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允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暂时推脱责任:“我也不太清楚,我去找庸医。”他转身欲离开,却忘记了杨君洛的手正死死拉着他的手臂,杨君洛一个用力,黎家允又被扯了回去:
“你要去哪里?”杨君洛脸上尽是责备,仿佛被什么人背叛或是丢弃一样。
“我去找医生,你放开我。”黎家允面部肌肉在抽动,好……好奇怪的表情,杨君洛这家伙究竟怎么了!
“不行,放开你你就不会回来了。”杨君洛很失落,他聪明的知道这个人不会自愿陪着自己,可是这种无边蔓延的依赖感和……爱慕,让他已经乱了心智。黎家允全身发冷,他那恶心巴拉的眼神是在看我么?还……还真是足够令人动心,不过……
“老子是男人,你不要黏在我身上。”黎家允用力甩开杨君洛夺门而出,“舒赏——舒赏——你在哪里!?”
房间里留下懊恼的杨君洛和震惊的君可,君可试探着伸出手去碰哥哥,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可是杨君洛却冷冷的回过头,看着这个委屈的女孩,突然,杨君洛的心狠狠一痛,仿佛有什么记忆被撕裂了,头发虚掩着琥珀色的双眸,充满疑惑的望着君可……
“你是谁啊?我们是不是认识?”
“嗯,哥哥,我是君可啊!”君可欣喜的点着头,哥哥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好像不认识我的样子。杨君洛被满葬在心中最底部的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
“君可……”他缓缓伸出手,仿佛面前是一个新奇而又熟悉的东西,他用手轻轻碰触君可的脸颊,君可看到哥哥的确是不识自己了,试图尽一切努力唤起他的回忆。她望着杨君洛,用力的呼唤着:“君洛哥哥,是我……是我啊!”
杨君洛抚摸着君可的脸,那种似乎是久违的亲切感和激动再次升起来:“……君可……”
“嗯!是我,是我!”君可已经泪流满面,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只有哥哥对自己陌生的眼神,这让君可痛不欲生。
“……君可……”杨君洛一把将君可拥入怀里:“君可……我的心好痛。”
“哪里痛?有多痛?”君可紧张的问。
“……灼痛……,很烫……”杨君洛很吃力的形容自己的状况。
舒赏和黎氏兄弟推了门冲进来,黎家钦看到眼前的情形,完全无法联想到哥哥所说的是一种什么场面,不由的,他再一次怀疑是黎家允所开的恶劣玩笑。舒赏上前拍了拍杨君洛,杨君洛回过头望着舒赏,有点受伤的表情:“医生……我的头很疼……”杨君洛的嘴唇已经是绛紫色,舒赏大吃一惊。
“不好,君可,把他交给我。”舒赏强行拉开杨君洛,唤着黎家钦将他压倒在床上,舒赏掏出听诊器对杨君洛进行即时检查,当听筒刚刚放在杨君洛的胸口时,舒赏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怎么样?”黎家钦急问,舒赏摘下听诊器,向站在门口的黎家允一招手:“你来看看那是什么状况吧……”黎家允走上前,接过听诊器,只听见里面杨君洛的心脏正疯狂的跳,远远超出人所能负荷的频率。
“该怎么办?”黎家允问舒赏,舒赏很自责的一副脸孔说明他没有办法。正在杨君洛痛苦的与流速过快的血液造成的头疼抗争,黎家允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杨君洛乍然起身,拉住黎家允的衬衫前襟,带着哀求的目光:
“家允,可不可以暂时留下……”黎家允正打算粗暴的拒绝,竟发觉听筒里杨君洛的心跳舒缓了下来。黎家允拉起杨君洛的手腕,用力丢了回去,心跳声十分明显的加快了节奏,杨君洛的手再次伸出,黎家允配合的迎上去,拉住他,心跳声忽地就放慢了。
黎家允长叹一口气,摘下听诊器:“看来,我似乎能帮上大忙。”
“怎么讲?”黎家钦忙问,君可更是紧张的等待答案。
“似乎只要我在,他就能保持正常呢。”黎家允一副很不情愿的表情。
“为什么是你?”舒赏纳闷,如果是君可才更合理一些不是吗?
“这个问题不要问我,查出这个原因是你的责任。”黎家允一只手指了指舒赏,另一只手抓着杨君洛的手腕防止他乱动。
“……哥哥,”君可再一次被无视了,杨君洛听到她的声音,才记起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很抱歉的转过头:
“君可,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你了。”犹如一把利剑,君可被穿透了,他不记得她……杨君洛又转头望向黎家钦:“家钦……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晚上,你可以讲给我听吗?”
