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从曹正手里接过禅杖,得了顺手兵器,只转守为攻。
邓龙见鲁智深得了兵刃,不敢再战,又往厅后去。鲁智深跟着追到厅后,邓龙见无路可逃,只得拼死抵挡。
厅后狭窄,二人对拼了几招,智深只觉束手束脚,禅杖施展不开,索性在格挡邓龙刀时把禅杖扔了。邓龙趁机挥刀冲来。那刀锋呼啸着划过,接着横劈回来。
鲁智深扔了禅杖,双手得了自由,便一把扼住邓龙手腕,拉住他侧过身来。邓龙急忙伸直手臂,想要递出刀锋去割鲁智深的小腹。鲁智深猛然发力,扭动那厮的手腕。邓龙吃痛不过,只得弯下膝盖。不等他跪到地上,鲁智深手肘迅速向上击出,只听咔嚓一声,那厮下颚被击得粉碎,眼见不活了。
这几下近身搏击,兔起鹘落,干净利索,看上去简单,实乃鲁智深全力施为。
鲁智深见死了邓龙,也略松了一口气,捡了禅杖回来,舞做风车般向前,直如饿虎入羊群一般,将厅内小喽啰杀散。
鲁智深与杨志一起杀出殿外。殿外已聚集了七八十个小喽啰,都被二人打的东倒西歪,然而架不住喽啰越来越多。二人存了夺寨的心思,也不好大开杀戒。
曹正见了,急忙到厅后割了邓龙头,跑出殿外,高高举起,叫道:“投降免死!”
那些小喽啰,并几个小头目,见邓龙已死,又见杨志与鲁智深这种一能敌百十的高手神威,都惊吓的呆了,齐齐归降。
杨志与鲁智深略歇一歇,便命小头目依着原本职务管领小喽啰。那些小头目并喽啰们见二人本领远比邓龙高强,俱都心服。邓龙之前仗着天险对抗青州府围剿,可只能保的寨子平安,四下里打劫从不敢去。虽然有之前宝珠寺留下来的金银粮食,可略有些见识的喽啰都知如此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心里早就有些打鼓。之前仅鲁智深一人就堵了全寨人马不敢出关,眼下又多了杨志,有了这两个技击算得上一流高手的人物,放眼青州,无人能敌。那些人兀自松了一口气,没人有什么与邓龙报仇的心思,自此山寨初定。
曹正见再无别事,辞别了二位好汉,带了伙计,自回酒店。
杨志送曹正到关下,叫曹正的小舅并几个伙计先走,自己拉了曹正到一个僻静处问道:“山上多了鲁大师这个尴尬人物,如何是好?”
“小可看他不是好权爱名的。我们行的事,虽然手段有违江湖道义,但也是为了国家公事,并非个人私事。必要时,提辖可用国家大义劝他。”
“我也是这么想。”杨志忽然又道:“你觉得他会不会是职方司的人?”
曹正却没有立刻回话,这还是杨志见到他以来头一次回话这么慢,过了好一阵子才道:“提辖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我刚才细想了,的确有两个疑点:其一,他曾自述是军官出身,因故到大相国寺出家,然而之前从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像这种力能拔树的神人,不可能凭空冒了出来——他拔的那树说不定就有问题,所为便是江湖名声,方便在江湖行事。其二,他种种因缘际遇,最终到这二龙山上落草,看似被动迎受,但说是主动施为也未尝不可,和提辖还有我师父林冲颇有相像之处。”
杨志道:“职方司为保护卧底,条例严格,除了高学士允许,都不许透露。我之所以知道你师父的身份,是因为当初他误入白虎堂所执之刀,是高学士命我卖给他,因此才得知。而后到这来寻你,你的身份也是你师父告知。另外还有几个人是我荐了来。除此之外,再不知道何人是。所以鲁大师到底是不是卧底,除非高学士告知,也只能是一个迷了。”
曹正点头道:“是了,时到今日,我也只知道提辖和我师父是卧底。”
“职方司衙门设立后,高学士便一直是副使,还有一个正使不知是谁。依着我朝设官文武相制、大小相制、内外相制的体例,这和尚说不定是另外一派的人,就是为了制约我们。”
曹正摇头道:“有个叫佛印的禅师曾说过,心中有佛,看人如佛,心中有魔,看人如魔。我们是卧底,难免看别人也像卧底。依着小可之见,我们无需管他是不是职方司的人,只要他妨碍到我们的事……”他垂了眼睛,在脖子上比划一个手势,道:“我们就……”
杨志不由自主又去摸脸上的青记,叹口气道:“这句话说的极是。”
二人又一起沉默了一阵子,良久,曹正辞别道:“提辖若是无事,小可便回。”
“路上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曹正抱拳行礼,转身走了。
杨志回身入关往山上宝珠寺去,边走边默默的想:“是了,就算是职方司的人,没准也会阻碍我们的事,就像……就像你师父不希望我上梁山泊一样。虽然你师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总是有些奇怪。就像高世德非要让我去大名府一样,太奇怪。”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戴宗、汤隆还有史进。这几个和他一样渴望在职方司有一番作为的人,最终能如愿吗?
“自己种下的果子,没得说,是苦是甜都得自己吃。自己大不了一死,死后自然一了百了,反正也是豁出去了。可他们呢?他们几个,若是吃了我的苦果,又会如何?”杨志胡思乱想着。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兄弟去哪里了,这几个人快把我聒噪死了。”
杨志猛然惊醒,却是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宝珠寺门口,鲁智深在那里站着,身后立着几个小头目。
杨志笑道:“刚才送曹正兄弟到关下,嘱咐他在酒店里招募几个人手,四下里做眼,探听消息。”
“这些事自是你想的周到,洒家只想着有个地方避祸,从没想过当什么劳什子寨主。这些厮们,偏偏跟洒家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洒家都理会不得。”
“大师一言而决,他们敢有什么不利索的。”杨志板着脸看了那几个小头目一眼。被他目光扫过,众人齐齐打了冷战。
“罢了,且回殿里再说。”当下众人簇拥着鲁智深和杨志进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