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妃上来之后先是替司马炽松了绑,各自给华混和司马越温了一杯酒,开始批评起司马炽道:“你今日所作之事太过于鲁莽,说吧,你是受何人指使的?”
司马炽坐在车厢角落正在活动筋骨,听见裴妃主动询问何人指使他,华混倒是一脸奇怪,寻思皇太弟今日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无人指使我,正义使然”司马炽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算是准备一力承担下来,说完闲来无事打开车窗,看着外面三列并成一排的重甲步兵,排成方阵稳步向前,小队骑兵散落在方阵外面,承担指挥和哨兵的责任。
司马越倒是哼了一声,不知是对司马炽的话,还是对裴妃给司马炽松绑的不满,裴妃摇头苦笑道:“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切不可向外人传,至于陛下宾天之谜,一会儿你亲自到了皇宫,一切自然见分晓”
听裴妃的口气,司马越没有杀陛下的意图,相反试图遮掩他今日挟持司马越的事情。
“你们不杀我?”司马炽有些奇怪地问道,一旁的华混一听立刻着急起来,忙询问道:“不知道殿下所犯何事?惹怒了太傅怪罪”
“杀了你!谁当皇帝?”司马越一脸不满地说道,终于道出了司马炽活到现在的原因。
“果然,我还是摆脱不了作傀儡的命运,早知道该一头撞死在铜柱上,不让活人烦,不让死人难堪”司马炽一脸鄙视自嘲道。
司马越脸色有些焦躁,眼珠乱转想些什么,一旁的华混赶忙拉了拉司马炽的衣袖,类似哀求的语气说道:“殿下慎言,慎言呐”
裴妃张了张嘴向说些什么,不过看到面黑如铁的司马越,咽了口唾沫沉默不语。
时间在压抑和沉默中流逝,进入梦乡的司马炽伴随着马车停止时震动下醒来,睁眼时发觉司马越和华混正在下车,倒是裴妃一直盯着司马炽看,想来是从司马炽睡觉时开始的,看得司马炽有些毛骨悚然。
“醒了,醒了就下车吧,不过皇叔母叮嘱你,不要再惹怒你皇叔了,江山社稷造成今天这种局面,责任也不能全由你皇叔一人承担,如果你还没有失去信心,就努力开拓属于你自己的未来吧”
裴妃言至于此,挽起裙摆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走下马车,留下一脸震惊的司马炽。
司马炽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喃喃自语道:“一切还来的及吗?亡国在旦夕之间,我一个现代人又能改变什么呢?”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连死都不怕,又有什么能使自己畏惧呢,司马炽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放荡不羁的样子惹得车旁军士不断侧目。
一旁等待的华混赶紧迎了上去,抓住司马炽的手臂,劝诫道:“殿下,要小心谨慎,不可堕了皇家威仪,大臣们现在分成两派,一派支持你继位,另外一派支持清河王司马覃”
“现在谁能取得太傅的支持,谁就能登上帝位!所以不要再惹怒太傅了”
“清河王愿意当就让他当去,我才懒得当”司马炽毫不在乎地说道,有着功夫不如跑到南方去,不说将来北伐成功,安安稳稳做一个富足翁也是可以的。
“你!你....你要气死老夫了,殿下几日不见,为何如此轻易放弃?帝位之重关系江山社稷,万千百姓福祉,岂可如私物一般退让?”
“况且一旦清河王司马覃继位,背后支持的大臣一定不会放过对帝位威胁最大的人,那时人为刀俎,汝为鱼肉,太傅也会作壁上观,一切皆休矣”华混说的情真意切,一字一句向司马炽分析其中利弊。
听着华混的话,司马炽觉得有些道理,他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死的憋屈,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西晋王朝离断气还有四年,要是清河王司马覃继位要找自己麻烦,他是一点反击的办法都没有。
清河王司马覃一旦继位,他一点价值都没有,司马越估计也懒得理自己,不趁机落井下石,说不上还得看裴妃的面子,所以皇位还需要争一争,就算没有实权,也要做好跑路的准备,多救一些百姓性命也是好的。
“华侍中所言甚是,孤一定牢记先帝教诲,牢牢守住大晋的江山社稷”司马炽语气郑重保证道。
此时,司马越派人来找司马炽,来人带着一匹骏马和一身软甲,司马炽一见是太傅府里的那位将军,应该是司马炽另一位心腹爱将。
“殿下,太傅正引兵前往万春门,特遣末将保护殿下”将军脸色平淡无奇,丝毫不把眼前未来的皇帝放在眼里。
华混倒是认识这位将军,拉着司马炽的手介绍道:“这位将军是何伦,有万夫莫当之勇,乃太傅的心腹爱将”
司马炽自知要争夺皇位,自然不愿意得罪何伦,神情多含善意,历史上司马越外出征战平叛时,洛阳城内监视软禁司马炽的两位将军,其中就有何伦,另一位是李恽。
何伦此人软硬不吃,神情严肃道:“太傅吩咐,夜里目视不及,恐歹人趁机行凶,殿下最好穿上软甲”说完不等司马炽同意,何伦身后出来两位军士,拿起软甲就替司马炽穿了起来。
“太傅想的确实周到,不知大军路上可遇到阻拦?”司马炽为避免尴尬难堪,主动为其开脱道。
“太傅雄威震宇四海,何人敢不畏服!”何伦一脸敬重地说道,华混和司马炽对视一眼,心里不免有些悲哀。
在何伦的保护下,司马炽和华混被带到中宫附近,沿途不断出现宫内宿卫军士,纷纷被解除武装,蹲坐在一起双手抱头,被围成一圈的中军看押。
司马炽心中有些失望,皇宫内的宿卫们一个也没抵抗,算的上是望风而降,司马越威慑之下,无人敢反抗。
最开始时司马炽还大言不惭地对梁兰璧说宫中宿卫多不满司马越,结果不满归不满,反抗归反抗,一旦性命攸关时,什么尊严了,什么骨气了,全都甩在一边。
看来所谓傀儡皇帝卧薪尝胆,打倒权臣重新执掌权力的幻想,一切只能存在小说里。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想多了徒增烦恼罢了”司马炽骑在马上心中自语道。
华混倒是看出司马炽心中的惆怅,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幸好殿下还年轻,只要太傅司马越死去,殿下肯定能顺利继承权力,不过华混一定想不到西晋四年后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