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间就要过春节了。春节放假前的期末考试非常重要。考试前班主任赵老师声情并茂地做了几分钟激情演说,要求同学们重视这次考试,因为是模拟高考试题。这次的成绩基本等同于高考成绩。大家都在摩拳擦掌,张近泽也是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马虎。期待这次能如自己制定的计划那样实现既定的目标。
考试结束后第三天,赵老师宣布了这次考试成绩排名。张近泽总分排到了全班第十二名。赵老师热情洋溢的重点表扬了他,夸耀他的成绩就像坐火箭一样向上蹿升。他说:“有同学跟我说他太聪明了。我不否定有聪明,但是同学们有没有想过,他付出了多少汗水?有哪位同学比他更勤奋?好成绩是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聪明组成的。请同学们不妨都扪心自问一下……”
张近泽没想到赵老师当着全班的同学们这样夸奖自己。他有些局促不安,心中却很欣慰。苦心人,天不负,毕竟实现了自己的目标!这才是他最关心最欣慰的事。他在近三个月前制定的冲进全班前十五名的目标实现了,距离高考成功又进了一大步。春节后的三个月目标在心里很自然就形成了,这就是向着全班前五名冲刺,以及进入全校高三学生前一百名(高三总人数一千八百多人)。只有进入这个行列,高考胜算才有把握。最近这两年,古郯县整合为四所高中,一中学生成绩最好,竞争更加激烈。
学校通知高三学生春节放假七天。除夕前一天,张近泽这才准备离开学校回家过年。中午,张山泽来到学校接他,对他说外甥女生病住进了古郯县人民医院。张近泽惊问:“这孩子刚出生一个多月吧,会有什么病?”
“出生不到一个月,还差几天。听说是先天性心脏病。”
“先别回家了,去医院看看吧。”张近泽听到三弟说是先天性心脏病,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忧心忡忡地说。
“是的,我也这样想,来时俺娘也说和你一起去医院看看。”
兄弟二人到了医院,婴儿病房里只有姐姐一家。大概是要过年的缘故吧,医院里的病人大都出院回家过年了。姐姐和姐夫刘学亮坐在病床前,满脸憔悴,愁眉不展。
张近泽询问了一下外甥女的病情,比他想象的还严重。医生强调不能回家,在医院里多住几天,幸许有好转。看到外甥女漂亮的脸蛋,心里默默祝愿她能好起来。他除了这样想,没有任何办法。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有一缕光线轻柔地拂在她的小脸上,孩子睁开眼睛,双眼皮下黑眼珠略微动了动,有些无神,缺少灵气。孩子正在经受病痛的折磨,亲人们只能眼睁睁陪在一旁,无能为力。张山泽说:“姐,太阳晒着她了,你用那个毛巾给遮一下阳光。”张月玲拿起床头的毛巾遮挡在孩子的脸旁。张近泽说:“病房里比较冷,还是别给遮挡了吧,让阳光多照照她,现在是冬天,有阳光更暖和。”张近泽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到另一层:孩子来到这人世间,万一活不下来就让她多享受一会人间的阳光吧。想到这的时候,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初生的婴儿有先天性心脏病,在那个年代就是绝症,治好的可能性很低。在当地,县医院已经是最好的医院了,他们只能打针输液。
刘学亮站起来对张月玲说:“让两个兄弟回家吧,要过年了,我们在这就行啦。”张月玲想了想说:“前天家里发了一盆面,现在早该发好了,再不蒸馒头就不能吃了。你俩谁去把馒头给蒸一下?”张近泽兄弟俩听了,面面相觑,都傻眼了。是啊,他俩哪里会蒸馒头啊!从小到大一共吃过几回馒头都可以掰着手指头算出来。这么多年,几乎都是在过年的时候母亲才会蒸一锅馒头,最近两年好一些,但母亲做馒头的过程他俩不曾看过,只有一点母亲揉面的印象。
张近泽想了想说他可以去家里蒸馒头,但是不知道怎么做。张月玲心想也是,他俩怎么会蒸馒头呢。连忙详细说了步骤。首先告诉要放多少碱面,怎么揉面,锅里放多少水等等。张近泽答应着,尽量记在心里。临走时,张月玲将她家里的钥匙交到张近泽手里,说:“明天你回家的时候,将钥匙给隔壁的大哥,你叫表哥。”
“行,我知道。”张近泽知道隔壁住着姐夫的大哥一家,他见过两次。
