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宁烟磨不过林若梅,最后还是乖乖认命。又给宋晓发了信息,说待会儿回,仍是叫她不必担心。
后来快十二点了,林轩和白栀子才走了出来。
“走吧。”林轩一走出卧室门便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宁烟说。
宁烟还以为他在跟白栀子说话,她扭头看向他,发现他的目光正对着自己。
“你刚刚在跟我说话?”宁烟问他。
“不然呢?跟鬼说话啊。”
“不会真的还要送我回去吧?不用管我,你送人家女孩子回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你不是女孩子?”
宁烟:“……”
“我是说我比你们大,哪儿还用得着你们担心我。”
“你问问坏人,他会不会管你是不是比我们大。再说了,之前送你回去的时候不都挺乐意吗?怎么现在这么磨磨唧唧?”
“我……”
“行了,快走!真当老子明天不用上学啊!”宁烟还没说完,就被林轩一把扯了起来。
林若梅白了他一眼:“又开始‘老子’‘老子’的了。还有,你能不能温柔点!哪有你这样一把扯起人家拽着走的!”
林轩没说话,拽着宁烟径直往门口走。身后白栀子礼貌地跟林若梅说了“阿姨再见”“晚安”,然后迈着小碎步跟上了他们。
宁烟猜的没错,她和白栀子的家并不顺路。
“我们打车回去吧,挺晚了,公交都停运了。”宁烟对两人说。
“还用你说?就算还有公交,我也要打车。不然送完你们那都多晚了!我还得回来!”林轩迈着大步走到街边,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林轩让司机先开到白栀子家,问了问宁烟:“没啥意见吧?毕竟人跟我一样明儿还得上学呢。”
“废话,用得着你说!”
白栀子下车的时候,宁烟戳了戳林轩:“你不送人进小区?”
林轩愣了愣,也是,这么晚了。他刚要下车,白栀子就说不用,她已经给她爸爸发过消息,他已经在小区门口后面等着了。于是林轩没有再下去。
之后出租车便调转了车头,朝着宁烟家驶去。
白栀子下车后,车上除了司机师傅之外便只剩下林轩和宁烟了。这个师傅好像性情挺寡淡的,或者说是过于尽职尽责,一直都在专心开车,到现在都没有跟他们搭过一句话。
白栀子在的时候,宁烟还总是和她聊天。准确的说,是宁烟总是拉着人家聊天。白栀子不算是主动的人,面对陌生人更不会随意开口搭话。是宁烟一路上都有各种话要跟她聊,几乎都是她问一句,白栀子答一句。各种话题,任教的老师都有谁啊,作业是不是很多啊,追不追星啊,喜欢的歌手是谁啊等等。白栀子一开始只是客气地应答,后来聊着聊着也没那么拘谨了,感觉这个姐姐挺好的。
现在她下车了,车内的空气就显得格外得安静了。
林轩刚想找她搭话,宁烟就率先开口:“林轩,说真的,你真的得好好帮帮人家。”
“你跟着瞎操什么心?这可是老朱交给我的光荣任务,他对我可是寄予厚望。”
“那就好,我怕你欺负人家。”
“好端端的,我干嘛要欺负她?说得好像我欺负过你,你很有经验似的。”
“我是怕你认真讲起题来会很凶,吓到人家。”
“说得好像你见过我给人讲过题似的。”
“盲猜,盲猜。别介意哈!”
说完宁烟秒怂,林轩也一笑了之。
“你是不是快开学了?”
“嗯。”
“什么时候?”
“29号去学校。”
“这么早吗?我以为起码九月多你才开学。”
“其实是九月初才正式上课,不过正式开学前不还得回寝室收拾收拾东西嘛,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先做完。”宁烟淡定解释。
“噢。”
之后也没再说别的话了。
宁烟有点困,林轩看后视镜的时候看到了。说她可以先眯一会儿,等到了再叫她。有林轩在她觉得挺安心的,没有什么顾忌,便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林轩不时地看向后视镜,宁烟轻睡的时候头自然地偏向了一边,露出了优雅流畅的脖颈线。她平稳而缓慢地呼吸着,看上去像这夜色一样宁静。
像这样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用说,只是这么静静地待在一个空间就很好。
那时,看着睡得安稳的宁烟,林轩想:她家应该远在天边,司机应该为了讹他们而多绕些远路,眼前这一刻应该永无止境地延伸下去......
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遂人愿,不然哪儿还有那么多人锲而不舍地许愿?
自己已经开学了,她也即将开学,踏上前往异乡之途。
他还是待在这里,她却不会继续在这里逗留了。
时值盛夏,而下一次相见却要到严冬了。
现在,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完全不存在的,人也果然是不能仅凭理想主义而活着的。
他忍不住想要是自己也上大学了那该多好啊!那样他就会毫无顾忌地向她表白,那样的话,她会拒绝吗?不会的吧!这么好看的皮囊怎么狠的下心来!那样是不是真的就开始了甜蜜的恋爱?即便要上学了但因为不是一个大学终还是有一别,又或许他们的大学不在同一个城市,但那都无妨,在哪儿他都可以随心去追随。
在“要是”的假想畅游久许久,再恋恋不舍地从中抽离出来之后,是无尽的心酸与无奈。都说了是“要是”啊!这本就是完全无法成为现实的“要是”。
现实是之后的这两年他都得长久地囿于此处。现下的他没有肆意的资本,能够说走就走。就算他之前对学习再不上心,他也知道高考的重要性。毕竟那是高考,容不得他任性,哪怕只是一回。
林轩现在恨不得马上学完并复习好所有的内容,然后去高考。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自我嘲讽。还得两年呢。两年,原来听上去也可以是这么漫长。
真没想到,这个生活了近十八年也让他从未感觉到不满的城市,现在却觉得自己被它困住了,即便是两年,也觉得年深日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