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结束时,酩酊大醉的梁老爷子和叶天养两人直接趴在饭桌上打起了呼噜。
梁仲书对叶宣说道:“小宣,你先扶你爸爸回房间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叶宣点了点头,和老妈一起一左一右将老爸架起来,跟着一名女佣人上了二楼客房。
梁仲书也小心翼翼地扶着梁老爷子回他的卧室。
躺在床上,梁老爷子微微睁开了眼睛,软软地说道:“仲书啊,我知道小淑,还有小锋他们都不喜欢叶家来做客。”
“但是,懂得感恩是为人的根本,没想到他们居然直接舍弃了这个好品德,我宁愿喝得烂醉如泥也不要清醒地面对这些个不肖子孙啊!”
“你媳妇去的早,爸知道你当爹又当妈,难免疏忽了管教,前天刘家人又来了,想要撮合文晴和你,你看这···”
“爸,你喝多了,还是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哼,我是喝醉了,但是还没有老糊涂,今天晚上,他们三个都把我这老脸给丢尽了。”
“文晴是我看着长大的,丈夫去世的早,一个女人辛辛苦苦将儿子拉扯大,你看,刘家那老爷子每次过来都得向我炫耀一下他的孙子。”
“唉,我不希望我们梁家会陷入富不过三代这个魔咒,知道没!咳咳咳···”
梁仲书连忙安抚梁老爷子,说道:“爸,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放心吧,我会好好教育他们的。”
梁老爷子点了点头,闭眼沉沉睡去,实在是累了。
二楼的客房里
叶天养躺下之后,叶宣叮嘱自己老妈看会电视之后早点休息,然后起身出门去找洗手间。
刚打开房门,便听到一阵钢琴声,叶宣平时也喜欢听西方古典大师的作品,所以他听得出这从走廊深处传来的,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没想到这房间隔音效果那么好,刚才在房里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叶宣鬼使神差地并没有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而是顺着钢琴声,去寻找这美妙琴声的源头。
穿过一处环形楼道,琴声越发清晰可辨。
再往前走,叶宣来到了一间舞蹈室,面积很大,约莫半个足球场,除了练习舞蹈的器材之外,还有各种乐器。
而在最左边的角落,一个穿着帝星校服的女孩正在闭眼忘我的弹奏着。
叶宣光只看到她的侧脸,心跳已经砰砰砰地加速了。
她留着齐肩短发,清秀可人,嫩白的脸蛋,小巧的琼鼻,莲花一般的唇瓣,时而扬起嘴角微笑,时而抿着嘴唇思索。
发尾随着她弹奏时的前后移动,使她的侧脸时隐时现。
“侧脸都那么好看,如果能看到正脸多好啊!”
叶宣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静静地听着,根本没有看到身后的来人。
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下。
“小子,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居然敢偷看我姐!”
听到呵斥声,里面的弹奏声骤然停住,并且听得到走出来的轻微脚步声。
叶宣回过头,看到一个跟自己长得差不多高的男生。
虽然身高差不多,但这男生正把头微微后仰着,正用鼻孔对着叶宣,那眼神的轻蔑,丝毫不亚于叶宣从梁淑淑眼里感受到的。
这男生便是梁仲书的小儿子,梁剑锋。
被梁剑锋这么一质问,把自己当成偷窥犯了,叶宣的脸涨的通红,关键是他听到里面的脚步声原来越近,此时此刻,他只想逃离此地。
“小锋,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梁淑淑出现了。
看到梁淑淑,梁剑锋跑了过去,当即噼里啪啦添油加醋地将叶宣描绘成了一个专门在暗地里偷窥女生被自己当场抓到的大色狼。
梁淑淑的脸越发冰冷,甚至还有一股报警将叶宣送入大牢的冲动。
但是她又想到自己的父亲,梁老爷子对叶宣一家的态度让她投鼠忌器。
如果真将叶宣抓起来,梁老爷子第二天醒酒时心脏病发都有可能。
再加上梁淑淑知道自己的侄子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事情也可能是叶宣不知为何恰好经过侄女的舞蹈室而已。
梁淑淑阴沉着脸,走到叶宣面前,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叶宣回答道:“我···我在找洗手间。”
“哼,找洗手间都能找到这里,看来你的方向感还真是与众不同。”
旁边的梁剑锋也顺势插了一句:“是啊,找洗手间居然还能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舞蹈室前一动不动,一看就是偷窥我姐的色狼,姑姑,你得为了我姐的清白主持公道啊!”
