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潇跟李刚回到房间后,还没待坐定,门外就响起了,“老大,开门啦!”的喊声伴随着当当的敲门声。
“来啦,来啦,稍等啊,大哥们。”吴潇快步走向门口,笑着开口回应道。
门开后,陆续走进三人或提啤酒,或拎着下酒菜的三位同事,皆是二十七八岁的青壮年。吴潇抬眼看去,都是李刚老哥项目组的成员:张亮、王强和陈秀国。笑着道,“我天,老哥们今天这是不醉不归啊!”
“那必须的!啧啧,小老弟,看哥手里这两兜够喝不咯?”张亮抬了抬两大塑料袋的啤酒,邀功似的笑着吆喝着。
“那相当没毛病噻!”吴潇笑了。
王强和陈秀国提着菜,笑着对吴潇点了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也进了屋子,吴潇关门后,和三人一起把小桌子摆在了靠窗户的床边,屋内一张小沙发,一把靠背椅子,正好两人(李刚、张亮)坐床,两人(王强、陈秀国)坐沙发,吴潇坐靠椅,围坐一起吃喝了起来。
桌上摆满了餐盒菜肴,大多是素菜,却也又两大肉食,分是剁成块的烤鸭和一整只红烧鸡。
“老弟,别客气,都是自家兄弟,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今晚,开心就完事儿了!”李刚把手中烟蒂摁灭在床头柜的烟灰缸里后,对懂礼也拘谨的吴潇,笑着的说道。
不待吴潇回应,爽朗的张亮就张罗着先干一听,“来,来,来,老大。我们哥几个敬你一个!”
“对,对,对,这杯得干。”王强也笑着应和着。
“兄弟,来得了不?你们南方没这么喝的吧?”坐吴潇身旁的陈秀国,和煦的碰了碰吴潇手里的啤酒,接着说,“来不离,你就随意喝些则个,开心就好哈!”
“没事儿,老哥,我的天,我这啤酒不限量,我还真怕你们喝白的,喝啤的,没毛病!”吴潇笑回道。
“哈哈,可以啊小老弟,来来来!”
……
月上半梢,酒过三巡,烟雾缭绕的房间回荡着嗨情的合唱,“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老大,论资质,论才干;这次能轮到他王伟业做总负责人?咱们北京五组里面,就他们组业绩最差,屁事儿最多!”张亮搂着李刚愤愤的说着,“我都替您不服!”
李刚抽着忽明忽暗的烟蒂,啥也没说,只是举起眼前的啤酒,示意张亮喝一个。
听到这愤慨的话语,吴潇三人也渐渐低沉了哼唱的歌曲。
“这事儿没法说,肥水还不留外人田呢。老大,你也别太气,没必要!”陈秀国也陪喝了一口,劝慰的道。
“兄弟,你这说的简单,这项目可是看分工拿提成的,他王伟业,配拿得起那份总负责人的钱吗?”张亮放下啤酒,也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继续说道,“嘶~,今天下午开会说的倒很漂亮,要是不看他平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热情,还真被他忽悠了!”
“哎~,领导有领导的想法,兄弟们也别太激动。”李刚拍了拍张亮的大腿,沉稳的看着众人,又敲着桌子说,“反正不管怎样,只要有我李刚一份肉,就不会让兄弟们干喝汤昂!”
此时的吴潇,内心是百舸争流的。他平常是不抽烟的,也曾拒绝过很多次递烟,但这次不知怎的,他真的就想点一根烟来抽,这不是为了李刚老哥的委屈而抽的闷烟,而是被其广阔的胸襟所征服,才想抽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吴潇默默想着,莫不如是吧?
吴潇拿起烟、用打火机,点燃烟,看着橙红色的烟,吸入灰蒙蒙的烟后,才想起,他是真不会抽烟。“咳咳咳,咳咳咳”被烟呛得掉下婆娑眼泪。
烟雾漂呀漂,像众人那紊乱的心绪,飘到寒窗前,融化了,像一滴滴泪,世界是那么的孤寂却不孤单!
五人推杯换盏,房间里又响起了喝酒歌,畅意情,透过窗,飘扬在夜空下,诉不尽欢乐的味道。
待深夜酒席散去,李刚老哥躺在靠窗的床上,响起了困倦的鼾声,吴潇躺在内侧靠墙的床上,仍亢奋难眠,忍不住发了个说说:“仗义每从草莽出,负心多是富家子。仁忍任人嗤笑痴,逍遥枭啸自轻狂!”
