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神与女孩
我是谁?从我刚诞生以来我就开始问我以及周围所有“人”这个问题。此时他们正高兴地将我高高围在中间,而我的“母亲”,正将我高高举起,听见了我正在问问题的他们变得更加喜悦了,也许是因为我一生下来就会说话?好吧,这确实是个奇迹。关于我的问题,他们告诉我,说:“你是神,是由我们亲友见证诞生的神,是真真正正的神!是我们的神!”
“那你们是什么?”
“我们……也是神,但……和你和你不一样。”一位看起来像是领头的老人从“母亲”手中接过来了还是个婴儿体型,但却会说话,还会问奇怪问题的我。我原本对“不一样”有想好奇,但他们若有暗示的笑容让我没再追问下去。奇怪,为什么我一出生就会察言观色?
后来,他们把我交给了我的“母亲”,也就是当初最先抱起我的女神,我随着她一起长大,又在她和其他人跟前学习知识。我逐渐熟悉并适应了他们:“布施”艾哈迈德,就是领头的那名老人,是农业与丰收之神,亦是法典与秩序之神,而他果然也是所谓的主神;“歌颂”阿吉玛,就是我的母亲,是音乐与语言之神,亦是文字与仪式之神,简单来说就是地上的凡人们在祭祀别的神的时候,一定也要把她加上;“无畏”阿兹莫戴,是火焰与雷霆之神,也是勇气与开拓之神;以及总是很忙的……总之天上的神很多,我平常无非就是学些有关如何使用人们的信仰来巩固我们的地位然后是如何获得,驾驭和行使我们的力量以及我们要为地上的凡人们做些什么之类的,总之就是超——无聊的,我一学就会的啦。啊,对了当在地上时,凡人们管我们的能力叫“奇迹”,也叫“神术”,其实在地上的那些人们使用叫做魔术的东西也能做到和我们做到差不多的程度吧?虽然上限的差距还是很大就是了。不过!只是一般程度的的话,应该效果差不多—吧—?是吧?
然后我就被听到我这个愚蠢见解的“魔导士”艾布拉姆斯先生给狠狠教训了———“孩子,你和我们的确不一样,你的起点很高,但请记住,不学无术与傲慢会毁灭一个人,甚至整个文明,要记住,你可是我们的文明……”站在我身后的“母亲”,似乎暗示了什么,但当我回头时,却只能见到她一如既往的微笑,艾布拉姆斯随后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没有再说下去,但我还是被强迫“传授”了一下午的关于的有关魔术与神术的区别———但却可以卧在“母亲”的怀抱里,好好享受我作为新生神的“待遇”,还是说是叫作“保护”来着?艾布拉姆斯说话给我一种又像祭司,又像巫医,还有种人类部落里冥顽不化的长老的调调。
关于艾布拉姆斯的“授业”,嗯,很可惜,我的心思并不在这“授业”上面,而是在他最后的“文明”一词上,记得“母亲”好像和我说过那时地上有个叫什么什么国王的人这么称呼他和让他做什么“国王”的人们。而且我觉得“授业”这个词,不适合这种场合——是“老师”和“学生”之间,才有的哦,我才不是他的学生呢,他应该也没把我当做学生,这只不过是在……在干嘛?我现在却没有更好的词来……表达,对!表达!我现在没有更好的词来表达那个什么?什么东西来着?算了,还是授业吧。
我听着他的“授业”的同时,偷偷的注视着在我们脚下的凡间———我看到了人们在播种、在除草、在放牧;我看到了人们在祭祀,在制作工具;我看到了男人,女人;我从中午看到日落……我看到农民们升起篝火在歌唱;我看到战士们举起火把,聚在要塞边上,这时,一位带头的站出,向战士们“授业”,我只看到了他在那自己做着&#$((无法表达)的动作,说出&%#)(无法表达)的话语,可是在他面前的战士们大多在窃窃私语,他也当作没有看到,我听着听着便开始想要睡觉。
真像呢,那个“将军”的“演讲”和老头子的。
唉,等等,“演讲”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好像不能。那我怎么想到这个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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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
“那么,他们能打吗?”在“演讲”完后,国王问道。
“看起来,他们似乎根本不认为那些蛮族很危险,认为伊格尼河的波涛可以阻隔一切,阻隔在这几年间我们得到神的恩宠而建起来的世界与那些西边的向魔兽称臣的蛮族。”刚“演讲”完的战士说到。“我只不过是在发表自己的观点罢了,那种……怎么说?应该叫'演讲'吧,说的人自己发表看法希望能得到他们认同,可他们真的认不认同又是另一回事。”
“演讲,吗?唉……”国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到:“阿兹莫多,你的父亲给你起这个名……”
“是希望我像当年的勇士阿兹莫戴无畏地将被天雷劈断的树中,举起燃烧的树枝,为人们带来了火一样,能够勇敢与无私。”
“你做到了,”国王笑着“而且你得到了他的恩宠,现在,我们只能靠你了,将军。”
“将军?”
