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手电光圈的上移,一副棺椁竟然渐渐呈现在眼前。这里竟然是一个墓室!一个没有墓门的墓室!更为奇特的是整个墓室异常的空旷只有这孤零零的一副棺椁!
三人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继续查看着这副棺椁。此棺其实并无不同之处,没有奇珍异宝的装饰也没有奢华的丹青,只是棺椁的外漆腐化竟然形成了一株株梅花树,奇的是这些树木徒有枝干却没有花朵。棺体正面用铜箍出一个方格,上面隐约有字,沈同抬眼望去“孔闻謤之墓?此地不是孔胤植的别院么?怎么宅下居然埋着别人!”沈同摇了摇头再往下看去,下面的小字不管沈同怎么看就是看不清楚也认不出来,沈同的执拗劲儿上来了,非要把它看个明白,也顾不上自己身处何地了。
“万...万历...二十一年?呃...”沈同好不容易盯清楚了这几个字倒头便晕了过去。吴狄和高飞赶紧接住他,“沈同你不要吓我们啊!快醒醒啊!”此时二人再看周围这五具尸身,却是恐惧到了极点。人面对未知的危险总是最为恐惧的,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和防范。
沈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过后,隐约的睁开了眼睛,投进了一缕光亮,周围的一切不再是古宅地下墓室,而是一个明亮的房间,他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
沈同惊讶的想要从一个类似襁褓中的地方挣脱出来却又被人一把用被子盖住了面庞......
再睁眼时已经是另一番场景,自己在一处庭院内,与一位先生学习背书,书本上隐约是《论语》二字......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画面开始重叠出现在沈同的眼前,他再也闭不上眼睛,那不是自己,那是另一个人的生命和记忆!
“观生,快出来玩啊!你读书都要读成书呆子了!”
“观生啊,你是孔圣人六十二代孙,此生定要崇儒重道,好礼尚德,务要读书明理,学诗学礼承旧业。”
“父亲,孩儿知道了!学诗学礼承旧业!”
“小绿,小黄,自父亲将你们赐给我以后,已经过去7年了,你们怎么还如此娇小不见老态呢?”
“先生,草民王三受您救命之恩,今生必结草衔环相报!”
“观生,你会娶我的对吗?”
“婉儿,我孔闻謤此生定不负你!待我高中必定娶你过门!”
“如果此番不中呢?”
“我愿从此放弃仕途,与你归隐田园!”
“可是你是圣人后代,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是你一生的路......”
“婉儿,再有一年,便是我而立之年,此番若是不中,我岂不负你这十年寒窗苦读的陪伴!负了你大好芳华!不论结果,我终会归来,不负芳华不负卿!”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观生,你一定要回来啊......”
沈同这时听出了这是孔闻謤的人生画面,可是为什么我能感觉的到呢?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恍神间,已经是在赶考途中了。
“对寰小我两辈,去年已经被袭封衍圣公了,此番与知言同赴科考,定要高中!为了争口气!也为了婉儿...”
“堂兄,我们...我们当真同榜高中进士?!”
“婉儿,幸不辱命,你等我......”
“封进士孔闻謤为礼部行人司主事,即刻上任!”
“封礼部主事孔闻謤为礼部郎中!”
沈同也是全程经历了孔闻謤的朝中仕途,一直到他做到河西道副使。
四年前孔胤植却已经做到了太子太傅。这过去的数年沈同目睹了明朝末代的内忧外患,风雨飘摇。还有那“九千九百岁”的魏忠贤如何祸乱朝政。此时的沈同已是与孔闻謤活成了一个人一般,体会着他看着大明王朝的衰败,内心中的那份心痛,也有一份无力回天的愧疚。
崇祯十一年,清军犯境,战火四起,百姓苦不聊生。
“父亲!孩儿回来晚了!”从未见过孔闻謤流泪的沈同,此时眼前却是一个泪人。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李自成杀入北京,崇祯皇帝自缢,同年清兵入关。
“恭惟皇帝陛下,承天御极,以德绥民......曩承列代殊恩,今庆新朝盛治......”
“混账东西!大明刚被满人覆灭,你孔胤植就要像满人皇帝摇尾乞怜吗!”
次年,朝廷颁布《剃发令》,孔胤植率领族众威望族人率先剃发,并向清廷上奏了《剃头奏折》。
“这个混账!咳咳!”一时间杯盏碎了一地。
听闻孔胤植率领一众族人率先剃了头,孔闻謤如鲠在喉、寝食难安,最终,他决定给那摄政王写一封信,信中中心思想就一句话“贵国既得中华,当用中华冠服!”
“闻謤妄言,殊辱乃祖,理当正法。念圣裔,革职为民,永不叙用!”多尔衮批示道。
“真当我还愿意做你满人的走狗不成!”
“老爷,此番圣旨怕是安抚读书人之心,剃发之事,恐难饶你。”
“我又何尝不知?百无一用是书生,战乱一起,我们这些读书人却是什么都做不成。还不如一死。只是可恨那孔胤植端的不是东西!把祖宗的脸都丢光了!咳咳...”
“老爷消消气,我素闻那孔胤植还有一处别院,虽多年未有人至,却有圣人正神位。我们不如假死于家,搬去那里渡过余生,陪着祖宗,也陪着我。”
“哎......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