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浓眉大眼
“那就不动啊。”夏静蕾开玩笑地说。
这样一边说，两个人就出了医院的大门。
医院是孤立在山上的，附近没有村落，天一黑下来，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黑睽睽的山，树影一动，吓得人就毛发竖起来。
夏静蕾出了院门，心头就一阵阵地发紧。真是越怕越有事。
“天罡星，机会来了。”赵金忠突然冒了出来，一出来就喊夏静蕾。
“鬼——啊！”夏静蕾大呼。
“怎么啦？”梅光耀听不到父亲赵金忠的说话声，他一把将夏静蕾搂得更紧，朝四周看了看，问道。
“我们不早就是熟人了吗？你胆子怎么一天比一天小啊？”赵金忠说。
“人家毕竟是女生吗？我胆子怎么可能大？你是人吗？差点被吓死。”夏静蕾很生气地在说。
“亲爱的，你没事吧？是在跟我说话吗？”梅光耀听了夏静蕾的话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是，哦，是，我感觉有鬼。”夏静蕾不知道如何应答梅光耀了。
“梅擎天那个恶魔来了，你只要在他的车上动个手脚，他必定葬身在这九公山里，我大仇就报了。”赵金忠很冲动地说。
“我不会在车上做手脚啊，我都不会开车啦。再说了，要是他死了，公安局查出我来，那我不也是死定了吗？你只顾着你家的仇恨，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你是不是太自私了。”夏静蕾在跟赵金忠争吵着。
梅光耀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夏静蕾就象是跟什么人在吵架一样，但是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以为夏静蕾又出现了精神问题。
不一会，山路上就听到了小汽车开来的声音。应该就是梅擎天了。
夏静蕾救醒一个沉睡近三十年的植物人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被传了出去，九公山山疗养院顿时成为达州人街谈巷议的焦点，人都是好事的，都闲得无聊，一传十，十传百，一天多时间里，差不多所有达州市民都知道这件奇事了。
梅擎天知道后，立即打电话给梅光耀，得到梅光耀的肯定后，他有点不大高兴，在电话里质问梅光耀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梅擎天觉得很没有面子。
其实，是夏静蕾不让梅光耀把他母亲醒过来的消息告诉梅擎天的，她怕梅擎天知道何月美醒了后会对何月美下毒手。但是，实际上，梅擎天做梦也没有想到赵金忠的事这么久了还会有人在暗底里想着为他复仇。所以何月美的苏醒，梅擎天丝毫也没有什么担心的，他现在可以说是人生最为辉煌的时刻了，在达州乃至全省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似乎没有人敢和他作对的。
梅擎天的车到了疗养院大门口，前后开了三辆车，梅擎天带上老婆伍惠珍，侄儿梅方舟和几个手下连夜来到了九公山疗养院。
“是叔叔的车，叔叔来了。”梅光耀拉着夏静蕾快步赶到门口。
“叔叔，你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梅光耀站到梅擎天的面前，说。
“怕你不让我来。”梅擎天显得不高兴。
“哪里会呢，妈妈不是昨天才真正醒过来吗，本来打算明天给叔叔消息的。”梅光耀有些尴尬。
“走，去看看你母亲。”伍惠珍上来解和。然后很亲昵地拉着夏静蕾，朝医院病房走去。
罗姐正陪着何月美在说笑。
“大美女，还认识大哥吗？”梅擎天见到了何月美，笑着问。
当年赵金忠娶何月美的时候，梅擎天和孙辉明就直接叫何月美为大美女的，虽然三十年没这样叫过了，但是见何月美醒了，当着面梅擎天很自然地还是用习惯的称呼叫何月美的。
何月美愣了大半天，看看梅擎天，伍惠珍，又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夏静蕾，最后还是尴尬地摇摇头，表示她不认识梅擎天了。
“小美，那还认识姐姐吗，你惠珍姐啊。”伍惠珍笑哈哈地上前拉住了何月美的手，很亲热地说。
“惠——珍——姐？对，你是惠珍姐姐，我想起来了。我结婚的时候还是你给梳的头。”何月美笑了，开心地说着以往的事。
“是，对，就是啊，看看，你想起姐姐来了。”
伍惠珍不住地点头，点着点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这就是锷鱼的眼泪吧？夏静蕾在心里这么说。也许在场的人中，除了梅擎天和伍惠珍本人，只有夏静蕾才真正理解伍惠珍眼睛里那眼泪的含义了，那是忏悔的泪水！或者确切地说那是因为老公夺人财产害人性命而使得自己的兄弟家破人亡而流下的泪！
