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历二十年,陈府。
江南的天气大多是这样,连着好几日都是绵绵细雨,陈安安是个性子不定的人,在这种阴雨天她也偶尔会因想起来过去的一些琐事而独自惆怅个半天。
“婉云,你说这雨今夜会不会停啊?”“这,奴也说不准。”一旁的婢女胡乱答着。少女低头笑了笑,“是啊,我是糊涂了罢,你又怎会知晓,这全看老天爷的心情。”“这雨冷飕飕的,万一着了凉可如何是好,不如奴扶着姑娘回房吧。”
少女抬头看了看池塘里因雨滴下而荡起的阵阵涟漪,语气里有点失落地说道,“不知,娘可会冷……”“珰……”婢女手中的茶盏一时间碎落在地。“姑娘说话可是小心为好,老爷不让提起夫人,您又不是不知,要是被那有心之人听去,又该在老爷面前指责姑娘了。”
“嗯,我也是一时失言,以后不会再说了。”说罢,少女推开婢女撑开的油纸伞,自顾冲进雨幕中。
这看似风光的大宅院,于她而言,只是锁住自己的牢笼。“砰。”少女一时被雨迷住了眼睛,竟不知撞住何物,紧跟在后面的婢女忙上前扶住。“姑娘可是要小心着些,这般投怀送抱,实在是过于热情。”耳边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正正说道。
陈安安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只见他一袭白衣与这满园颜色各异的花形成强烈的冲击,翩翩少年郎,这世间好似停住了一般,再也听不见那雨声,也察觉不到那寒意,只有眼前的这个人,神色里都是戏谑,那样浓墨的眉,那样一双活的眼,万物都在,可万物都失了颜色。这天地间像是只有他一般。
“莫非是景言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惹得姑娘这样盯着景言看。”男子再一次出声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摸了摸脸上,笑道,“又或许是在下长得有什么奇特之处?”陈安安愣了一下,用手绞着裙摆,忙行了行礼,“是小女失礼了,还望公子见谅。”
“无妨,倒是姑娘应该多当心才是。”
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这般带过了,只留给她一道身影,她站在原地,婢女忙上前用伞护住她,突然那男子又开口道“也不知,景言可否知晓姑娘的名字?”“安安,陈安安。”“哦,原是陈家主的爱女。”那一句话是有些耐人寻味的,于他来说,这是好还是不好呢?陈安安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回自己院子的,又开始有些懊悔没问清对方的名字。“婉云,你说,他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是来与爹爹谈生意的吗?”婢女似是没有听见也没有回应她。她也没有再提。
后来回想起来,她也觉得自己实在傻气,在那样一个雨天碰见宋景言便对他一见倾心,甚至在雨幕里都不甚看清对方的脸。可是那样的感觉终归是说不明白的,其中的种种只有体验过才会知晓。
就这样,陈家长女陈安安在她十四的那一年,对宋景言,一见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