写完说说,给手机充上电后,就看着天花板的吴潇,小声呢喃道,“哈,巴适~!”正待安稳入眠时,手机忽然响了“滴滴”的QQ消息音。
这么晚了,还有朋友没睡?吴潇,忍不住的想看是谁发的消息,这种感觉就像鲁迅《呐喊》里所做的序言中所述,“有一人的主张,得了赞和,是促其前进的,得了反对,是促其奋斗的,独有叫喊于生人中,而生人并无反应,既非赞同,也无反对,置身毫无边际的荒原……”
在异地他乡,轻狂醉意的状态,他急需同样没睡的朋友,聊以遣怀。
没想到,待他将手机拿到眼前,看清楚是谁发的消息后,他的醉意骤失,仿佛喝了“醒酒茶”一般的清爽,整个人又有点莫名的紧张,但见他不由得耸了耸喉结,心道,竟然是笑笑,竟是秦笑笑发来的消息!——深夜的此刻,就算是看到赢盈盈给他发来“大笨蛋,这么晚了,怎还没睡?”,吴潇也没此刻紧张吧?
秦笑笑,是吴潇的发小,都是杭州市淳安县下一小镇的,有着小学同桌情谊,私下更是陪伴玩耍长大的青梅竹马,在读中学以前,每天过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活。中学以后,虽同校,却不再同班;高中却连同校都不再是了,二人经历过一些狗血的青春故事后,关系更是不再像从前那么亲近了,偶尔QQ联系都变得可有可无。
可世界上总在无时无刻,永不止息的演绎着许许多多陌生似路人,实际上却没有比,彼此更熟悉的一对又一对“青梅”与“竹马”的青春故事……
且看眼前吴潇还未看到消息内容是什么,仅仅是一条来自秦笑笑的“消息通知”就让他精神清爽,紧张莫名,就知道这两位也不外乎如是。
“你来北京了?”是吴潇手机QQ里,标注“秦笑笑1206”对话框里的消息内容。
上条消息还停留显示在俩月前,“2017年10月1号”,二人寒暄互发的“国庆快乐~!”
吴潇思维忽然停滞了一片空白,骤然的紧张感都被这一问,尽化成了深深的不解,笑笑怎么知道我在北京?秦帅说的吗?不对啊,我没跟出差的事儿和秦帅说啊?!
过了好一阵,才捋顺翻江倒海的思绪,机械的回道,“嗯,你怎么知道?”
没一会儿,闪出一条信息,“笨蛋,你刚发的说说里面,有定位!【敲打】【敲打】”
无语,原来是自己歪歪多了,吴潇心道,遂收起心里那冥冥中的虚无缥缈的感应念头儿一刀斩断后,回复说,“【憨笑】【憨笑】嘿嘿,忘了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刚把明天上《宪法》课用的公文写完,准备睡了。”
吴潇想起来了,秦笑笑杭州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北京政法大学的研究生。如今,正在读研考博,天之骄女莫不是都如此吧?
“这么晚了,别太熬,注意身体!”
“嗯,知道了。你是来北京出差了吗?”
“嗯,是的呢。”
“多久?”
“差不多半个月吧?怎么了?”
“没事儿,六日一起吃饭吧。不早了,早点睡吧,晚安。”
吴潇有点莫名的慌乱,这干脆的邀约,没给一点犹豫拒绝的机会!
看着已然暗淡的屏幕,吴潇默默的想,这饭局得吃,往事早已不再似梦魇一样缠人,朋友的邀约,怎能失约?
于是,再次点亮手机,回复道,“好,周六见。晚安,好梦。”
吴潇纷乱思绪,带着亢奋“后遗症”的疲倦身躯,不禁陷入了黝黑旋转天花板的万花筒里。
……
深夜,北京政法大学,研究生公寓寝室内正半躺床上,做着眼保健操的秦笑笑,忽听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寂静的夜,轻微的震动,也晃得人心神儿紧张了一下呢。
秦笑笑虽被那震动震的有些心绪起伏,但却仍不紧不慢的做完了最后一节“捏耳垂,收脚心”的运动后,才睁开轻灵的双眸,捋了捋晃到眼前的秀发,打开手机,看向QQ里标注,“混蛋潇1015”的对话框消息。
“好,周六见。晚安,好梦。”
算你识趣,哼。秦笑笑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却转消融了笑脸。我约他干嘛?吴潇你个大混蛋!来北京了也不知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本姑娘刷动态,看到你发的臭屁诗文,岂不是错过了“他乡遇故知”?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暗淡却仍坚定闪烁着亮光的繁星。秦笑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吴潇对着自己和星星,愤慨激昂诉说着,要当一名“lawyer”免费替天下勤恳工作如其父亲一般的建筑工程师,向黑心老板讨薪水的雄心壮志。
吴潇你个大混蛋,害得本姑娘信以为真,走上了律师生涯。
揣着胡乱的心思,秦笑笑也坠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