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看着卓雪身边突然冒出来的老头,王振翅在陆有半的授意下,上前质问道。
“你管我?”青阳不客气的回复道。
王振翅一听,口气还不小,却看他一身家丁的装扮,于是讽刺起了卓晓,“看来卓掌柜的家规不怎么严啊,连个下人都管教不好。”
青阳一听,不待卓晓回复,立马答道:“我们卓家的家规也是要看人的,尤其是在对话方面,可向来都讲究平起平坐的。”
他如此一说,底下人都忍不住抹嘴偷笑起来,只有王振翅面红耳赤,踏步上前打算给青阳一个耳光,结果青阳一个侧身,他就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的模样,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丢了个大脸,王振翅愤然起身,刚想要还手,腋下的位置却忽然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他怒瞪着青阳,看着他手中闪着寒光的银针,忽然没有了脾气,忿忿不平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一波插曲使得原本还彷徨不安的卓晓忽然放松了许多,她忽然觉得自己不那么害怕了,并勇敢地往前走了一步。可她刚准备说话,体内的那股寒气却再也压制不住涌上了心口,使得她咳嗽不止,根本无法说法。
我真的好没用,明明大家都帮我铺好了路,我却因为身子的缘故,什么也做不了。
病痛的突然来袭使得卓雪难受不已,她抬起头,看着在场的诸位当家,看着他们异样的眼神,忽然又胆怯了起来,于是她又低下了头,颤颤巍巍地又退到了原来的位置。
卓雪的变化,使得青阳与卓雪都皱起了眉头,看着她一步步地往后退,青阳赶紧上前来到她的身后,又把她重新推了回去。
“不用担心,不用害怕,我们一直都在你的身后。”
青阳轻声说道,并朝她体内注入了一道六参之力。
由于青阳六参之力的注入,使得卓雪体内原本躁动不已的寒气又被暂时性地压了下去,感受到青阳的存在,原本瑟瑟发抖的卓雪,忽然又安心了许多。
她原本以为,当父母离世、师父远走、相公背叛之后,她会成为孤家寡人。
她原本以为,一身病痛的她不会再有人会愿意接受。
但其实还有人在守着她,尽管相处不过一月的时间,但他,不,应该说是他们却一直守在自己的身后。
一想到他们守在自己的身后,卓雪捂住心口,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她又再一次抬起了头来,勇敢地看着在座的众人,并将今日发生的种种故事尽数讲了出来。
听到卓雪的讲述,程相儒的脸色立马僵直了,手中的杯子也摔在了地上,茶杯破碎,吓得程相儒赶紧站起了身子,却看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于是赶紧故作镇定,命人又给换了一杯。
“行了,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当卓雪讲到程相儒与淮王串通陷害卓通的事时,陆有半怒拍桌子,站起了身子,并朝着程相儒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而他一动,身旁的司守理与王振翅自然也一并跟了过来。
眼看着陆有半等人步步逼近,程相儒吓得手中的杯子又再一次摔在了地上,并四处张望起来。
“所以,摔杯子便是你们动手的信号吗?”
这时,人群之中,一个男子忽然说道,他此言一出,众人循声望去,赫然发现在角落的位置,一个与青阳一般家丁装扮的男子,正背靠着墙壁站在那里,而在他的身边,还横七竖八地倒着好几个家丁装扮的人。
看到他的出现,众人恍然大悟,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并把目光对准了程相儒。
说话的那人正是风易,在察觉到卓晓的不对劲后,他便已猜到了七八,遂赶紧通知青阳,让他去将元宝给寻来以安抚卓晓。
至于他,打从走进松鹤楼的一刻,便已察觉到诸多不妥.
果不其然,经过他一轮的查找,竟真的在众位当家的随行家丁中,找到了好几个身着家丁服饰的刺客,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一直在等待着程相儒的指示.
而根据程相儒此前的种种行为来看,那个暗号应该便是摔杯了。
“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得知自己此番竟是提着脑袋来参加的大会,陆有半又是害怕,又是怒火中烧,只见他快步走到程相儒的面前,然后一把便将他揪了起来。
“你们都是死人了,还需要什么解释。”
奇怪的是,尽管阴谋被人拆穿,自己也落到了对方的手里,程相儒的表现却是一点也不害怕。
难道他在故作逞强?还是他已经破罐子破摔?