黎家钦无奈的点点头,这小子似乎什么都记得——唯独忘记了君可,可是为什么不是现在讲给他,而一定要延迟到晚上?黎家钦一眼看过去,君洛和哥哥之间的气氛极其怪异,杨君洛的眼睛始终不愿离开家允,更令人惊悚的是,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君可一样的柔情似水,充满了依恋和爱慕。
无预警的黎家钦也打了个冷战——真是要命,如果这个治不好,弄不好君洛会变成自己的嫂嫂……光是想想都觉得,……&*(+
“为了这小子不至于很快死掉,我就先委屈一下了,家钦,这两天你照顾君可,舒赏,尽快查出原因和治疗方法。”黎家允冷静的安排事宜,“君可……不可以哭哦,我们一定会救好你哥哥的,要相信我们。”
君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为什么会这样子,都是那个修道士……都是我害得,现在是冥冥之神在惩罚我吗?君可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她乖巧的下了床,走去了黎家钦身边。杨君洛看到君可满眼泪花的去了黎家钦那里,心里刺痛了一下,但是他完全不解,自己为什么心痛。
舒赏刻不容缓的扎进自己的办公室,拉开墙壁大的书架,里面竟然是满架的电话,少说也有十几个。他抄起一个最左边的紫色电话,没有拨号便开始对着话筒说起了听不懂的语言。
黎家钦则坐在黎家允房间的沙发上,面对一双红肿却锐利的眼睛:“老总,你一定要解释清楚,你一定知道的。”
“……事到如今瞒着你并没有帮助,君洛的心脏被子弹擦到了,留下了奇怪的颜色,无法清洗,更无法切除,我们一直都有这个心理准备,面对那东西给他留下的副作用。”黎家允据实一一道来。“舒医生分析过子弹的成分,是银,还有一些恶心的东西,但是对人体并无很大影响,所以,十有八九……是图伦生前下了蛊。”
“蛊?”
“也是一种法术吧……但是八成是害人的。”黎家钦不知该怎么解释,但是君可已经完全了解了,她脸色一沉:“是苗疆邪术。”她说的是巫蛊的祖先。“师傅提起过,他年轻时曾经与一个苗疆邪术师斗法,那个人的手段十分毒辣,招式千奇百怪。”原来这么多年以后,那种恐怖的邪术还存在……只不过这算是什么法术?为什么偏偏要哥哥忘记我……好残忍!
如果我还有法术,应该可以帮得上忙的……君可怨恨的拍了一下眼前的桌子,黎家钦吓了一跳:“……君可,你越来越有黑社会老大的派头了。”他打趣。
君可苦笑:“老总……那天我有回过家,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有些事,我想我可以告诉你……”君可第一次对他说出了自己的身世和来现世的理由,一切黎家钦不知晓的,君可全数讲给他,她独自背负着这些事情,实在是太累了……这个男人,是可以信任的吧!
黎家允坐在窗台上,故意忽略杨君洛灼热的目光,突然他起身走向门外,杨君洛淡淡的问:“你要去哪里?”
“我不会走,只是去倒点水。”黎家允真的很不想解释。
“我知道你不愿意留下……我不会勉强你。”杨君洛整理了好一阵思绪,他发现自己很奇怪,他竟然很不想离开这个男人,可是……他是杨君洛,没有什么可以要挟他,包括寂寞。
“刚刚不知道是谁拉着我不放。”黎家允对他态度的转变感到意外,不过这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即使面对爱人也是要扮出一副冷酷和满不在乎的样子?啊……刚刚我用了什么字眼?“爱人”?我吗?
黎家允偷偷拧了自己大腿一把,心里却在为君可鸣不平,这个男人对君可也是那么苛刻的吧?如果这么理解,那丫头跑路去参加了黑社会不肯回家,就很好解释了。何苦啊,杨君洛,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那种不必要的矜持只会让彼此受到更多的伤害……现在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黎家允端了清水,很快回到杨君洛的房间,他怕时间过长那家伙会因为心跳过速而死。妈的,为什么偏偏是我!那个该死的子弹究竟是什么东西,谁发明这么变态的巫术!
他在抱怨中推开房门,竟发现杨君洛已经起身,他斜倚在自己刚刚所在的窗台,正午的阳光毫不吝啬的点缀着这个本身就很耀眼的男人。杨君洛听到了门声,他微微侧目:
“你是在同情我吗?所以才留下?”
黎家允听着这种话,他决定保持沉默,他有预感,这种对话进行下去会变得很危险,那种充满桃红色的暧昧场面,八成是从这样的对白开始的,他绝不能配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