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鹦跟随言之华来带温泉花园,见他一头跳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言之华浮出水面,还抱出了华九秋的尸体,她的脚上用绳子栓了一块石头。脖子上有被掐住的淤痕。陈留真是丧心病狂,二十年的夫妻,竟狠心将她掐死沉入湖底。
言之华趴在华九秋的身上大哭,琴鹦在一边伤心欲绝。二人将华九秋埋葬在后山上的一处桃花下,言之华就跪在她的坟前,一言不发,琴鹦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天清晨,琴鹦睡梦中醒来,言之华却不知所踪。
琴鹦独自回到善人层,却见满城披白,守卫皆束发戴孝,人人屏息肃穆。琴鹦的心冷到冰点。这样大的葬礼在善人层没有几人能够拥有。
琴鹦的心中忐忑,走进前厅的灵堂只见一个棺椁停放,门下众人分批拜谒,主持管事的人正是龙芽。
见琴鹦,龙芽哭的更加伤心:“鹦儿”
在龙芽的带领下,琴鹦才看到牌位上司马莲的名字。当即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当日她离开前司马莲还好好的,究竟发生何事。
“落夺呢?司马莲怎么会死呢?不可能啊,是不是他在开玩笑,对不对?”琴鹦难以接受。
龙芽抱住她的肩膀放声大哭:“是真的,我也希望他在开玩笑,可是这次,他真的不会回来了。”
两天之后,钱原化带着司马菡赶到了永夜城。
一直到司马莲下葬,落夺一直未出现。
看着司马菡日渐憔悴,滴水未进,终于病倒卧在床上琴鹦也很是心疼。
“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琴鹦看望司马菡问道。
司马菡看向窗口的钱原化,他一直看着窗外。
“他已经答应代替哥哥成为南药坊的掌印长老。我们不日便会前去打点,之后会回到永夜城。”司马菡道。
琴鹦不解,既然司马莲已死,为何还要继续和这个不详之地扯上关系。和那不详之人再有瓜葛。“我不懂,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你明知道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平安幸福可言。你哥希望你过更好的生活。”
司马菡摇摇头:“你可知当日在九辰道观分手之际,哥哥和原化说了什么?”
琴鹦摇摇头。
“他说‘在这个世上,我在乎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妹妹小菡萏,今后有劳你爱护关照。另一个是落夺,我自己守着他便好。’”司马菡将当日司马莲的话完整的复述。
琴鹦万万没有想到司马莲对落夺竟然这么深的感情,只是司马莲下葬这么大的事,落夺都没有露面,司马莲对他来说在心里又有什么位置呢。
几天之后,司马菡病情好转,钱原化带着她前去南药坊,送行回来的路上,武藏突然出现在琴鹦面前:“你想找的人,我知道在哪里,跟我走。”
武藏带着琴鹦到了归鬼层,进西苑,只见一温泉房间,一男子和众位年轻的女子在水中嬉戏,喝酒调笑,纵情奢靡。
水汽氤氲中琴鹦看出了那男子正是言之华。只见他大开衣衫,左拥右抱,和之前铁游豪的几个床伴玩的不亦乐乎,她们个个穿着暴露举止轻浮。
只是少了两个熟面孔:“初一夫人现在何处?”
武藏叹气:“当日得知三统领重伤被俘,还被人劫走,初一夫人知道他凶多吉少,便自缢追随他而去。”
初七夫人水月在武藏回到归鬼层的时候就将她带到自己身边。
只是女子是最敏感的,当她看到武藏见曹风华的眼神时便知,他的情已变,心思也不在自己身上,于是终日郁郁寡欢。
“为什么之华哥哥会变成这样?”琴鹦不解。
“三统领一走,人心涣散,大统领率人占据了归鬼层,不知何故,重用曹文儒。将归鬼层交与他打理。那日下人发现了一个偷酒的醉鬼,痛打一顿,带到曹文儒的面前处置,曹风华便认出了他。将他安置在归鬼层,只是他终日以酒为伴,闷闷不乐。曹小姐就命这些曾经的夫人和他一起玩乐,让他开心,否则小命不保。”武藏将事情的原委告知琴鹦。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话。”琴鹦问。
“因为司马莲曾放我一马,就当还他个人情。当日你不惜以身犯险,也要从我的手上救下他,我知道他是你很重要的人。”武藏道。
“既然在归鬼层已经没有了你的容身之地,为何不带着水月离开呢?”琴鹦不知武藏对曹风华的心思,才有此一问。
武藏难以启齿:“这样或许可以离那个人近一点。”
琴鹦见他求而不得便知那个人不是水月,在永夜城能让人念念不忘的人除了她还会有谁呢?“是为了曹风华?”