“他家要是没人,你就放在门外靠墙的那几块砖头下面。”张月玲又强调一句。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家里怎么会没人?我还是给他们吧。”张近泽说,转身弯下腰来细细看一会外甥女,这才和三弟离开。张月玲忧伤地念叨着:“多看看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
兄弟二人走出医院,正要骑车走的时候,刘学亮跑出来,大声说:“二兄弟,你骑我这辆自行车吧。家里有一些年货,想吃什么自己做。”张近泽答应一声,心想姐夫说的也对,这样老三就可以自己骑车回张庄村了。
二人出了古郯县城,走上回家的路,这是一条柏油路,向南一直走就可以到江苏省新安县。兄弟二人轻快地骑车走在柏油路面上,到了姐姐家附近,张山泽问他明天什么时候来接?张近泽说:“不用来接我,我可能在姐家过年了,我觉得等他们回来后我再走比较好。我回张庄就骑这辆车子,初四回学校的时候送回来就行了。”张近泽另有考虑,他想过春节这几天家里肯定人多事多,无法安心复习。就在姐家看门吧,还可以用功学习,过两天回去也行。
张山泽继续向南走,张近泽则拐弯向东走上一条小路,过不一会就可以到后沿村的姐姐家。
张近泽来到姐姐家后,首先去看那盆面发的怎么样了。果然如姐姐所说,都已经发涨得满满一盆。两天前一家人去医院时,家里生着炉子,现在炉火早已灭了。面盆是用被子蒙着的,所以温度保持的很好。张近泽首先将炉子生好火,眼见蜂窝煤着起来了,这才按照姐姐告诉的做法,开始手忙脚乱地忙活起来,弄得他身上脸上都是面粉。终于到了馒头下锅蒸了,这才长出一口气,很有一种成就感。期待蒸熟后揭开锅能看到一大锅白馒头。
然而,等到揭开锅后,看到的不是平常见到的馒头那样,又大又白。他做的这锅馒头则是又小又黄。这让他很失望,推测肯定在哪些环节出了问题,但是他无法找到具体原因。他感到很惭愧,怕被姐姐看到埋怨他一锅馒头都蒸不好。心想那就自己尽量多吃吧,明天若不回张庄村就剩不下几个了。
吃过晚饭,张近泽手里端着煤油灯来到西间屋,关好门窗,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坐在一张桌子边开始聚精会神地学习。
到了除夕晚上,姐姐他们还没回来,他心里有些不安,忧虑外甥女的病情。准备去西间屋看书的时候,听到有人推开大门口的篱笆,那人走进院子里,说:“都回来了吗?孩子没事吧。”姐姐家没有大门,只是用篱笆当做大门,院墙也很低,抬腿就能迈进来。
张近泽听声音知道是隔壁的表哥(刘学亮的大哥),忙站起身开门迎出去。
“呦,是表弟在这啊,我白天没看到家里有人,晚上看到屋里有灯光就进来了。他们呢?还没回来吗?”
张近泽告诉说还没回来,自己是来给蒸馒头的,没蒸好。
表哥皱眉说:“大过年的都没回来,看来这孩子够呛了。”说话间,表哥已经走进堂屋里。
张近泽说:“是啊,我也很担心。”
“明天我去看看他们,不管怎样,最好能让孩子回家过个年。”
张近泽听他这么说,心里很热乎,像个大哥的样子。
“表弟,我看看你蒸的馒头。”表哥笑着说。
“表哥,别看了吧,这馒头让我蒸的……”张近泽很不好意思,不想让他看,他却执意要看,说“没事,我第一次蒸馒头也做的很难看。”张近泽只好端出剩下的七八个馒头。
他看到馒头时,笑着说:“表弟,你这是面没醒好,碱也放的太多,都被炸死了。”
他的话很有道理。张近泽知道化学上的酸碱中和,可看到面发得很厉害,就想多放些碱面,没掌握好度,这是缺少经验啊。
这位表哥是个说话爽快的人,人也精明,头脑灵活,会挣些巧钱。后沿村这片土地适宜种蔬菜,从这里无论去新安还是古郯县城都非常便利。这两年他想到了种蔬菜去城里卖,还种了不少银杏树苗等稀有苗木,也种一些花卉。他只有一个活泼漂亮的女儿,媳妇人很好,就是常年多病,中药不断。
表哥笑说:“表弟,我要是知道你蒸馒头,早就过来帮你了,怎么不告诉我呀?我可以来帮你蒸,你表嫂也会。”
“我哪里知道这东西还这么麻烦呀。要是知道会蒸成这样肯定叫表哥表嫂来了。”张近泽笑道。
“哈哈哈……”表哥爽朗地大笑起来,说:“我第一次蒸出来的馒头和你这个差不多,多做几次就会了。”张近泽被他的爽朗笑声感染,也笑起来。
“表弟,我拿两个馒头回家去,让你表嫂也尝尝表弟的手艺。”他说完就伸手去拿馒头。张近泽想不让拿又无法出手阻止,说:“表哥,还是别拿了吧,不好吃。”
“没事,能吃,我喜欢吃碱大的馒头。”表哥满面笑容。
张近泽心说我也喜欢吃碱大的馒头,只是这个碱也太大了,有些发苦。想吃就吃吧,自己第一次蒸馒头,丢人就丢人吧。又想他可能是想帮自己吃两个馒头,省得自己一人吃下这么多苦馒头。想到这里,自我解嘲地笑笑,不再阻拦他拿走馒头。
