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坝土楼村口,两溪交会,流向塔下。东西墘头岽大山脚石壁如同延伸出蛇头,惟妙惟肖;西边下圆岽大山脚石壁延伸入溪中,就像浮出万年龟,栩栩如生,谓之“龟蛇把水口,村中永太平”。西边石壁上设积兴坛水口土地伯公福德正神,因原设在下圆过外洋的积兴桥头,所以也叫桥头伯公。每月初一、十五香火不断,正月初八和十二月十一做牙做牙:土楼人杀猪宰羊敬奉土地伯公后在伯公坛聚餐。土楼人杀猪宰羊敬奉土地伯公保佑合社平安。
和土楼人聊天,他们会把水口伯公说得神乎其神,他们还会举出许多例子来。阿俭伯饲养两只番鸭,从小就放养在门前小溪里,早晨赶出去,晚上再赶回来,有时没时间赶,鸭子也自觉地早出晚归,毫不费工夫。鸭子慢慢长大成七八斤重的大番鸭了,到端午节可以把它们杀了给家里过节。不料五月初三下午,下了一场雷阵雨,顿时山洪暴发,阿俭伯当时在田里,来不及在下雨前把番鸭赶回家。等阿俭伯田里回来时看见溪里发大水,鸭子被冲得无影无踪。阿俭伯顾不得换衣服,沿溪边一直找到塔下,来回找了三趟,走得双腿酸痛,还是不见鸭子踪迹。此时天已黄昏,再找也找不到了,阿俭伯回到家门口,皱着眉头,坐着发呆,心想这鸭子一定被大水冲走给龙王爷过端午节了。邻居老太太看见了,问他到底什么事。阿俭伯把鸭子不见了的情况告诉她,老太太说:“你莫慌,我去问问伯公看看。”于是阿俭伯拿着火把随老太太来到水口伯公坛,只见老太太焚起三炷香,向着伯公虔诚地拜了三拜,口里小声说:“伯公,阿俭伯两只鸭子被大水冲走了,您看还找得到吗?请您找回来给他,他辛辛苦苦养了半年,还指望鸭子过端午节呢,如果还找得到,请您给我三下圣珓。”老太太说完,插好香,拿起杯珓拜一拜,丢在地上,一连三次都是圣珓。老太太高兴地笑着对阿俭伯说:“鸭子还在,明天早上就走出来了,晚上安心睡觉吧。”阿俭伯苦笑着对老太太说声“谢谢”,他从来不信神,也不曾到伯公前烧香,心想如果伯公真有灵验,找到了鸭子一定拿一只敬奉他。
这一夜,阿俭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他想:鸭子不要放在溪里就好了,如果打雷时就回来赶鸭子也不会被大水冲走了,养了这半年的鸭子,被它吃掉几十斤谷子已长成大番鸭,羽毛丰满,又很会浮水,大水怎么冲得走?会不会被塔下人捡去呢?夜里会不会被黄鼠狼吃掉呢?伯公真会那么灵吗?老太太说的话会准吗?如果找到鸭子更要感谢她……想着想着,公鸡“喔喔喔”地啼了。天才蒙蒙亮,阿俭伯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沿着溪边“哩哩哩”地呼叫着,一直找到塔下村口,还是不见鸭子,心想回头再找找看。阿俭伯回头找到伯公坛还是没找到,心想再问问伯公看看,到伯公坛前,阿俭伯恭敬地拜了三拜说:“伯公,我的鸭子到底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请给我三下圣珓。”阿俭伯学着老太太的样子,拿起杯珓丢了三次,都是一阴一阳圣珓,说明鸭子还在。于是他再沿溪向塔下寻找,走到小学门口碰见屠户阿贵哥杀完猪挑肉去大坝卖,问阿俭伯这么早做什么?阿俭伯说找鸭子,阿贵哥随即说,“不要找了,你的鸭子昨天被五角楼的阿义叔捡到,他叫我回去问问谁的鸭子丢了,到他那里领回去。”阿俭伯一听,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脸上绽出笑容,感谢阿贵哥的口信后,三步并作两步直奔五角楼阿义叔家。阿义叔见阿俭伯大清早来他家,赶快迎了出来问:“阿俭伯早呀!”“不早了,你们有谁看见昨天被大水冲来的鸭子吗?”“你的鸭子什么样子呀?”“一只纯白的,一只乌花的,两只都有剪脚缺,大概有七八斤重了,经常放在门前溪里,昨天被大水冲走了,找了大半天都找不着,真急死了,想问一问有谁捡到没有?”出于礼貌,阿俭伯不敢直截了当问阿义叔要鸭,拐弯抹角地说。“噢,我昨晚看见两只鸭在我家门口石壁上呱呱叫,我们楼里没有人养鸭,想必是你们村谁家的鸭子被水冲下来没找到,我就把它们先关起来,再打听谁家鸭子丢了让他前来认领,不然夜里被黄鼠狼吃了多可惜。你来看看是不是你的?”阿俭伯随阿义叔进去一看,正是自己的番鸭,鸭爪有剪缺记号。阿义叔看鸭子和阿俭伯说的一模一样,阿俭伯为人朴实不会做假,就拍拍他肩膀说:“现在安心了,等会带回去就好。”阿俭伯紧紧握住阿义叔的手连连致谢,阿义叔却说:“我们都是乡里乡亲,有什么好谢的。”
明天就是端午节,阿俭伯把两只大番鸭杀了,一只敬奉土地伯公,答谢神灵,还拿一个鸭腿送给老太太,一个鸭腿送给阿义叔表示谢意。从此,阿俭伯更体会到“土楼乡亲是一家”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