武藏低头默认了。
原来世间男子,果然如司马莲所说,琴鹦此刻只是为水月不值,她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给了武藏,换来的只是心灵的背叛,就算现在铁游豪已死,她已得到自由,也失去了她原本拥有的,真是可悲。
琴鹦不再想和武藏说话,她径直走向在池中饮酒作乐的言之华。
这些夫人都认识琴鹦,有的不知情况还道:“是十五啊,快过来一起玩。”
琴鹦冷眼居高临下,看着水中的言之华:“你在做什么?你自暴自弃对的起叔母的在天之灵吗?”
言之华本在作乐饮酒,听到琴鹦的话登时僵住,嘴里的酒瞬间没了味道,他不相信,又猛喝了几口,还是没有任何味道,他一时气急,将酒壶砸向墙角。瓷杯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让温泉池旖旎欢笑之声瞬间安静下来。
“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还有人样子吗?你答应过我什么,说要照顾我一辈子。我的爹娘,全家上下几十口一夜间全部被杀,你说会照顾我,我一直坚信,才坚持到现在,你拿什么兑现你的承诺!言之华,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了!”琴鹦说着将一个挂满在场人的罗衫的屏风推倒,跑出了房间。
屏风砸到旁边的茶几上,发出一声巨响,这声响就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言之华的心上。
清醒过来的言之华赶紧追了出去,在一个长廊上追到此时在低泣的琴鹦。
“琴鹦,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言之华抓住琴鹦的肩膀,不肯放手。
“之华哥哥,我知道你的痛楚,一切都会过去的。”琴鹦揉了揉言之华的头。
琴鹦的手是那么温暖,如记忆中华九秋一般,他此刻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有多么荒唐。他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琴鹦。“琴鹦,我们走,我们回到玉帛庄,再也不去理会这些纷纷扰扰,我们回到最初,我们认识的时候。”
琴鹦面露难色,真的能够回去吗,当这一切从未发生。就算言之华对她的心没变,她对他也是一样的吗?只是现在的言之华刚刚失去娘亲,又要忍受杀害自己生父的痛,此刻琴鹦无法开口拒绝他。也许先将他送往玉帛庄是最好的安排。
“好,我们现在就走。”琴鹦一口答应。
言之华捉住琴鹦的手:“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办。今夜戌时,我去善人层寻你,到时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言之华看着琴鹦离去,便回到房间穿好自己的衣服。
武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你下定决心了吗,从此不再见曹风华。”
言之华点点头:“她在哪里,我想要见她最后一面。”
言之华在武藏的指点下来到了曹风华的房间,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光彩动人,像天边最美的彩虹一般夺目,只是对言之华来说美好却不可触及。
言之华伫立望着在房中梳妆的美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不想打扰,不知过了多久,眼看月上柳梢头,时间差不多了,就黯然的退了出去。
而这一切,曹风华都已看在眼里。
琴鹦将属于自己的衣服都打包好,等待着言之华的到来。
一个脚步声接近,琴鹦开心的迎上去,却看到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他的手中拿着一壶酒。
落夺看着她肩头包裹:“你也要离开我?”
琴鹦见他说话的语速缓慢,有一丝反常,于是躲躲闪闪,不敢回应他的目光。
“你看着我,说话啊”落夺见她不答,上前抓住她的肩膀。
琴鹦闻到酒气害怕的瑟瑟发抖,二人纠缠间,言之华赶到,他立刻上前一把拉在落夺的衣服上,将他推至一边,从他的怀里掉出了一个白玉麒麟。
琴鹦上前拾起,认出正是自己和言之华的定情之物。回想前尘就是因为这白玉麒麟被换,才引出之后的种种,这一切的一切,莫非都是他有意而为之。
琴鹦怒视落夺:“是你利用我,害之华哥哥错手杀了他的父亲,你太可怕了。我要离开你。”
琴鹦拉起落夺大步离开,落夺则拉住了琴鹦的衣袖不肯放手。言之华一掌劈向落夺。落夺不慌不忙,一招便把言之华制服,落夺打开手里的那瓶酒灌给言之华,他喝下当即就昏睡过去,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