春节这天早晨,表嫂隔着低矮的院墙递过来一大碗饺子。张近泽很是感激。心说两个馒头换回一大碗饺子,太值啦。表哥忙完了拜年的事,走过来说:“表弟,过来帮我一下把车斗子接在车后。”张近泽不解其意,走到院外。看到他家门前一辆半新的手扶拖拉机,这才明白过来,这是要开着他的这辆拖拉机去古郯医院接回姐姐一家啊。赶忙走过去一起将车斗连接上。“嘟嘟嘟”手扶拖拉机冒着黑烟出发了。
张近泽心想:我不能现在回家,要等到姐姐一家回来再走。他不再多想,走进西间屋,继续看他的书。
直到下午三四点钟,外面传来拖拉机的声音。张近泽知道他们回来了,连忙走出去。只见姐姐哭哭啼啼,姐夫刘学亮也不停地抹眼泪。姐姐手里空空的,姐夫手里也没有抱着孩子。张近泽明白发生了什么,眼泪刷地一下流出来。
原来,两口子商量过,如果大哥没来医院就找住在城里的一个亲戚帮忙,在除夕这天下午开拖拉机送他们回家过年。哪知孩子病情加重,不能回来,到了春节这天更加严重。刘学亮的大哥开着手扶拖拉机赶到医院的时候,两个值班医生正在努力抢救,最终无济于事,还是没能保住孩子的生命。
隔壁表嫂过来劝慰,几个邻居听见哭声也走过来。张近泽忍住泪水问孩子呢?怎么没抱回来?表哥解释说:“咱们这地方的风俗,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死了就扔在野地里。”
张近泽要求姐夫一定带上铁锨去把孩子埋了,不要让孩子在寒风中……他说不下去了,想到孩子孤零零躺在寒冷的土地上,任由风吹日晒,野狗包围……刘学亮哽咽着说:“二兄弟,我这就去……”
表哥说:“行,一会儿我开拖拉机和你一起去。”
张近泽走回屋里,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推出自行车,对刘学亮说:“我回家了,车子过两天给送来。”
在路上,张近泽走到一棵树下,停下来。脑子里都是那个孩子的可爱模样。她在这个世上只活了一个月,春节这天都没能熬过来。这么幼小的生命还没有好好享受阳光雨露,认知这个世界,就这么匆匆走了。唉,这个孩子的生命也许是上天注定的,只能到世间短促地走一趟,然后回到天堂继续做一个可爱的小天使。这么想也就有些释然了,不再沉浸在悲伤中。
张近泽回到张庄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将外甥女的事说了,一家人都为这个孩子唏嘘叹息。刘兰景心疼外孙女,抹着眼泪走进里屋,躺在床上。兄弟几个也都默默走出堂屋,只有张新民坐在那里低头抽烟。
在锅屋里,张山泽低声对他说:“二哥,白天我在汪边(池塘边)玩的时候,张静静路过这里问你回没回来。”
“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有事还没回来,别的没说。”
张近泽点点头。他知道张静静是假装路过,实际是在找他。他心里也想张静静,明天必须去看她,跟她解释一下。
初二上午,张静静坐在她家大门旁边低头织毛衣,不时抬头若无其事的四处看看。她在等一个人,她知道张近泽回来后会来找她。手里却没有闲着,飞快地织着毛衣。又一次抬头还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失望地皱着眉头用手抻毛线。正在这时,发现线团被人拿起来。抬头看到是张近泽,激动地站起来,说:“你回来啦。”
张近泽微笑着说:“我昨晚才到家,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你有事忙你的,我就是有些那个,没别的。”
“有些哪个?牵挂,思念还是想念?”
“你知道还问?你没有吗?”
“我当然也有啊,心里想的和你一样。”
“你怎么昨晚才回来?”
“我姐家的孩子刚出生不久生病住院了,没活过来,昨天走了。”
“是这事啊。”张静静想过多种原因,怎么也没想到有这种事情,“你别太难过了,知道吗?”她看他的表情有些悲伤,安慰他说。
“我没事,不再难过了。”张近泽努力微笑着说。他确实比昨天好很多,心结已解开,生活在继续。他知道自己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
张静静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说:“你看这个毛衣怎么样?颜色还行吗?”
