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惊涛骇浪4
竹君一听是文仲的声音，这才想起只顾得忙着安排抗洪，没有来得及向文仲通报自己的情况，他一定又在焦急不安，于是她不顾雷雨中禁止打接手机的警告，和文仲通起了电话：“是的，接到通知我就一直忙于安排，这不，现在正和大家一道在江堤上巡逻，市防汛抗洪指挥部要求全民上阵，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巡逻护堤。你那里怎么样？”
“我这里地势高，没危险。雨中接电话不安全，你多保重！有情况告诉我。”当文仲得知竹君正冒雨巡堤，心里泛起了一阵阵酸楚，一个俊秀的女人身披雨具，手拿电筒，肩扛劳动工具冒着倾盆大雨在江堤上艰难跋涉的情景，在他的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
一道闪电。
划破漆黑的夜空。
那闪亮的瞬间。
竹君恰似逆流而上的艄公。
借着那闪电的一丝亮光。
把前进的航船拨弄。
我多想有一双巨手。
拽住这稍纵即逝的光明。
把它变成一轮明月。
让我心爱的竹君。
甜甜地，甜甜地，回到幸福的家中！
一声惊雷。
震撼沉睡的苍穹。
那惊雷滚过的江堤。
竹君宛如笑傲江湖的劲松。
雷声虽然让人心颤。
为了保一方平安她却岿然不动。
我多想有一双巨手。
掐死那狂吼的雷公。
让我心爱的竹君。
静静地，静静地。
做着温馨的美梦。
一场暴雨。
倒进奔腾的江中。
那江水冲撞的堤岸。
竹君就是奋勇当先的勇士。
虽然雨水已淋透了全身。
搏斗中却仍在猛打猛冲。
我多想有一双巨手。
堵住那倒水的窟窿。
让我心爱的竹君。
美美地，美美地，酣睡在我的怀中！
了了数语，竹君不能不挂断电话。为了支持她的工作，为了她的安全，文仲不得不把千言万语吞进肚子里。这时的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两个孩子的身影，他想：孩子们一定眼巴巴地盼望着母亲的平安归来，于是他又赶忙拨通了竹君家里的坐机：“是珺还是璇儿呀，你们睡了吗？”
“我是璇儿，我们还没睡。”接电话的是璇儿。
“姐姐呢，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呀？”
“姐姐一直站在阳台上，眺望着江堤，我要陪姐姐站在一起，姐姐怕我着凉，说什么也要我先睡下。雨越下越大，我和姐姐担心妈妈，哪里睡得着呀。”璇儿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有几分哭腔。
听到璇儿如此焦急地等待妈妈的归来，文仲心如刀绞，担心同情愧疚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他既担心竹君的安危，又同情竹君以一个柔弱女子的肩膀挑起沉重的家庭和学校两副重担，顾了工作顾不了孩子。他更感到愧疚，自己堂堂男子汉却不能为一个处处为自己着想且又倾心爱慕的人分担一点儿负担，愧对孩子，愧对竹君。想到这些文仲为了安慰孩子，只好把思念担心牵挂暗暗地压在心底，言不由衷地说到：“孩子！我刚才跟你妈妈通了电话，她很好，别担心，让姐姐陪着你睡觉吧！明天我安排好了学校的事，腾出空了我就到江京市来看望你们。”文仲心想家里不能长时间的没有大人，自己到了江京也好让竹君更加安心。
一直站在阳台上，凝视漆黑夜空的珺，听到室内璇儿说话的声音，赶忙走了进去，一问知道是爸爸的电话来了，站在妹妹的身边等妹妹结束通话的时候，这才从妹妹手里接过电话：“爸爸！你还没睡呀？”
“是呀！孩子，雷声隆隆，大雨一直下个不停，想到你们姐妹和你的许姨，我担心呀，睡不着呀！”文仲认为珺已经大了，马上就是大学生了应该让她帮竹君分担一些过重的家庭负担了。自己此时的忧虑用不着对她隐瞒。
“是呀，爸爸，我也很担心，许阿姨已经一整天没有回家了，晚饭前打了个电话，安排好我和妹妹的生活，就又接着开会，直到九点多了才又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要到江堤上去抗洪。这外面雨水如注，电闪雷鸣，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许姨怎么过呀，真是让我揪心。”珺把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感受对父亲全部吐了出来。
“孩子，我刚才给你许姨通了电话，她现在很忙，抗洪抢险，她是一校之长，责任大如天，军令如山倒，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带好妹妹，你不要再站在阳台上，你这样做会让妹妹更难过，要学会忍受，让妹妹安心放心开心，我命令你现在就陪妹妹睡觉，一切等天亮了再说。”文仲极认真又充满温情地指导着珺如何应对。
“好的，爸爸，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过你也要经常关心一下许姨，她实在太累了，天底下象她这样坚强能干善良的人实在太少了，什么事总是先想着别人！”珺第一次在爸爸面前赞美许姨，这是因为竹君的一言一行深深地感动了她。
“孩子，你的建议很好，过去我的确做得不好，明天我开个会安排好当前学校的工作，争取后天来江京，和你们一道度过难关。早点儿陪妹妹睡吧，有情况随时打电话。”说完这些，文仲心里仍然沉甸甸的。
放下电话，珺觉得父亲说的很有道理，只有自己镇定自若，才能让妹妹过得安心，把思念牵挂埋在心底，阿姨不在的时候自己就是妹妹的靠山：“妹妹，我爸爸问过了，说妈妈没事，咱们睡吧，今晚我过来和你睡在一起好吗？”
“行，姐姐，我正想说呢，闪电不停，雷声不止，我真的有些害怕，尽管我知道这是自然现象，但想到雷电击死人的现象我就有些发怵。”璇儿想姐妹俩睡在一起能互相壮壮胆子。
快十二点了，姐妹俩各自怀着心事才慢慢地眯缝起眼睛来。
文仲给孩子们打完电话，一个人独自守在书房，开始当起了书虫，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不管有多晚他都要抱着书本进入梦乡。外面雷电依旧，雨声依旧，近处的山洪在咆哮，远处的江水在怒吼，他没有一丝睡意，心里一会儿想着冒着倾盆大雨在江堤上挑灯夜战的竹君，一会儿又是两个女儿站在阳台苦苦等待妈妈归来的影子。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好慢，好慢啊，文仲不时地抬起头来向窗外望去，外面总是没有一丝亮光，似乎黑夜是无限的漫长，黎明总是躲在遥远的天穹……
好不容易，在喧嚣的雨声中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几声鸡叫。夏天鸡叫意味着曙光即将降临，文仲轻轻地走到阳台上，凝视着东方，心里默默地祷告着：“天啊！暴风雨快快过去吧！早晨的阳光快快来临吧！”他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再有一个小时，竹君就可以换班休息了。
城市里虽然没有鸡叫，但暴风雨声中的汽笛声越来越密，只是打了一下盹的珺，轻轻地从床上下来，生怕惊醒了熟睡的妹妹，她哪里知道，妹妹为了安慰姐姐一直是假装闭着眼睛，当姐姐起床的时候，妹妹也悄悄地跟在了姐姐的后面，姐妹俩来到阳台上，珺紧紧地把妹妹揽在怀里，两双眼睛瞪得象灯笼一样盯着远方，迎接黎明的曙光，迎接妈妈的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