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刻,司机猛地死踩刹车。
还好这是个急转弯,车速并不快。
只听得嗤嗤声起,斯柯达瞬间慢了下来。
但是就怎么往上撞的话,估计也好不了哪里去,在医院躺上十天半个月准没跑了。
在这一秒的时间内,叶宣也来了个急速刹车。
就这短短的一秒,他过去十七年生活的所有点点滴滴,都像被加速了一万倍的幻灯片似的在眼前呼咻呼咻闪过。
看着越来越近的车头,叶宣脑海中有个声音大呼起来:“我就只是想回家和老爸商量商量退学而已,不是去找马克思商量啊!W T F!果然是造化弄人啊!”
“砰!”
司机吓得微微闭上了眼睛,只留下一丝缝隙,但也能清楚看到前方那瘦弱的学生突然不见了!
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发生。
此时的叶宣突然被凌空飞起,四仰八叉的落在了斯柯达的头顶上!
“我去!什么情况!谁他么撞我的!”
刚才就要与斯柯达相遇的那一刹那,叶宣感觉背后一阵剧烈的撞击,直接向前飞了起来。
“嗤嗤嗤!”
“啊啊啊!”
依着惯性往前的斯柯达还是停了下来。
而被斯柯达撞倒出去的人,居然是张大福!
听到张大福的惨叫,叶宣满头问号,这是怎么回事?
让时间倒回八秒前。
叶宣距离急转弯还有五十米的时候,听到了张大福的呵斥声,这时,张大福距离叶宣十米,也就是距离急转弯处六十米。
张大福是体育委员,六十米短跑的最好记录,刚好就是八秒。
两人一起往前冲,眼见着叶宣这个猎物就要落到自己的手里之时,张大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叶宣居然来了个急刹车!
由于视野的盲点,张大福并没有看到前来的斯柯达。
就这样,两人的相撞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又那么地千钧一发。
“啊啊啊!我的腿啊!我感受不到啦,肯定断啦!“
“虽然下辈子打断腿都不用愁,但是我的腿就是断啦!呜呜呜!可怜的我啊!”
张大福看着自己裤子破了个口的大腿部位抱头痛哭的时候。
司机慌忙地推开车门,跑他的跟前,蹲下直接撕拉一声撕开了裤管。
没有想象的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就只是磕破了皮而已。
“别哭了别哭了,你的腿还没断呢!”
司机好气又好笑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清风递给张大福。
之前听到张大福的惨叫,以为自己就要破财了呢,结果就是擦破了皮的程度,几百块的医药费,自己还是掏得出来的。
“真···真的···我真的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张大福泪光闪闪,我见犹怜。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自己站起来试一下。”
“我···我怕痛,我不敢站起来···”
“那我给你找根棍子吧。”司机起身离开之后,张大福突然看到了之前被司机挡住的车牌号码。
“我擦!!”
咻的一下,张大福猛地站了起来,比军训的姿势还标准。
他看到斯达克的车牌是H洞拐洞拐洞洞拐,这明显是梁仲书校董的专车啊。
帝星的不成文规定:宁惹阎王,莫惹校董梁!
这时,后座车门打开了,一条深黑色西裤大腿伸了出来。
而同一时间,叶宣也从斯柯达车顶上想要爬了下来。
一只脚正摸索着找脚底的支撑点,好巧不巧,就踩到了梁仲书的大腿上。
看着从天而降的脚,梁仲书怔住了。
看着叶宣居然敢拿梁仲书的大腿做支撑,张大福顿时石化了,额头流下了两行冷汗。
“麻蛋,终于下来了。”
叶宣深深呼出一口气,死里逃生的他,突然感觉生命的诚可贵。
爱情还没到来,管它价值有没有超越珠穆朗玛峰呢。
回头看到杵着如电线杆似的张大福,叶宣走了过去,紧紧地抱了抱,感谢他救了自己。
就差滴出两行眼泪,但不管怎么用力,就是出不来。
“大福同学,真是大恩不言谢啊。”
“额咳咳咳!”
张大福看到从车里出来的梁仲书,表情不苟言笑是见怪不怪。
但脸色乌黑铁青却真的是难得一遇,于是赶紧咳嗽提醒叶宣发生了意外的情况。
叶宣关心道:“怎么了,你受了很严重的伤吗,咳得这么厉害,要不要出校去医院看看?”