“这个颜色很好看,你的手真巧,还会织毛衣。”
“这是绛紫色毛衣,是给你织的。”
“给我织的?”张静静竟然给他织毛衣,他还以为这件毛衣是给她自己织的呢。
“怎么,不行吗?”
“行,行!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还没穿过毛衣呢。”
“我去年冬天就会织毛衣,你看我身上这件就是去年织的。”说着张静静撩起外衣露出毛衣的一角。
“嗯嗯,很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贫嘴。”张静静听他这么夸自己,抿嘴强忍着没笑出声。生怕被附近的人听见。
大门里有人走出来。张近泽侧头看到是张静静的父亲张志荣,忙敛容上前两步说:“张大夫过年好。”
张志荣和颜悦色地说:“好好,过年好。是近泽啊,进家坐一会吧。”
“不了,我路过这里看到张静静就过来说几句话。我俩是老同学。”张近泽忙解释说。
“我知道你俩是同学。”张大夫亲切地笑着说。张庄村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辈分高低大都习惯称呼他张大夫,他也早已习以为常,欣然接受。张近泽也随大流这么叫他,倒是觉得这样称呼很好,不然叫什么呢?想想就心虚和尴尬。堂屋里,姚守英书记听见大门外有人说话,探出头来看到张近泽,说:“近泽进家来坐一会。”
“姚书记过年好,我不进家了。”张近泽说完这话,回过头来跟张静静摆摆手,又跟张医生示意,转身快步走开。
“你别忙走,我还有话没问你呢。”张静静将手里的毛衣放在板凳上,追过来。
张近泽放慢脚步,右手捂着胸口,小声说:“吓死我了,好尴尬呀。”
“看你紧张成这样,不过刚才你表现不错。”张静静脸上笑得像一朵花。“其实我刚才也很紧张,没想到俺爹和俺娘都会看到。”
“是我疏忽了,他们对我还很客气。非常感谢。”
“为什么对你不客气?”
“俺小爷说我是浪子。姚书记也肯定这样认为。”
“是吗?那你现在是浪子回头了呀。”
“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两人相视,忍不住都笑出声来。
笑声过后,张静静问:“你哪天走?”
“后天。”
“行,时间来得及,明天下午你来我这把毛衣拿走。”
“我不能来了,再被看到多不好呀。”
“那我怎么给你?我去你家找你吗?”张静静笑着问他。
张近泽想了想说:“这样吧,明天下午咱俩去墨河边的那片树林里,怎么样?”
“行,下午四五点钟吧,太阳到大西边的时候。”
“好,”张近泽想到那件毛衣,“你织毛衣的时候,别人问你怎么说呀?”
“我说是给弟弟织的。”
“聪明,你这是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是什么意思?”张静静假装不知,想听他说,笑问。
“顾名思义,就是瞒着别人干另外一件事。”
两人又一次会心地笑了。
第二天下午,两人如约而至。冬日的树林里静悄悄的,只在树梢上有几只麻雀偶尔叽叽喳喳叫几声。
张静静从包里拿出毛衣让他穿上试试。张近泽脱下棉袄,里面只有一件背心,笑着问她:“背心还用脱吗?”张静静羞涩地笑说:“不用脱,你快穿上毛衣,天冷。”张近泽顺从地套上毛衣。
张静静前后左右看了,说:“很合身。”
“静静,你比裁缝还巧,裁缝还需要量体裁衣,你都不用量。”张近泽顿觉自己精神了许多,比那件蓝棉袄穿在身上好看多了。
“夏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身材,不用量也知道怎么织。”张静静说完,有些害羞。她想起去年在这片树林里两人长时间拥抱在一起的情形。
“静静,我经常想起咱俩第一次在这里……”张近泽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在怀里。他听她这么说,同样再次想起在这片树林里的拥抱。去年夏天穿的少,彼此零距离贴在一起,她很有心,自然就知道了他的身材。
张静静紧紧贴在他的胸前,彼此感受对方的温暖气息。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秀发,他想亲吻她,想对她说现在很想亲吻她,终究没有勇气,也怕太过激动做出更多出格的事。他强忍住自己的冲动,想将这初吻留在以后。轻声对她说:“静静,我想吻你,只是我……”
“只是怎么?”张静静的声音细若蚊声。
“我想等到高考后再吻你……我怕现在太冲动……”
“嗯嗯……”张静静的身子在他的怀里使劲扭动几下,将头贴在他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