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号看看就要到了,迪克终于完成所有订单,能够松一口气了。这两天除了抱着小布丁陪芙蕾满城采购上学所需的东西,就没干别的。
换洗的贴身衣袜芙蕾一气儿给迪克买了够一年换的,迪克拦都拦不住。芙蕾振振有词地道,男人怎么能把时间耗费在家务上,再说身边连个佣人都没有,什么都要自己做,哪有时间洗衣服,要是不够她再送一箱去。吓得迪克连说足够。
衣食住行所需物品芙蕾全都考虑个遍,唯独没有考虑迪克能不能拿得了。迪克暗自苦笑,也不敢拦,芙蕾这几天小姐脾气明显见涨,特能赌气,谁说她都挨呛,一件衣服不让买,回头她就能买两件回来。
不过迪克倒是有一件衣服自己做的主,就是魔法师的袍服。
到学校以后,所有学生都会统一穿着学校定制魔法长袍,以魔法学徒的身份在学校进修深造。但迪克希望能有一件按着自己意愿制作的长袍,款式仍然是魔法师的通用款式,但是迪克的设计稍微改变了长袍开襟的角度,使脖颈以下能够比较多地遮掩起来,袖子也被他特意加长了几公分,可以盖到手背上。最后就是连体帽兜的边沿,被不显眼地加宽了些,穿上后,如果迪克带上帽兜,他就能把嘴唇以上的脸颊部分,都藏进阴隐里。
所有的文件,随身的物品,住校生活的物资,在芙蕾的亲力亲为下,分装出三个包来。看着堆放在床头的这堆行李,迪克有些发呆,怎么拿呢?
芙蕾不管这些,还在那掰着手指,想着有没有遗漏了什么。
“好像没什么了——啊!”芙蕾突然又想起“重要”的事。“迪克你恋床不?要不把你的床和被褥都带着吧,睡不好觉可是魔法师的大忌。”
迪克眼前一黑,脑补起一个画面——空寂无人的大路上,一个人挥汗如雨地背着一张床,床上堆放着若干包裹,沉重地脚步在尘土里踩出两道深深地脚印,乌鸦落在路边的树上,发出刺耳尖叫,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这个苦逼的行人。
摇摇头,迪克赶走脑中这个阴暗的画面,柔声对芙蕾说道:“一年前我还没有床呢,我睡哪里都可以的,就不用带了。”
芙蕾都忘了最早认识迪克的时候他还是个小乞丐,这也不奇怪,任何人跟迪克在一起呆久了,只会被他无暇的脸庞和超凡的气质吸引,从而忘记他的出身。
而且所有认识迪克的人都坚信,他是一个落难的贵族,哪怕将来发现他是个王子,也会被人认为是理所当然,而不会有任何的质疑。
放弃了把迪克的房间打包的念头,芙蕾安静下来。突然她的情绪开始变得失落,低着头一语不发。
前后的反差让迪克很不适应,他端详一番,小心翼翼的问:“还有什么没带的吗?我的芙蕾大管家。”
芙蕾低着头,突然一滴水珠从面颊滴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
迪克茫然不知所措,这怎么说着又哭上了?节奏抓不住啊!
芙蕾抬手擦了下眼睛,站起身来,也不看迪克,低声道:“我跟爷爷说好了,让约翰驾车送你去报道,到时他会帮你安顿好才回来,明天早上他来接你。我还有事,明天就不送你了。我走了。”
不等迪克站起相送,芙蕾扭头走出迪克房间,刚出去却又转身回来,掏出一个小盒子狠狠丢进迪克怀里,这才离去。
“小子,最难消受美人恩,你这感情债不好还哦。”
“我们要做的事不适合掺和太多情绪在里面,等我的事理出头绪再说吧。”迪克摇摇头,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盒子里的海绵垫上,立着一个黄白双色的圈,迪克拿起细看,原来是个金银合金的指环,挺厚的金银双股扭在一起,很有质感,金和银相交的接触面互相融合,天衣无缝,使金银成为一个整体。表面敲打出细细地陨石坑的效果,又用的亚光处理法,显得古朴而不招摇,仔细看去,每个坑竟都是心形造型。
迪克叹了口气,把指环套在左手的中指上,松紧刚好合适。
“带着吧,小姑娘一颗心都在你身上,接不接受在你,但别伤了它。”
迪克看着手指上的指环,默默无语。
瓦尔加当天晚上的送行宴标准超出以往任何一次晚餐,但大伙吃的都不是很尽兴,迪克也首次没有开展光盘行动,早早地就睡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一放亮,车夫约翰已经来到瓦尔加的小院外。迪克早就起来了,所有瓦尔加的孩子不约而同也都起床,一起为他们这个帅的没边的哥哥送行。
行李大伙争着搬到车上,迪克跟大伙一一道别,小布丁搂着他的脖子便不撒手,大姐头好不容易才扯下来。
最后站在大姐头的面前,看着大姐头两眼发红的样子,迪克笑道:“怎么了?我是去上学,应该开心啊!搞这么严肃干嘛。”
看着鼻息粗重的大姐头,迪克伸手轻轻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去,柔声道:“没事的,我也会想你和大伙,假期我就回来,很快哦。”
刚来的时候,这个弱不禁风的男孩比自己要矮上一个头,那惊慌的眼神,就好像大托尔在外面捡回来的是一只受惊的鹌鹑。如今面前这个男孩已经长的跟自己一边高,虽然还是那么瘦,但他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撑起了瓦尔加这个家。靠着他的努力,瓦尔加的孩子们才活的像个人样。现在孩子大了,要走出这个小院,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大姐头有着一种自己的孩子离家的感觉,有骄傲,有不舍,但无论如何,她更希望能够看到迪克一飞冲天的一刻,而瓦尔加,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大姐头再一次把迪克搂进怀中,紧紧拥抱一会,然后把他推出去。
“走吧,是雄鹰总要去飞,累了,就回巢歇歇翅膀。二楼的房间,永远为你留着。”
走出门外,迪克跟大伙挥手道别,环视周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便登车而去。
看着载着迪克的马车缓缓而去,孩子们少见的沉默着。直到马车拐过街角看不见了,杰妮终于忍不住问大姐头:“大姐头,你说迪克哥哥还会回来吗?没了迪克,我还能有机会上学吗?”
“会的,当然会。”大姐头语气坚定地回答着。“迪克哥哥是瓦尔加第一个魔法师,你会是第二个,以后我们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途中,迪克请车夫约翰拐个弯,他要和提姆·麦锡森先生道个谢。
约翰告诉迪克,麦锡森先生没在家,去找小麦锡森先生谈事情去了。
嘴里说着,车夫约翰仍然将车拐上途径麦锡森珠宝行的道路。
迪克还是没有看到想看的身影,但他阻止了约翰准备停车的动作,让车继续前行。
从车窗边缩回头,迪克有些疲惫地将身体靠在车厢上,为了坐的更稳些,他的左手一直抓着窗框,大半个手掌都露在了窗外,以此给自己找一些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