“额咳咳咳!!”
张大福不管叶宣贴心的问候,依旧往死里咳,眼神不断往前瞟,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大爷!我伤你妹啊!往后看啊!我就算断腿了都不关你事,因为总有你的腿换我腿!现在是精神压迫的问题啊!”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没看到这里的提示牌吗!”
这时,梁仲书开口了,指着路边大字写着弯道减速,注意安全的指示牌质问两人。
叶宣转过头,看着眼前出现的中年人,典型官员大背头。
魁梧的身材配一套深黑色西服,国字脸,浓眉大眼,直鼻权腮。
年纪大约四十岁不到,一副黑框眼镜,让其看起来儒雅不失威严,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唯一突兀的地方是大腿上的一个脚印。
叶宣不认识梁仲书,但梁仲书却知道他,学籍相片跟真人没什么两样。
此时梁仲书认出了刚才从车顶下来,拿自己大腿当垫子的人,居然是老头子强令自己安排进帝星的叶宣之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梁···梁叔叔,我···我们在比···比赛跑呢···”
梁老爷子和张老爷子是冤家世交,所以张大福和张强一样,称梁仲书为叔叔,如果叫校董的话,那秉公办事的结局就是自己遭殃。
“胡闹!”
“这刚下课,怎么能如此贪玩,还赛跑?不知道这路段急转弯处是很危险的吗?”
听到张大福叫这人梁叔叔,联想到张强中午的时候说起把自己安排进来的梁仲书也称之为梁叔叔,叶宣咕咚一声吞了把口水。
他已经猜出来这位中年男人就是他所谓的大后台。
“你们两个是不是精力太过旺盛了,立刻给我滚回教室去,不到晚上十一点都不许出来!”
张大福委屈道:“梁叔叔,要惩罚也是让叶宣这垃···让他去,您看我这腿伤···”
“没有断就不算事,马上在我眼前消失!”
梁仲书指着教学楼的方向,从指尖的颤抖程度看,他真的很火大。
如果是一般的学生,梁仲书断然不会如此轻松地处置。
但是一个是张大福,长辈与自己梁家关系非同一般。
另一个叶宣,又是家里老头子救命恩人的儿子,虽然不太待见他,但毕竟是恩情在。
铁面办公不代表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纯净版本的包青天在现在社会是活不下去的。
这时,司机已经找来一根木棍,递给张大福,叶宣便扶着张大福,一起向教学楼走去。
在夕阳的照射下,两人的背影充满了苍凉的味道。
往前走了几步,感觉到已经走出了梁仲书的听觉范围之后。
张大福咬牙切齿地对叶宣小声说道:“叶宣啊叶宣,嘿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你又落在了我手里。”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被车撞倒,还被梁叔叔抓了个正着,”
“我们的仇恨点又升高了,嘿嘿,今晚我会好好伺候你的,你这垃圾还是得在我的手里揉搓个够!”
看着面目狰狞的张大福,经历了生死边缘的叶宣突然心狠了起来。
“麻蛋,都差点儿见上帝了都还不忘记这回事,好好好,哥不想惹事也得惹事了。”
“今晚趁你病要你命,不把你整惨我就不姓叶!就算以后被欺负,今晚也当先收点利息!”
叶宣想安安分分做人,奈何有人不想他安安分分。
狗急还能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更何况正直反叛青春期的叶宣。
看着两人一瘸一拐的身影,梁仲书失望地摇了摇头。
自己破戒让其转校进来的居然是这种货色,喉咙里有种被老鼠屎噎住的感觉。
这时,司机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说道:“梁董,您刚才不是说今晚要带叶宣回家吃晚饭吗?”
梁仲书猛地一醒,说道:“对,差点儿忘了,老爷子从G省接来了叶宣的父母,让我今晚要将叶宣带回去。我都被这两小子气糊涂了!你去把叶宣叫过来吧。”
司机朝叶宣喊了一声。
“叶宣!”
“过来一下。”
听到司机的呼叫,叶宣心里咯噔一下,今天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实在有点多,他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到底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