内兄来的正好。前几日栾教头有个旧相识来到庄上,号称认识梁山泊大首领豹子头林冲,我便托他引荐。如今还没个消息,这梁山泊倒先使人烧了我的店,还害了几个庄客性命。这梁山泊杀不净的贼,不捉了晁盖、宋江,难解我心头之气。”
扈成道:“此事颇有几分蹊跷,若真是梁山泊有什么图谋,这么干不正好打草惊蛇么?只怕是什么毛贼怕吃皮肉之苦,随便冒充了梁山泊的名头。”
祝彪道:“若是毛贼,怎不知梁山泊是我三庄的忌讳?”
扈成道:“莫不是过路的毛贼,不知本地底细?”
祝彪道:“抓了一个活口,那厮已招认了,就是梁山泊的,叫鼓上蚤时迁。另外两个,一个叫杨雄,一个叫石秀,逃没了踪影。”
“时迁?没听说过,想是个小首领。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打死了扔到庄外乱坟岗喂野狗便是。”
扈成摇头道:“梁山泊非同一般山头,不能太过意气用事,不如先关几天看看动静再说。”
正说话间,有庄客来报,祝朝奉带了一封书信来,叫几人看了再上厅去。原来是李应派来的副主管到了,祝朝奉已看过书信,要四人前去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