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两扇满裂灰纹的木门,猛烈的西风携带着无数沙粒蜂拥而入,姜石赶紧掩上了门,回过头来,印入眼帘的便是柜台前无精打采的老板和稀稀落落的客人。
见到姜石,老板眼前一亮,赶忙起身来到姜石身侧,满脸堆笑道:“客观,是吃饭还是打间?”一边说着一边将姜石引到了一处无人的座位,动作麻溜的用衣袖轻扫长凳,姜石也顺着老板的意思坐下,随后点了两斤牛肉和两大块粗饼,待老板入了后厨,姜石才有时间细致打量这一蒸间客栈的客人。
姜石正前方是一位身着暗蓝色素面绸衫的英武男儿,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眸如辰星,鼻若悬胆,嘴角微微勾起,俊美不似人间凡骨,正此刻,似乎感受到了姜石的目光,嘴角微微善意的一笑,霎那间,举世皆明。
好一个俊美不失英武的世间奇男子,姜石脑海中不由想到,随即便将目光移向了另一桌,那桌上一五大三粗的汉子,满面虎须,正在狼吞虎咽,大口吃肉,大口吃酒,与此同时,在他身旁,一书生打扮的男子身穿水墨色衣、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一双修长洁净的双手不紧不慢的品着盘中美食,远远观去,似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诠释着什么叫优雅。
好奇怪的组合,书生与野兽,呸,呸,呸,姜石赶紧打消了脑海中荒诞不羁的想法,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客栈中央最引人注意的倩影。
客栈中央,一袭芙蓉深衣袍服,轻合宛转之间举步如和风拂柳,但美中不足的是倩影的俏丽面庞却被一张是青色的面具所阻,正待细看,
一阵澈动听如空谷幽兰,宛如夜莺的浅吟低唱如潺潺流水徐徐入耳。
道愁肠,
花台雨下饮酒诉风流,
空遗恨,
桐木古琴悠扬花伴酒,
红尘百态,
皆在一面之间,
数不尽痴男怨女,
道不空万古愁肠。
痴了!倦了!醒了!怨了!恨了!死了!
且愿宿醉这梦中,
与君书写这泼墨山河,
红尘白雪世间行。
好凄美的曲儿,词美,声音更美!正此刻,老板揭开后厨的帘子,端着热气腾腾的牛肉、粗饼上了桌,此刻早已经饥肠辘辘的姜石哪里还管其他,眼睛冒光,大快朵颐起来。
姜石饮了一口粗茶,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这一顿吃的当真是叫一个舒坦。
姜石还待满足之时,便被一声巨响所惊动,朝声响处看去,一群赤着上身的壮汉手拿刀剑,簇拥着领头处一手提赤色弯刀的独眼男子。
“赤沙盗,独眼蝎。”姜石隐隐从正前方听到了微弱的声音。
“你们里面哪个杀了我兄弟,敢动我赤沙盗的人,快给爷爷我站出来,也许爷爷我今个心情好,留你一个全尸。”独眼蝎满含杀机的眼神来回巡视着整间客栈,恶狠狠的说道。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尴尬了,没一个人鸟他这个赤沙盗首领独眼蝎,这下独眼蝎脸面挂不住了,出来混,最重要的便是脸面,这是红果果被人打脸了。
这能忍就不是独眼蝎了,想都没想,独眼蝎发出一声爆吼,“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聒噪!”随着这一声轻音响起,漆黑的刀光,那是仿佛用无尽献血浸泡过的最深沉的黑,须臾间抽刀而起,好快的—刀!好邪一刀!一刀出,似有无边地狱降临人间。
再看之时,一个个赤沙盗仿佛被按了暂停一般,一动不动,不过转瞬一片片血肉如雨而下,一具具触目惊心的白骨赫然矗立,白骨不染一丝血肉,在满地鲜红的映衬下,竟有一种惊悚别样的美感。面对这一切,姜石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唾沫。
“骨肉分离,庖丁解牛!好一个百里屠夫。”姜石正面俊美的男子慢慢站起身来,盯着桌前那一把漆黑的刀,刀柄漆黑,刀身如墨。
听到屠夫二字姜石不自觉的姜目光朝向了那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说来惭愧,刀太快,没看清啊!
不过现实总是给了你一巴掌后,额,再给你一巴掌,在姜石瞠目结舌之下,书生打扮面目清秀的男子斯然轻语道:“我当是何人,原来是你,千手佛莲,晴空叶。”
听到此话,晴空叶和而歌道:“动则天倾地覆,日暗星亏;静则红梅萧弄,云淡风轻。游星海,阅万倾天穹之神韵;揽九州,体苍生沉浮之高远,单手护苍生,一肩担天下。”
“不才晴空叶,正是在下,你们不正是在这等我吗?”
看着眼前如太阳般耀眼的晴空叶,姜石不禁羞然了,这个逼格,装的太他妈有格调了。
“晴空叶,我们兄弟敬你是个英雄,可否让兄弟掌个眼,借昆仑令一观!”百里屠夫捏着调子道。
“山海有缘,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此事请恕晴空叶万难从命!”晴空叶掷地有声,坚如石玉。
听到此语,百里屠夫清眉微皱,但此时漆黑的屠刀似有所感,不住的颤动,隐隐之中撕裂空间的刀气含而不漏,一股黑云压城的压抑感充斥着整间客栈。
晴空叶见状笑而不语,双手合十之间乍现无边佛光,佛光涌动不息,一朵金色莲花环绕晴空叶周身上下。
晴空叶敛气藏神,目光始终注视着百里屠夫那一双苍白的手,他清楚那是一双怎样可怕的手。
百里屠夫同样在秉住呼吸,一双凛冽的眼神精光闪动,在寻找晴空叶可能存在的破绽,但寻到几处破绽,百里屠夫却不敢也不愿擅动分毫,因为他知道那是破绽,却更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两人谁也不愿先动手,因为谁先动手,便会泄漏气机,露出破绽。
说书迟那时快,百里屠夫杀机无限,却已然是泄了气机,只得动起手来,只见黑色的刀气遮天蔽日,携带无穷死意摧残一切,滚滚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