“你给我住嘴,什么事到你嘴里都变味了。”
梁剑锋被梁淑淑呵斥,嘟着嘴巴乖乖站在了一边。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现在你立刻在我面前消失,我是看在我爸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明天立刻给我滚离梁家,多看你们一眼我都多了一条皱纹!”
说完,梁淑淑还轻轻抹了抹自己的眉尖。
面对这样的讽刺,叶宣也只能咬紧牙关,将一切不甘咽下肚子里。
本身是自己做错了,的确不应该糊涂地在陌生人家里肆无忌惮地看人家弹琴。
“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
叶宣低头道歉后,绕过梁淑淑直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边走耳边还边传来梁淑淑和梁剑锋两人的对话。
“姑姑,他就是今晚爷爷要招待的恩人?”
“什么恩人,就是三个不知所谓的无知乡下人,顺着杆子找好处来了,也只有你爷爷那么心肠软才会相信人家没有任何心机。”
“你爷爷心肠好被人欺骗,所以我们眼睛就要放亮些知道没。”
“在梁家,就算是洗手间一条普通的擦手毛巾,都是从欧洲特别限量定制的,待会你去看看,别少了,一副好皮囊里面很可能隐藏着邪恶的内心呢。”
“嗯嗯!”梁剑锋狂点头,迎合地说道:“姑姑,我知道了,等会我会自己数数的。”
“还有啊,我听说乡下人上洗手间的习惯是很脏的,估计明天就要请人来消毒了,不止洗手间,就连客房都得消消毒,这几天我得绕路走,以免染上什么疾病。”
两人并没有刻意去压低声音,叶宣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牙齿挤得咯吱响,嘴唇都咬破了,眼圈一片血红。
“说我就算了,居然把我父母都加上,这个场子,我叶宣一定会找回来的!”
“但是,谈何容易···”
怒气冲天的话谁都会说,但是现实不一定谁都能看的清楚。
叶宣暂时也只能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发泄心中的屈辱。
这时,梁颖儿走出了舞蹈室,看到了两人正讥讽得兴起,于是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梁剑锋抢着开口了,说道:“姐,有人偷窥你!”
“什么?!”
梁颖儿还真是被吓地花容失色,两手护着心口往后退了一步。
“啪!”
“哎哟!”
梁淑淑给梁剑锋后脑勺赏了一个爆栗。
“瞎说什么,把颖儿都给吓着了,颖儿别信小锋瞎猜,刚才就一个路过的无知小子而已。”
“无知小子?”
梁颖儿有些儿摸不着头脑,梁家来往的都是相熟的亲戚友人,说一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也不为过,又怎么会有无知的小子呢?
“你不知道?你不是因为不想看到人家才不下楼吃饭的吗?”
“什么?我哪里有,今天有客人来吗?”梁颖儿还是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啊,你爷爷上次不是和一帮老伙计去G省玩农家乐去了吗,莫名其妙想去玩泥巴,结果中暑了。”
“更可气的是,被一个踩了狗屎运的农民给救了,你爷爷把人家一家人请来了,说要好好报答人家,你看这不是引狼入室嘛!”
“颖儿,你爷爷最喜欢你了,为了梁家的脸面,你得去劝劝爷爷,别把什么人都当做是好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是这种毫无素质的贫穷乡村的人。”
“什么?爷爷的恩人来了?怎么没人告诉我?我不去吃饭岂不是太失礼了?”
梁颖儿并没有理会梁淑淑后面所说的,她只知道爷爷一回来就念叨着自己的恩人,今天恩人来了自己却没有出现,爷爷肯定很心痛,也很失望。
梁淑淑也惊讶了,说道:“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这个不下去吃饭呢。”
“怎么会,姑姑,你也知道,我下个月要参加全市音乐舞蹈节的选拔,所以这段时间每天晚上我就只吃一个苹果。奇怪,怎么有客人来都没人通知我?”
梁颖儿没有想到的是,在梁家,除了梁老爷子,没有任何人对叶家的到来在乎过,就连那几个佣人都不拿正眼瞧,又怎么会来通知她这个梁家的掌上明珠呢。
“算了,不管什么原因,反正错有错着,你爷爷已经喝醉,现在正在休息,你想要找你爷爷解释也得等明天了,既然你要考试,好好努力,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拉着梁剑锋就走了。
梁颖儿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想了什么,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往舞蹈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