“你对你老公这么好。”夏静蕾也不好推掉妇人的手，很感动地说。
“大神，不是我对我老公好，是我老公对我太好了，他是为我才被人打成植物人的。我不瞒大神，我那可怜的老公，原先是一名警察，“你看你，就是心慈，这不醒来了吗？是大喜事，睡了三十年，能醒过来的，全世界都是少数。光耀，是不是她救醒你母亲的？”梅擎天在说道自己的老婆，然后，就指着夏静蕾问。
夏静蕾现在看梅擎天就是一个杀人犯，是个谋财害命的小人，而且杀的是自己的结拜兄弟，霸占兄弟的财产和儿子，这样的人居然可以潇洒地活在人世上，难怪赵金忠做鬼都不愿意放过他。
梅光耀点了点头。
“是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梅擎天大概是受到何月美苏醒的好消息的传染，现在脸上居然面带微笑，跟在电视上的表情一个样。
“夏静蕾。”梅光耀回答道。
“夏静蕾？我们见过面？是不是？”梅擎天问夏静蕾。
“是，我们就是在来这里的山路上见的面，您老记性真好。”夏静蕾出于礼貌，夸了梅擎天一句。
“光耀，把大公山那边的事忙完了，我们要举行一个大型酒会，好好庆祝一下你母亲重生。”梅擎天很愉快地说。
“是，叔叔，我会安排的。”梅光耀习惯听从梅擎天的命令。
梅光耀特别注意梅擎天夫妇和自己母亲见面的表情以及言行，但是怎么看也不象他们有深仇大恨。而且母亲看到了梅擎天居然都认不出来，而是能够记起伍惠珍曾经帮她梳过头，如果是梅擎天杀了自己的生父，那么母亲应该记得这个仇人的才是。
“哎——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擎天大哥！是金忠最崇拜的大哥。”何月美突然一声惊叫，指着梅擎天兴高采烈地说。
“呵呵，大美人，你还终于想起我来了。”梅擎天很少开笑脸的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这么多年来，梅擎天无时无刻不在自责。实际上，从骨子里说，梅擎天是个很重兄弟感情的人。杀了赵金忠实在当时是出于无奈，如果当年赵金忠稍微让个步，他是绝对不会那么绝情的。
二十八年来，只要他一想到赵金忠，他就会浑身颤抖，内心疼痛难忍。因此梅擎天就想通过照顾好赵金忠的家人来赎罪。
梅光耀内心对梅擎天是充满感激的，因为他不知情。要说对梅擎天有那么一点恨的话，那就是伍惠珍在忏悔时的那些话语，这是梅光耀这么多年来的心结。
“妈，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梅光耀一直想问自己的母亲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因为何月美刚苏醒过来，情绪很不稳定，记忆也有限，但是现在梅擎天就在当面，何月美渐渐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了许多，所以他就想问出父亲的死因来，如果不是梅擎天害死自己生父的，他就可以解开心结。
“金忠，金忠死了。金忠——”何月美情绪又激动起来，又开始哭了。
罗姐，夏静蕾和伍惠珍急忙上前来安慰何月美。
“你母亲还没有完全健康，你不能问这些死啊活啊的问题，这样会刺激她的。”夏静蕾埋怨起了梅光耀。
“孙辉明，是孙辉明，他是大坏蛋，他是大坏蛋！”何月美哭了一会，突然提到了孙辉明。
梅擎天本来很慌张，以为何月美知道赵金忠的死因。但是何月美却大大出乎他意料的说孙辉明是大坏蛋，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会改变梅光耀的判断方向。梅擎天心里舒了口长气。
“光耀，这些问题还是等日后再说，你父亲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公安局都有结论的，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别再伤害你母亲了。”梅擎天劝说道。
“就是说，光耀，听你叔叔的，好好孝顺你母亲才是你应该做的。”伍惠珍也帮着自己的老公劝说梅光耀。
夏静蕾看了看梅擎天夫妇，一股恨意从心底升起来。
大家正在何月美的病房里谈得起劲的时候，夏静蕾发现赵金忠的鬼魂跟来了病房。当然别人一个也看不见赵金忠的鬼魂，只有夏静蕾能够看到。
“恶棍，我现在要是有本事，现在我就解决了你！”赵金忠恶狠狠地说，夏静蕾观察到赵金忠的双眼在滴血，全身在颤抖，双手拼命地在扑打着梅擎天。
“原来鬼是害不到人的？真不知道人为什么还要怕鬼，那电影电视里演的难道都是假的吗？夏静蕾看着赵金忠那难过的样子，在自言自语地说。
夏静蕾想安慰赵金忠几句，但是她又不方便说话。刚才就把梅光耀吓个半死了，要是现在突然说些不明不白的话，那一屋子人都会以为她疯了，说不定，他们都会把她当作疯子了。
