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手掌上传来的痛楚在一点点减弱,蒂姆脸上的汗消了,腰也站直了,苍白的脸上也重新有了血色。
可娜塔莎王后的脸却白了。
“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回事?!”蒂姆是她计划中关键的一节,绝不能出错!她几乎想冲上来拉着蒂姆的手看看,为什么这被宫廷药剂师吹得吓人的毒药却渐渐没了效果。
从地上站起来的的蒂姆深深地看了娜塔莎王后一眼,看到她冷汗从下颌角滴落才慢慢挪开了目光。
“你们的烂事我不想参合。”
说完头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娜塔莎自然看不到蒂姆的手上蓝色火焰一闪而过。
……
城堡的大厅里,蒂姆独自一人坐在长桌的一头,埋头奋力地吃着东西。
周围很吵闹,赫拉克格斯和娜塔莎这一王一后两方的人在城堡里打来打去,刀来剑往,鲜血顺着光洁的地面流淌着,染红了地上山羊皮地毯。
局面完全崩盘,蒂姆作为双方之间的一个敏感点,茶壶投毒的事情发生后两方人就再也没有虚与委蛇的必要了。蒂姆失魂落魄地一步步走下楼梯,脑袋里晃来晃去的都是蔷薇那个微微颤抖的背影,想不到她这个无辜的牺牲品当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脑袋疼得鼓胀,胃却空空如也,蒂姆不知为何很想吃东西。
城堡的大厅为王的勇士们而准备,在以往光荣的日子里,这里不知举办过多少疯狂的宴会。顶棚上的绸带还沾着淡淡的酒污,可以想象那些得胜归来的将士们踩着桌子挥舞酒杯的样子。
可今天没人,只有蒂姆一个,独自坐在这长长桌子的尽头。
也不是没有不识趣的人来打扰,不过都被脑袋朦胧的蒂姆几个火球术打发在了楼梯口,不久后大家就都为失魂落魄的蒂姆让出了不小的一份私人空间。
食物不算精美,甚至可以说有些难以下咽,赫拉克格斯好像并不在意这些食物美味与否。面包上没有糖霜,连麦子壳都没剥干净,划得蒂姆喉咙着火一般。酒也不醇香,反倒是有些酸苦的味道,不过两者放在一起起码能让蒂姆咽得下去。
再配上几块烤得半生不熟的鹿排,蒂姆双手把食物不管不顾地塞进嘴里,也不管腮帮已经鼓得快要炸裂开了。
鹿肉冷了很硬,和着粗面包塞在蒂姆的喉咙里,杯中的酒早已饮尽。蒂姆的因为噎住而涨得通红,伸手够酒壶胳膊却短了一截,厚重的椅子卡在腿上完全站不直身子。
“你就打算这么噎死自己么?”
伊格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把酒壶递给蒂姆。整整一壶酸酒下肚,喉咙好了,胃里却像坠着块石头。蒂姆把头快埋到盘子里了,不知道和伊格说什么好。
“行啦,现在不是你耍小孩子性子的时候,你那个赫拉克格斯叔叔现在很麻烦,需要你帮忙。”伊格说着走到蒂姆身边,轻松地斜坐到蒂姆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拍了拍蒂姆的脑袋。
使劲抹了抹眼睛,确定伊格看不见自己的红眼圈,蒂姆才慢慢抬头看向伊格那带着笑意的眼睛。蒂姆不明白,在这样的战斗里,自己会帮得上什么忙,毕竟一个强大些的白猿斥候都能在城堡这种狭小空间里干掉他。
“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甩飞蒂姆身下那沉重的椅子,伊格一只手拎着领子就把蒂姆提了起来。
伊格带路,蒂姆跟着,一路上也没到什么太激烈的战斗,好像双方在城堡里缠斗的人少了许多。直到推开顶楼那扇破旧的铁门,蒂姆才明白人都去哪里了。
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中间还夹着几多白色野花,柔和的风把花香吹得四散。天空中飘着几多淡淡的云彩,像是被手指抹开般黏在碧蓝天空中,对灿烂的阳光完全没什么遮拦。
这哪里是什么城堡顶楼的房间!!!
在这片小天地里,对峙着的两波人显得很扎眼。北方帝国的王与后就那样面对面地站着,身后都跟着一群剑拔弩张的人,在这样一片鸟语花香里,显得十分突兀。
“可算来了。”两个白猿斥候近乎是架着蒂姆来来到了赫拉克格斯的身边,顶着两队人的炙热目光,蒂姆不由得皱了皱眉。
蔷薇之后,他实在是不想再卷进这些人的内斗里了。
不过很快,蒂姆就发现了形式的不对,对面王后的人身上都罩着一层让人眼熟的光。好像,好像就是真灵教的神术。
“愿真灵依旧眷顾着你,神谕者,我的孩子。”声音飘飘忽忽从对面人群后面传来,不多时,人群中挤出个熟悉的身影。
没错,就是指导过蒂姆的科拉德老祭祀,他哪怕是站在一群“蛮族”里,也是笑的那么认真,为他的那位真灵做着一个和蔼代言人的样子。维欧斯低着头跟在老祭祀身边,看见蒂姆很高兴,挥手远远地和蒂姆打着招呼,白净的脸上都带上了一丝红晕。
蒂姆也很高兴,不过更惊讶。惊讶于科拉德这个米盾迪亚帝国一方重要的大祭司,为什么会和一群正在交战的“蛮族”混在一起。
先开口的是赫拉克格斯,他那粗壮的嗓音底气十足:“怎么样,我说吧,小蒂姆是我的朋友。”话是对科拉德老祭祀说的。
这位老人家也是爽快,手一挥,王后的人身上的神术就都褪去了。朝蒂姆又是一笑,科拉德老祭祀拉着小维欧斯从王后的队伍里远远地站了出去。
赫拉克格斯笑的很爽朗,对面娜塔莎王后却脸色煞白。
她实在是后悔,后悔自己的情报怎么就除了出了这样的疏忽!想不到蒂姆这个小法师不仅自己实力出色,居然和真灵教的祭祀还有这这么深厚的关系,只是露面就能让自己的最大援军废掉。
没有了科拉德老祭祀的神术辅助,娜塔莎没有信心能够稳稳地赢过赫拉克格斯,把赫拉克格斯逼到这个古老神秘的房间里也就是作茧自缚了。
更加让她不明白的是,她明明派出了不少人在城堡里拦住这个该死的小法师,为什么他还能这样完好无损地走到这里。
答案就在眼前,就在赫拉克格斯身边。
“我把他带过来了,你说过的,会把我想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德瑞斯一脸疲倦地站在赫拉克格斯身侧,身体摇摇欲坠,若不是沾满血迹的细剑撑着,或许已经跪倒。
不过他的眼神却很炽热,炽热得让赫拉克格斯心中一疼,转头避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