“啊,我刚想到的,作为你的地位……”说着,国王折了一段树枝,在沙地上画起来。“就是作为战士们的统领的意思,你看这个符号,就用它来表示'将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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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好好管教一下她?这些东西是以后她必须要学会的!”
“没看出来你是认真地在教她那些听不懂的和古板的东西呢。”
“你懂什么!这是我最新创立的叫做契约的体系!而且,就算是我还在凡间时创立的魔法和我们神术之间也没有那么相像,这其中也有着高深的内容的!”,“你作为她的母亲,当然也是这里唯一的女神,怎么能就这副样子?”
“我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我从没把你当外人,阿吉玛(天赐之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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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作为神的我无忧无虑地度过了数个春秋,终于迎来了我正式负责开始工作的那一天。艾哈迈德蹲在尚且矮小的我背后,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对我说:
“你和我们不一样,”
“无论是所在的、所能掌控的范围,”
“还是本质”
“都不一样。”
“你将面对的,是我们不敢于面对的残酷。”
“对蛮族……”,“明明我们才是真正唯一的……”众神中出现了打断他的声音。但是也没人敢继续说下去,毕竟他是主神。
“不,我将会实话实说,这确实将十分残酷,而且……我们曾做过相同的事……”大概能听到几个神的很小声的“哼!”的声音。
“你将站上的,是我们都将会仰望的位置。”
“幸好,你是我们的,”
“而我们也将是你的。”
“所以,开始吧。”
我似乎能从中听出来什么,但是什么事会很残酷呢?也许在人间会有,但在这里,有着母亲,有着大家,也许包括老头子艾布拉姆斯在内的几个家伙惹人不高兴,但是当我望向母亲,总能看到她一如既往的笑容,现在也是。但当我把头转过去望向她的时候,总觉得,她的笑容中藏着些什么……
“真可爱啊,”艾哈迈德轻轻抚摸着我的头“要是你有张像我女儿一样的脸就好了。”我看着他,是的,我没有脸,没有五官只有在他们称为“五官”的地方,略微有点凹下去。好奇怪我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是怎么听到,看到的。
首先的工作,是从地上的凡人中选出一名来作为自己的“神选”,赐予他/她能够行使我们力量的能力,虽然说我们可以在一名凡人与我们签下契约的情况下直接附身在他们身上,但那等于是把自己拉下凡间,基本没有神愿意这么干。
我想要的神选是什么样的呢?啊,要像我一样懒哦,神明大人不希望被催促呢。
“去到东北方吧,”母亲曾说过,“那里有着满山的花海,有着肥沃的良田,有着祥和安乐的村庄……”
“那母亲你为什么不去呢?”
“我?我就是从那里来的。而且,我出不去。”
……
对了,这里没人的话,去别的地方找就好了嘛!