“嫂子，想不到你真有本事，连植物人都能救！”梅方舟站在夏静蕾身后，话中带话地赞美夏静蕾。
“我心底无私得神助，心怀鬼胎难善终。”夏静蕾是在看着赵金忠的鬼魂说这话的。她是借着和梅方舟说话来安慰赵金忠的。
“高人，实在是高，说的话人都听不懂，与众不同。”梅方舟觉得听不懂夏静蕾的话。
“我说的就是人话啊，你听不懂，那说明你不是人，要不你是神，要不你就是鬼，人和鬼神自然有差别了。”夏静蕾还是在劝说赵金忠，不要过份悲伤，人间的事处理起来没那么容易的。
梅光耀听到夏静蕾说的话，也觉得听不懂，他认为夏静蕾是在骂梅方舟呢。
再说下去，梅方舟怕夏静蕾会骂得更离谱，就溜到另外一边去了。
赵金忠在阳间呆的时间已到，不得不离开阳间。
“记得，尽快杀了这个恶魔！我求你了。”赵金忠临走对夏静蕾哀求道。
就在一屋子人谈得正高兴的时候，突然，从外面冲进了一个妇人来，大约三十岁左右，长相一般，但是打扮得却是十分的时尚，证明她是个有钱人。
“大神在哪里？那位是能救植物人的大神？”妇人神色十分的激动和恐慌。
“怎么回事？”梅擎天朝着医院院长吼了一声。
“就是她，她就是大神。”梅方舟开玩笑地指着夏静蕾说。
那妇人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夏静蕾的脚下，抱着夏静蕾不住地磕头。
“大神，救救我老公，救救我老公吧，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了。”妇人磕的都是响头，直磕得额头鲜血往下流淌。
“你不要这样，有话好说，你不要再磕了。”夏静蕾急忙要扶起地上的妇人。
“大神，你不答应，我是不可能起来的。”妇人还要继续磕。
“你起来，我答应你。”夏静蕾不忍心看着满头是血的妇人。
妇人拉着夏静蕾就出了何月美的病房。梅光耀因为母亲情绪的变化，心里很乱，不想呆在母亲的病房了，他也就跟着夏静蕾出了屋。
“大神，只要你把我老公救醒了，我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你，我可以过你100万，不200万，我还可以把我家的别墅送给你。”妇人一路冲动地对夏静蕾说，拉着夏静蕾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小蕾，你发财了。”梅光耀小声跟夏静蕾开玩笑地说。
夏静蕾没有理会梅光耀，因为她的胳臂被这个妇人抱得铁紧，或许这妇人怕夏静蕾跑了。
就是我一天到晚在他面前抱怨，别人家有别墅，有轿车，有花不完的钱。后来我老公就参加了黑社会，几年下来，把我想要的什么都赚到了，但是5年前却被人打成了植物人。我现在想想后悔不尽啊，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要住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我人都没有了，我还要钱干什么？现在我只要我老公人好好的，让我整天只吃豆腐蔬菜我都情愿。”妇人说得十分的诚恳和真诚。
“你真愿意变成穷人吗？”夏静蕾问。
“真的，大神，只要我老公现在能够跟正常人一样，我就把我家里的一切都拿出来给大神。”妇人象是在发誓，是真心的。
“感人啦，你要是早知道就不会出事了。”梅光耀感叹之后发表了看法。
“唉！我知道了就已经晚了，但是我现在比谁都明白了，人比什么都重要。”妇人很难过地说。
“我一定帮你救人。”夏静蕾也受到了感动。
妇人叫许宝萍，嘉州人，嘉州和达州是相邻的两个市。许宝萍的丈夫陈东升，9年前是嘉州公安局重案大队大队长，工作认真负责，破过不少大案要案。但是许宝萍天天在陈东升面前抱怨生活清贫，陈东升一怒之下，就联系上了自己正在破案的一个黑社会老大——嘉州市物流总公司老总王虎成，在公安局里做了这个黑社会老大的内应。
王虎成明里是做物流生意，暗底里是在走私电子产品，汽车，石油和粮食，并且和达州市的梅擎天过往从密。
因为在走私石油方面和梅擎天产生摩擦，梅擎天有一批石油在大连海关被查扣，梅擎天认为是王虎成的人告的密，梅擎天指使手下得力干将巴得宁带了50多人到嘉州灭了王虎成，在杀王虎成之前，王虎成怀疑是陈东升向警方告的密，巴得宁带人又打死了陈东升。
夏静蕾到了陈东升的病房，见到了陈东升。
陈东升国字脸型，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虽然沉睡了5年，但是也许是早些年在警校锻炼的原因，身体素质很好，人并不显病态。只是那两只空洞无神的眼睛看了就让人毛骨悚然。
“许大姐，我先说好了，我救人凭的是缘分，能不能救醒，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我一定尽我最大的能力。救不醒，你不能怪我。”夏静蕾实话实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