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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吃人的人

这一夜苏烈又饿又怕,挨了一晚上苦,次日清晨才在山中摘些野果吃了,顺着山路走一会,歇一会。这样,一直走了好几日,都是断断续续摘些野果充饥。一路上,荀芳也教他练武,她招式简单直接,往往出其不意,她告诉苏烈,与人对敌,重要的是攻其要害,攻其不备。除此之外,还让他练些呼吸吐纳功夫,三四日下来,倒让苏烈的身手和气力涨了不少。

这一日,行到中午时分,苏烈突然尖声大叫,指着路边一株大树。荀芳一看,只见树上飘飘荡荡的挂着两个干尸,她也吓了一跳。她大着胆子仔细一望,这一下更是吃惊,脱口而出叫道:“是穆王!”原来挂在树上的一个干尸这时被风吹得回过头来,却是穆王杨韶。另一个干尸长发披背,是个女尸,瞧她服色,正是穆王妃。山风吹动她的身子和长发,更加显得阴气森森。

苏烈定了好一会神,自己安慰自己:“不怕,不怕!”慢慢爬起身来,一步步走近,果见挂着的两具尸体正是穆王夫妇。两人眉心处,各自嵌着一根乌黑的钢钉。苏烈心下凄惶:“原来他们还是没能逃出长秋令的毒手!”侧头看看山涧之下,只见山涧中一辆骡车摔得破烂不堪,一头骡子淹死在涧水之中。

苏烈怔怔的流下泪来,解开绳索,将穆王夫妇的尸身从大树上放了下来,将他们的尸体并列了,捧些石头土块,草草堆成一坟,跪倒拜了几拜,苏烈虽然和穆王并不认识,但他毕竟是杨赫的叔父。且穆王府的那番奇遇更让他毕生难忘,为穆王入土为安算是聊表慰藉之情。荀芳默默地看着他所做的一切,知他心地善良,并不多说,等苏烈做完这些,才和荀芳一起重新觅路而行。

行出数里后终于走上了大路,不久到了一个小市镇,苏烈颇为兴奋,便想买些饭吃,哪知市镇中家家户户都是空屋,竟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无奈只得继续赶路,只见沿途稻田尽皆龟裂,田中长满了荆棘败草,一片荒凉的景象。苏烈心中慌乱,荀芳也不说话,一路上都是默默地走着。走了一会,只见路边卧着几具尸体,肚腹干瘪,双颊深陷,一见便知是饿死了的。越走这类饿殍越多。苏烈心下惶恐:“难道什么东西也没得吃?咱们也要这般饿死不成?这出冀州城才多远的地方,竟如人间炼狱一般!”想到自己从未得知世间如此的凄惶,他日坐在温室,会不会也如晋惠帝司马衷一般说出“何不食肉糜?”的话来,那就可怕之极了。想到此,他不禁汗流涔涔。

行到傍晚,到了一处树林,只见林中有白烟袅袅升起。苏烈大喜,这些日来,一路未见人烟,连锅巴也未曾食得一片,当下向白烟升起处快步走去。走到近处,只见两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围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沸汤,正在锅底添柴加火。

两个汉子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见到苏烈和荀芳,脸上现出大喜过望之色,同时跳起身来。一人招手道:“小娘子,小娃娃,快过来,快过来!”苏烈忙道:“我们已多日未曾饭食,二位可否分我们一杯羹?”两个大汉相顾大笑,同声说道:“是的,是的,快来,快来,运气,运气!”苏烈大喜,这时也饿得慌了,赶忙过去,探头到锅中一看,只见锅中上下翻滚,都是些树皮青草片儿。

一名汉子一把揪过苏烈,狞笑道:“这口小羊又肥又嫩,今晚饱餐一顿,那是舒服得很啊。”另一名汉子道:“不错,那女子待我们吃饱后好好与她乐上一乐,也是天大的好事。”苏烈大吃一惊,喝道:“干什么?快放开我!”那汉子全不理睬,嗤的一声,便撕破了苏烈身上衣服,伸手从靴子里拔出一枘牛耳尖刀,笑道:“很久没吃这么肥嫩的小羊了。”提着苏烈走到一旁,似乎便要宰杀。另一名汉子站起身,拿了一根粗大木棒来到荀芳跟前,淫笑道:“小娘子白白嫩嫩的,倒是蛮有几分姿色,如若今晚能把本大爷服侍的舒舒服服,老子就不吃你!”说完,伸手就去摸荀芳脸蛋。

荀芳是什么人?早就看出其中不妥,只是不把这些蟊贼看在眼里,当下冷笑一声“你们真会找死!”说罢,手中软剑忽就刺出,那汉子见银光一闪,便只觉咽喉一凉,再也喘不上气来,身子倒在地上,脖间鲜血汩汩直冒。

另一人见自己同伴忽然倒地,忙挺刀过来,一只手仍抓住苏烈手臂,嘴里说道:“老子有三个月没吃一粒米了,今天吃人倒要吃个饱!”说完要奔向荀芳,这里又怕苏烈逃跑,便揪他头颈。苏烈这时也镇定下来,想他是吃人恶魔,当拼死一斗,自己侧身让开,再左手一带,右掌“啪”的一下,正中他后心要害,这一招正是这几日与荀芳所学“避己要害,杀敌关键”。这一掌奋力击出,便是习武多年的武师只怕也不易抵受,何况一个寻常村汉?那汉子哼了一声,俯伏在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苏烈立即纵身跃到荀芳身旁。荀芳点头道:“还好不要我动手,遇事先看清楚形势,不论你有多么急切的事,也要时刻保持冷静,不然,今天你就成了人家锅中肉了!”苏烈死里逃生,心中惶恐,赶紧点点头。

就在此时,只听得脚步声响,又有几人走进林来。苏烈吓得怕了,听见人声,便赶紧躲在荀芳身后。荀芳抬头一看,心下一宽,说道:“是长秋令的人。”进入林子的共有五人,一个个身穿黑衣,腰间绑了一根或两三根银色丝绦,正是在穆王府见到那几个杀手,为首的大汉正是七使罗彰。罗彰见到他们,轻咦了一声:“十一使怎么也到了此地?这孩子是你的俘虏么?”荀芳没有回答,反问道:“七使你们可是追杀穆王才来到此处?”七使罗彰道:“正是,那穆王夫妇舍命狂奔,又仗着护卫人多,我们一路追赶,死了好几个兄弟,才把他们杀掉,现在已经吊在树上成了干尸了!“

荀芳道:“那恭喜几位终于完成任务,可以回去领赏了!”。

罗彰摆手道:“这个任务愧不堪言,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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