可是,神界的看管太严,出不去呢。那么,就只有……凡间了,也就是说要……嗯,没关系,出去玩玩而已嘛,走不太远。
我依然记得那种契约,不得不说,老头子的东西用起来是很方便。
“阿吉玛,”我向凡间望去,“我想下去。”
“为什么?”
“我想一路向东,”,“然后向北,”,“找到那个,你说的地方。”
“……”
“阿吉玛?”
“……”
“你怎么哭了?”
没有回答我,阿吉玛第一次留下了泪水,我的“眼睛”似乎也开始疼了。啊,忘了我没有眼睛呢,哭不出来的。
许久,阿吉玛抹了抹她的眼睛,走了过来,说到:“那么,我知道了。”她将一份写满了奇怪文字的泥板递了过来。“那么,请你与我做三个约定,”
“第一,永远不要回来;
第二,请带去希望;
第三,请不要忘记,这里是你的家乡。”
我懂,却不想懂,“母亲”的话里究竟有什么意思,我只有低下头,紧紧地抱住她,我意识到了也许这一去将再也回不来。
“那我……不走了,好吗?我不走了,就在这里陪着你……”
“不,你必须走,必须,到那里,”她颤抖着,“没错,只有到了那里,才能阻止一切,才能带来一切……”,“希望,绝不只属于这里,虽然也不只属于那片远方……但,让我自私一次吧,让我复仇一次吧。仅仅一次,然后……抱歉,孩子,请你肩负起你的那一份的同时,再肩负起我的那一份吧……”她只是在自言自语,我只是在沉默。
随后,在这天界与人界的交界处,我感到我被正在向后推,渐渐,渐渐,我从云端跌落。
神的灵魂不能直接暴露在人界中,没有神界的环境,神用魔力构筑的躯体和神力会在人界渐渐消散,只剩灵魂,不返回神界或是找到契约者的下场,就是被降格成人类的灵魂。
所以我现在没得选,我快速地用着力量搜索着合适的目标,很快就有了收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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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奔跑在草地上,不怕被毒蛇咬到;奔跑在沙地上,不管已脚步沉重;奔跑在岩石上,不管碎石割破自己的脚。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身后的奴隶主不紧不慢地追着她,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无关要紧的逃跑的奴隶。失去了也没有什么,但对于他来说,追捕这些逃跑的奴隶,是一种令他愉悦的享受。
“跑啊?!怎么不跑了?在不跑我就放狗了?”他之所以没有放狗,就是因为希望这令人享受的过程不要那么快就结束。
而在另一边,少女在不停地奔跑。脚步逐渐沉重,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模糊,脚底的同感也越来越不清楚了,是被毒蛇咬到了吗?还是体力快耗尽了?
“不要,至少,至少我要跑完这段路,然后是下一段,然后下一段,然后,然后……就这一段,一段就好,只要跑完了这一段,就,就不会……被,被抓回去……”
意志强撑着她,她只希望,她的父亲现在能在旁边支持她,可是,她也知道,父亲已经回不来了,他们原本是在东方一个部落联合里一处村落里一户平凡的人家。直到这座城,这个“国家”,这个“文明”将他们的村庄摧毁,人民抓走,甚至是他们村子里的巫女“巫鷇”抓走了。但这些,是在她出生前的事了,是父亲讲给她听的,母亲则在她很小时候就去世了。
她曾想过就这么算了,但直到前几个月,父亲被无缘无故打死,竟然只是因为另一个奴隶主和她的“主人”在做买卖时,对价格起了争议,另一方想强抢,于是主人愤怒地打死了父亲,说,谁都别想买到。
于是,她在绝望中度过了几天后,开始准备出逃的计划,她曾听父亲讲过,只要一路向东,就能回到原来的家。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原野上的一追一跑。
“只要有一个也好,一个就好,一个存在……无论是神,还是人都好……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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