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在学习方面的表现确实有些不尽人意,但令人意外的是,在处理这种公共事务面前,却显得有条不紊。在那个狭小的体育准备室里,张泽坐在桌前,一边翻阅着花名册,一边拿着电话挨个通知各个运动员的比赛时间等相关信息。顾白就站在他边上同样也盯着花名册,偶尔皱皱眉头,好像对张泽的“工作”表示怀疑,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原来,他是对的。此时正值炎热酷夏,虽然准备室里开着大功率的柜式空调,但由于这间屋子是体育场外通往体育场内的必经之路。当然,你也可以绕过准备室,从正门而入,但要多走好几百米。头上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傻子才从正门进场呢。正因如此,准备室的门每隔几秒就会被推开一次。屋内积攒的冷气早已消失殆尽。比屋外凉快不了多少。本就大汗淋漓的张泽,坐在这闷热的准备室里,依然汗流浃背,脖子下的衣襟早已被干了的汗渍映的发白。椅子后面有一座电风扇,风扇后盖上有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着灰尘的厚度,这家伙至少得有一年没“上班”了吧。顾白也注意到了那座风扇,她走到风扇面前,将其正面对准了张泽,按下开关,一阵阵凉风扑面而来......
正在打电话的张泽感受到了这份凉意,回头看到了身后的风扇和顾白,心里甚是感激,正准备说声谢谢,但又发现了自己手中的电话,只得挥手微笑表示谢意。
不出半个钟头,张泽就把后勤方面的所有工作全部处理完了。
张泽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终于全部弄完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张泽望向坐在一旁的顾白。
顾白也急忙站起身来,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夹,犹豫了几秒。
“额,应该都差不多了,emmm,对,就这些,你继续去打球吧。”
张泽点了点头。
“嗯,那好。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代劳的就来球场上找我,我还在之前的那个地方。”
张泽说完便转身走向屋外。
......
晚上,张泽回到家,推开门。一阵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
“老爸,你今天做啥好吃的了,这么香啊!”
张泽一边在门口换鞋,一边不住地把头往厨房方向伸去。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运动T恤,灰色条纹短裤,寸头还加上一副黑框眼镜,身材魁梧的男人,腰系红蓝格子围裙,端着一个乳白色大瓷碗,从厨房笑盈盈的走了出来。
“我上午上完课,在办公室里看那个李福老师的美食节目。这不,又新学了几个菜,哈哈。”
“真的假的,可以啊老张,等着,我先洗个手,马上就来检验检验你的实验成果。”
“好,我去拿碗筷。”
父子两人愉快的吃过晚饭。爸爸做饭,儿子洗碗,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如此。
结束后,张启清在客厅看电视,张泽便回到房间继续摆弄他那台十六岁生日时舅舅送他的笔记本电脑。
十几年来,父子间一直相敬如宾,从未有过任何争吵。两个人就像朋友一样相处着。张泽想要的东西,张启清都会尽量满足,虽然家境还算殷实,但张泽也还算是个懂事的孩子,用钱方面倒很节约,也很少向爸爸询问有关母亲的事情。他知道,母亲的离世,是父亲一辈子的痛。他曾经还一度痛恨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妈妈就不会难产而死。父亲也不会经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点上一支烟,望向天空,一坐就是好几个钟头。
关于妈妈的离世原因,张启清一直都没有告诉儿子实情,他谎称妈妈是因为出车祸而不幸去世的。但纸是终究包不住火的。在张泽读初中的时候,一天下午,爸爸给自己买的游戏机没电了,张泽便在家到处找电池,无意中在爸爸房间的柜子抽屉里发现了一份死亡证明。霎时,张泽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涨红了脸,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一言不发。只是一直低头盯着手中的那张白纸,仿佛自己能在那张白纸中看出一个洞来。那份死亡证明上的两个大字——难产,一直在张泽的脑海里游荡着。就像一块烙铁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胸口,留下的疤痕永远无法褪去,其所带来的痛苦,也终身难忘。所以这一切张泽现在都是知道的,他明白,父亲不告诉自己真相,是怕自己会更加难过,从而对自己的身心发展带来不好的影响。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启清性情方面也稍加缓和了些许,不像刚开始那样经常深夜买醉,莫名流泪了。张泽也同样缓和了许多。人类繁衍下一代,这是万物理论,谁也无法打破。人类的生老病死,同样如此。意外和明天你永远也不知道谁先来,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去面对它,而不是选择逃避。
第二天早上。张泽一般都是在六点半左右起床,然后换上运动服,出门沿着环城路跑步,七点回到家,洗漱吃早餐,然后七点半从家出发去学校。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坐公交车去学校,路上得花掉近半个小时。辅南中学每天上午八点开始第一节课,所以张泽通常都是踩点到教室。一般教学楼已经开始播放上课的铃声了,你会看到一个男生身穿蓝白校服,背着枣红色书包的男生正从校门口往教学楼这边飞速奔跑着。没错,他就是张泽。正因如此,张泽很少会坐在座位上听完一天当中的头一节课。都是站在后面黑板旁度过的。不过最近几天特殊,由于学校举办运动会,也就无需按时到校了,一般没有比赛的同学,都在家美美的睡上个懒觉,然后慢悠悠地吃个早餐,再去学校观看比赛。
“好,此时我们可以看到,骑士队的张泽接到队友欧文的击地传球,在离禁区还有一步的距离,他起跳了!,他这是要隔扣死神杜兰特吗......”
嗡嗡嗡
张泽睁开惺忪的双眼,拿起床边的手机。
“谁呀,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我都准备扣篮了,硬给我吵醒了”张泽嘟囔着。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谁啊,有事嘛?”张泽一边起身拉拽床下的被子,一边问道。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个女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