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廷珪看了看武松,又和魏定国对视一眼,小声问道:“可有宣牌?”
宋清摇摇头道:“这曾头市曾家五虎,又有史文恭、苏定两位教头都是精通技击,小可不敢携带。不然要是有什么不巧被发现了,怕惹出什么是非了。”
“没有宣牌,叫我如何敢信你?”单廷珪道。
“哈哈,有何不敢?将军与曾头市的鸟厮们不对付,我二人也是如此。”宋清指了指曾头市里,道:“得我二人之助对将军有什么坏处?若是我二人想与二位将军不利,也不用费这么大力气吧?”
魏定国道:“好,便信了你们。只是你二人能助我什么?”
“我二人眼下只有手上本领,胸中谋略,至于别的,还不知道两位将军为何来此地,哪里知道能不能派的上用场。”
魏定国刚要说话,被单廷珪阻住道:“此间不是说话地,且到市里找个僻静处再说。”
三人闻言不再说话,默默等了。
等不多时,四人进到曾头市里面来。
单廷珪道:“寻一处偏僻酒馆,找了个雅静阁子说话如何?”
宋清道:“这里人生地不熟,两位将军城门处又露了行藏,需得提防隔墙有耳。我们只寻个空旷少人的地界。若是有人跟踪、偷窥,叫他无藏身之处。”
行走间,正看路边有一处小树林,那林中树木又稀又矮,冬天树叶都落了,光秃秃的,一眼可看到周围数百步。宋清便引了三人踏着枯叶走进来,捡了几块干净石头围成一个圈坐了。
单廷珪道:“我二人来曾头市是为那副教头苏定而来。那苏定本名耶律定,是辽国西京道蔚州人氏,因打死辽国一个将军,化名苏定南逃到我们境内。辽国不知从何处得知他现在曾头市做副教头,派了个使臣到汴京要求朝廷捉拿归案。那使臣口舌便利,朝廷被他威逼不过,便派一员钦差陪同那使臣来到凌州府。州里太守下了命令,差遣我二人来此拿苏定。”
武松奇怪,忍不住道:“小可在云州呆过一段时日,这辽国南逃与我大宋北逃的犯人多如牛毛,辽虏为何紧盯着这苏定不放?”
“是哩,敌之所欲,我必所欲。不能叫他们如愿。”
魏定国道:“你当我二人不想这么干么,只是那辽国使臣气焰嚣张,放出话来,说什么若我们捉不得,他们便自己派高手来,而且莫说他们借机窥探道路,当真可恶。”
此事说起来倒也简单,那耶律定本是辽国皇族,因皇室倾轧落败出逃,什么打死将军之类不过是借口。他之所以逃在曾头市是因那曾弄不是一般金国商人,而是暗中受了金国密使的职位,专与宋国商谈联盟一事。辽国本也没必要对苏定斩尽杀绝,只不过宋金火热,因此辽国才专门为此事大张旗鼓派了使臣来。那时虽然宋辽紧张,但明面上还是兄弟之邦,汴京不想在未灭西夏前多生是非,加上宋金盟约未成,因此不得不忍让。
这等军国大事非一般人所能知,若是换了武松的师傅周侗应能猜出三四分,然而武松曾跟随周侗只习得武艺,对这些事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宋清道:“苏定已是曾头市的副教头,想是没那么容易捉拿的,不知两位将军有何打算?”
魏定国道:“能有什么打算,只要那曾弄交人,如若不然,便连他一起也拿了。”
单廷珪笑道:“太守大人暗中有交待,若是曾弄交人最好,不然只不许那曾弄收留那苏定在曾头市上,我等再另行捉拿也可。如若不然,只好手底下见个分晓,我二人尽力而为便是,太守那对钦差也有个交待,正好把这个烫手山芋交出去。”
武松看了这二人,有些佩服二人胆气。不管是外看精气神,还是内看筋骨皮,这二人武艺顶多也就是一能敌六七十人的二流高手。便是两个一起对付自己,七八十回合内必然不是对手。若真与曾头市动起手来,只一个史文恭估计就能打发了。
武松道:“两位将军真是胆气过人,不顾身家性命,闯这虎穴龙潭。我兄弟二人就算不是公门中人,也少不得助两位将军一助。”
单廷珪道:“不敢当朱仝兄弟赞誉,不管怎样这曾头市也是宋境。料想那曾头市人不敢痛下杀手,我二人即便不敌,全身而退应该不难,顶多被他们折辱一番——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我们技不如人。”
宋清道:“我二人正愁如何进到曾府,如今只说是两位将军的亲随如何?”
单廷珪和魏定国自无不允之理,四人前后行了,找人问了道路,径直往曾府来。
却说当日曾府曾长者曾弄早得了城门处的消息,他虽然不知道单廷珪和魏定国二人为何而来,但也知善者不来,来着不善。因怕失了转圜余地,只称病卧床。他唤来长子曾涂嘱咐了几句,让他出面。
这曾涂身长七尺,面色微红,手段高强,眼明手快,年方三十出头。幼时曾随父居于极北苦寒之地,靠狩猎采集为生,练得筋骨强健,马术出众,惯使一杆点钢枪,乃是曾家五虎中第一人。
单廷珪四人到得曾府,曾涂听下人报了,便令大开府门,与史文恭一起前来迎接。他见单廷珪和魏定国比城门时多了两个亲随,只略一惊诧,也不以为然。单廷珪和魏定国与曾涂见过礼,来到厅上,分宾主落座,史文恭做了陪席,武松与宋清在单廷珪二人身后立了。
曾涂看了武松一眼,心道:“这大汉倒是威武,比这两个将军气势还足。”
武松发觉曾涂看自己,斜瞥了他一眼。目光如电,叫曾涂好似被针扎了一般。曾涂急忙转了视线,命人呈上茶水。
三个番女上来,那茶里有葱姜盐等物,还是唐时的吃茶古法,只叫单廷珪又多了一条暗暗鄙视他们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