看着程相儒举动异常,风易皱起了眉头,可随着一声异响的发出,他顿时明白了一切,并快步拔刀上前,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那支即将射中陆有半的箭。
这下可算把陆有半给吓了个半死,只见他两手一松,程相儒立马便坐回了位置上。
看着被吓个半死陆有半,程相儒慢慢站起了身子,镇定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慢慢朝着松鹤楼的大门走了过去。不过他刚走了没几步,立马便被风易用刀给架住了脖子。
“陆掌柜,要怎么做,您给个指示吧。”风易架住了程相儒后,将他带到了陆有半的面前。
可陆有半由于方才发生的事,已然被吓破了胆,根本没有任何的回应。
“既然您老人家不肯拿主意,那我便问卓掌柜了。”风易见其不说话,于是又问道,只见陆有半摆了摆手,于是问起了卓晓,“卓掌柜,路掌柜已经吓傻了,还是您来给个建议吧。”
他此言一出,包括陆有半三人在内,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转到了卓晓的身上。
卓晓见众人一脸紧张,于是大声安慰道:“诸位当家莫要担心,我相信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且待我先出去与外面的人交涉交涉,探清楚他们的目的以后,我们再作商议。”
众人听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慌乱害怕,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见到,无奈摇了摇头,与风易等人递了个眼色后,然后架着程相儒,往松鹤楼外走了去。
松鹤楼外,天色阴沉,细雪随风飘零,落在列阵以待的士兵身上,显得气势逼人。
士兵们正中的位置,鸠摩罗与拉克希米并肩而立,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气度不凡之人,正饶有兴致地写着字帖,正是淮王祁南。
只见他手执墨笔,认真地书写着,神态自若的样子,似早已掌控全局。
“淮王殿下,别来无恙。”风易见其一直装模作样,遂张口打破了沉静。
然而他话音刚落,对面的士兵立马便朝他举起了手中的弓箭,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其中一个士兵的箭,忽然就朝着风易的方向射了过来。
这一箭可把程相儒给吓坏了,因为箭真正所对准的并不是风易,而是他自己,好在风易眼疾手快,挥刀将箭给挡了下来,随着反手一刀,使箭又朝着祁南飞了过去。
祁南知道箭已转而朝他射来,却仍旧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写着字帖,然后又忽然停笔,并皱起了眉头,“哎,力道始终还是差点。”
说罢,他将字帖揉成了一团并扔在了一旁,而风易射过来的那一箭,却在距离祁南一寸的位置,被鸠摩罗给挡了下来。
这时,祁南抬起了头,瞟了一眼风易后,重新换了张纸,写起了字帖来,“怪哉,怪哉,今儿个吹的什么风,能让风大当家如此怕麻烦之人,也愿意来管别人家的闲事?”
“也怪我们多事,非要邀请风大当家来我们大会做个见证,谁曾想不止是风大当家,竟把淮王殿下您也给惊动了。”卓晓赶紧答话道。
淮王听到,稍稍停笔,审视了一番字帖后,又继续写了起来,“为何会惊动我,卓掌柜心中自然有数,却不知卓掌柜对于上次我等所说之事,打算如何决断啊?”
“本次当家大会便是商议此事。”卓晓赔笑道。
“那结果何如?”祁南冷冷问道,仍是没有抬头。
“尚未有结果。”卓晓的面色有些尴尬。
听到她的回答,祁南的笔又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士兵们的弓箭又纷纷对准了风易等人。
于是,祁南又发话了:“你就说这字吧,若要好看,就必须刚劲有力,一气呵成,如果不然,则为次品,唯有毁掉,你看,本王方才也就顿了一下,没能一笔到位,不知卓掌柜以为,这字帖该如何处理?”
卓晓自知这祁南言下之意,赶紧拱手以礼,恳求道:“扰了王爷雅兴,万万不该,还请王爷给我一点时间,我定当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祁南听到,咬着笔犹豫了片刻,竖起了一根食指。
“一炷香。”
他话音方落,一旁近侍立马将一盆香炉放在了桌上,并点上了一炷香。
卓晓见到,与风易一番交代后,赶紧回到了松鹤楼里。诸位当家见卓晓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连忙上前询问缘由。
卓晓遂将淮王要求其筹备军饷一事告诉了众人,并告诫众人道:“依今日之形势看来,若我们同意,则会成为乱臣贼子,若我们不同意,则可能命丧于此。”
听到卓晓的话,天下号各当家的开始议论纷纷,争执不断。
有些人以为保命要紧,同意助资淮王,但有些人则以为大义当先,绝不做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还有的则像个墙头草,两头赞成,谁也不得罪。
最后众人争论了好一阵,仍是没有个结果,只能把难题又扔回卓晓这一介女流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