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冀州郡守杨乔发兵过来了!
一夜之间,冀州北城成了战争堡垒,双方反复拉锯,终于在第三日,冀州増调两千城防军才彻底平息了战火。只是北城已是一片狼藉,中间的穆王府更是燃为灰烬,再也不现昔日王侯的气派。
随着山贼越聚越多,烧杀抢夺、奸淫掳掠再也无法控制。七使罗彰知道,他们长秋令已经管不住这些无法无天之徒,好在穆王府已经彻底清空,穆王虽然暂时跑了,但他相信,剩下的工作靠他们几个长秋令高手就够了。因此,当冀州官兵到来的前一刻,他们就已经追出城门,至于城里的那群山贼,就让他们折腾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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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天将亮未亮之时,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在一片废墟之下,有一地窖。此时里面藏着四五个人,正是太平驿王掌柜和两个伙计,里面位置却是苏烈和受伤的荀芳。
一个伙计轻轻推开压在地窖口上的瓦砾木片,外面一缕清冷的空气忽的吹了进来。地窖中人都深深吸了口气,顿感舒服。另一个伙计矮着身形爬了上去,不久,对洞内众人道:“外面没有人了,掌柜的,我们快逃吧!”
王掌柜大喜,回头对苏烈说:“小少爷,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这些天城里闹贼,老爷夫人肯定记挂得很……”
苏烈道:“你们出去小心些,好在你们路熟。见到我爹我娘告诉他们我很好,我送完这位姐姐出城就立即回家,叫他们不要担心!”
王掌柜见此,也不好多劝,跟着两个伙计爬出地窖,然后重又把地窖口盖好,才匆匆离去。
“你这傻孩子,留下来做什么?”面色苍白的荀芳倚在床上,这两日运功换气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夏八姑掌力甚大,想要完全恢复还要些时日。
“荀姐姐,你受伤太重,外面不是山贼就是城防兵,你一个人根本出不去!”苏烈守着面前一个小炉子,炉子上的小钵内正滋滋的冒着热气,浓浓的草药味道弥漫了整个地窖。
“你这小贼……唉!”荀芳看着他,心中感动。她的死活根本没人在乎,长秋令同门竟无一人在她受伤之际伸出援手,到头来,反倒这个小小孩子救了自己性命,为自己铺床煎药……
“等这服药熬好,我就出去看看情势,最好把你送出城去……”
“你无须如此,熬好药你就走吧!我一个人能出城!”
“都到了这般田地,还客气什么!”苏烈道,“其实就是这乱世作怪,人命轻于草芥,杀伐屠戮被这些人当做家常便饭,哪里是正常世道该有的事?”
“荀姐姐,你说,等我长大了,世道是不是就会变好些?……真希望那时候人人有饭吃,世道清明,不再有那么多的山贼草寇,你也不用再奔波劳碌,整日带那丑面具见人了……”
荀芳听他人小鬼大说了不少,便默不作声,心里却泛起阵阵涟漪。思忖良久,突然开口道:“小贼,你知道当今皇帝是谁吗?”
苏烈道:“那怎么不知道?隋炀帝杨广啊!”
荀芳道:“杨广之前是哪位皇帝?”
“隋文帝杨坚啊!”
“那再之前的皇帝呢?”
“再之前?隋文帝之父吧?但没听说过……”
“隋文帝之前是正真的乱世!那时候有数不清的皇帝!”
“哦,是了,听先生说过,汉末天下三分,是司马晋朝一统中华,可晋朝自司马炎之后仅过了二十年不到的太平日子,之后贾南风乱政,再是八王之乱……八个司马氏子孙你打我我打你,打得好不热闹,把个大好江山打得四分五裂。最后打不过的还叫夷狄来帮忙。夷狄是那么好请的吗?他们觊觎华夏的富庶已久,早就想入主中原了,趁此机会大举入侵,开始了‘五胡乱华’……”
“你知道的倒挺多!”荀芳笑道。“司马氏子孙互相鏊斗,像不像现在穆王、襄王他们和隋皇的斗争?我们长秋令是先皇创立的内侍省,在为先皇一统天下的过程中也曾立下汗马功劳……想当年,四海尽收,寰宇皆顺,再无胡马踏我中华,再无军阀乱我朝纲,民心一归,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那时候多好啊!”说道这,荀芳满是欣慕之色。“你可知这大一统的局面来之何其不易?可叹,人心健忘,吃不得几天饱饭日子,便又要乱了。现如今,我只怕重现泥沼、再无永宁之日!”
苏烈听言,也是一叹,良久才说道:“荀姐姐说得不错。虽说一统来之不易,但当今隋皇自以为江山永固,便可为所欲为,视百姓如牲畜,杀人如同草芥,以皇权淫威弹压天下,那不也是错得厉害么?”
荀芳道:“现今天下动荡,赋兵徭役苦不堪言,百姓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看样子,已呈大乱之象啊!”
“唉,只怕已是乱世了!”
二人说着话,想到外面兵荒马乱之势,都是不再开口。
炉上的汤药已经煎好,苏烈找来磁碗盛好,端到荀芳面前,“趁热喝了吧!”
荀芳点头,接过磁碗,却是呆呆良久。
苏烈道:“喝吧,这是王掌柜存的草药,他略懂些医道,应该活气散瘀这种病理还是看得准的!”
荀芳并不答话,也不喝药,只是呆呆地想着什么。
苏烈异道:“怎么啦?”
过了很久,荀芳才回过神来,把手中药喝了,把碗放在一边,然后对苏烈说:“我化装易形潜入襄王府两年有余,你知道为什么么?”
苏烈奇道:“你不是受你们令主之命去探查他们谋逆的证据吗?”
荀芳道:“你见过隋皇杀人要证据么?”
“呃……是啊,好像不要!他想杀就杀!”
“其实我们令主是要我探查一宗秘密!”
“哦?什么秘密?”苏烈顿时来了兴趣。
荀芳笑道:“别急!我会跟你讲的,你先听我说个故事!”
“好啊好啊,你讲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