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傅记医馆之中,一个壮硕如肉山的男人堵住门口,另外一个瘦如竹竿的男人盘腿坐在医馆内设的桌子上,此刻正拿着个包子津津有味的啃着。
而医馆外边一群体型彪悍的精壮汉子此时一个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聊着天,打着屁。俨然一副市井流氓的样子。
有这群人在医馆门口,很多想要前来看热闹或者前来就诊的人都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向这边张头望脑。
有一些眼尖的,看着堵在医馆门口的那些家伙,不由心中奇怪。这一个个都是些城东小有恶名的混混啊。再看里面的那两个,更是在光晕城许多人都谈之色变的恶霸狂徒。咋今天都来堵这医馆的场子了?
医馆之内大堂内的桌子旁边,一个担架之上,一个全身淤青,进气多出气少的瘦弱孩童此时双眼半睁,透过眼皮看瞳孔,已经隐隐约约有涣散迹象。
担架一旁,傅先河一双手在这孩子身上到处摸索。可他越是摸索,脸色越是铁青。到最后,翻转孩童身体,看见其后背之后。傅先河终于是怒不可遏。指着那瘦弱如竹竿的男人厉声问道:
“你们究竟做了什么!这孩子浑身上下,手脚大腿前后共三十余处淤伤,处处骨骼筋肉软如泥沙,后背更是被打的的皮开肉绽,几见白骨,下手之人故意不伤其脏器,留他一口气,是为了让他活活疼死?!如此令人发指的手段,究竟是谁所为!”
那瘦高男人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
“是啊是啊,简直太残忍了,我们哥俩一见着,简直痛心疾首啊。所以啊,这不听说傅郎中你医术通天,前几日将一个据说被大灵妖附身的老头子硬生生的救了回来。咱哥俩这才将我这小兄弟送来给你瞧瞧啊”
说道此处,那瘦高男人好像是噎着了,胸脯拍的那是砰砰直响。
赶紧拿起了身边的凉茶,猛灌一口,这才缓过气来,接着说道:
“咋样?能治不?给个准话,不能治,你这店我可就给你砸了…”
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稀松平常。
就像你在街头买个饼,吃了一口,别人随口问了一句味道咋样。
看着眼前这瘦高男人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
傅先河怒不可遏,手背青筋暴起,眼睛里像是要喷火一般。
只见傅先河猛然站起身,刚想有所动作。
一旁壮硕男人咧嘴一笑,开口道:
“嘿,大夫,这是咋啦?想动手?我看你店里也就这小子,还经得起几下吧。”
说罢,那硕壮男人,用脚碾了碾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医馆伙计阿福。
“咋,你也想试试这地上凉不凉快?”
傅先河目眦欲裂,一只手指着那壮汉的鼻子骂道:
“我在此行医几十载,从未见过你们这等嚣张跋扈之人。有何恩怨,咱划下道,真刀真枪的来。
若是想救人,就请放尊重些,别在为难我那伙计。
若是来砸场子,今天,你们要砸便砸,不用跟我弯弯绕绕。我一个人也不是什么习武之人。你们砸,我肯定是想拦也拦不住你们。但你们若是想着这医馆砸了我便就此隐世不再行医。那不好意思,告诉你们,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就全是摆地摊,也会将这医馆开下去!”
俗话说得好,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
整个城南的人都知道这傅先河是一副天生的倔脾气。除了对他认可的人和颜悦色之外。
其他所有人,管你是一方权贵还是江湖草莽。既然来看病,那就得老老实实的听他的规矩!否则,就是砸了他的店,他都是不会给其看病的。
许多人看他不爽,可那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整个光晕城所有大夫之中,就属他的医术最为高超,收费最为亲民呢?而且,这年头谁敢保证自己不出点什么毛病呢?
那瘦高男人闻言一乐。不知从那捞了根牙签出来。一边剔着牙一边说:
“哟呵,傅大夫,您别生气呀,咱可是真心实意求您来救人的。这不病人都给您准备好了吗。
这不是怕您不用心治,您要是一不小心把我这小兄弟给医死了,那我们可是会伤心的。所以啊,这才给您点压力。
别上心,别上心哈。既然您不喜欢…老二,把那小伙计给人家吧。”
那壮硕汉子嘿嘿一笑,一脚踢向那阿福的腹部。将其踢回傅先河的脚下。
原本已经满脸血污,昏迷过去的阿福,此时一阵痉挛,又痛醒了过来。
傅先河连忙将阿福扶起,关切的问道:
“阿福,你感觉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阿福一阵咳喘。忽然嘴巴一鼓,一口带着些许血块的鲜血喷涌而出。
“咳咳…掌柜的…我还好…只是肋骨恐怕已经断了两根。那二人实力高强,绝对有四品的水准了,凭我一个三品武夫的实力,不是对手…咳咳…”
见阿福面色苍白,傅先河示意让他别再说话。而后从怀中掏出一颗乌黑丹药让阿福吞了下去,这才将他挪到一旁依靠在柜台前。
安置好阿福的傅先河刚想起身,阿福忽然一把抓住傅先河的衣袖。
“咳咳…掌柜的,那…那人已经只差一口气了,你不能救,根本就救不回来。你若是真答应他们救人。等那孩子死了,他们便可将孩子死,怪罪到你头上,说是你医死了这孩子。到时候,整个光影城,你的名声可就臭了。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咳咳…”
傅先河拍了拍阿福的手,表示自己了然。这才起身而去。
他自己何尝不知道,那只剩半口气的孩子,除非是什么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药,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救,他可能救不活,而且会搭上自己的声誉。更严重者,甚至会背上不配为医的骂名,自己在这光晕城恐怕再难行医。
不救,看这帮人的样子,定会以此为由,打砸了自己的医馆。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产业可能会就此付之一炬。之前虽然话放的狠,但真到头上,哪里有不心疼的哟。
只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就这么…死在自己跟前啊。这孩子还这么年轻…
就在这时,瘦高男人跳下桌子,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
“咋样啊?傅神医,我那小兄弟的命可就指着您了,您到底医是不医啊?”
傅先河双拳紧握,眉头紧蹙。正当他想要回答之际。
那地上的孩子忽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一声微弱的叫喊声传入傅先河耳中。
“大…大夫,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活够,还没娶媳妇,还没…”
听着这孩子的低声呓语,傅先河心头一震,他忽然想起那位曾经教授他行医之道的老人曾对他说的话。
“为医者,若无一颗济世救民之心,那只能算是一个浑身药味的买卖人罢了。”
傅先河愣愣无语,心中万千念头奔涌而出。
他扪心自问,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浑身药味买卖人了吗?
没人回答,答案只在他心中。
最终,他开口答道:
“我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