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冬,两个月前还到处悬挂着纳粹党旗的波恩市的街头,人们见面都习惯地举起右手高呼着元首的名字。而现在,枪声已不远了,恐惧包围了整个城市。
一名小小的士官叫霍德,他正在叹气表达他的不满,因为他要参加突袭波恩的活动,然而,更糟糕的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是从巴黎调来的法国军官希尔顿,他对美国人的敌视与对士兵的暴戾几乎已是人尽皆知。像噩梦一样,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的集训,令人庆幸的是,他在这里认识了杰克——一个壮硕的黑人士兵,一个难兄难弟,一个惺惺相惜的朋友。
希特勒的焦土政策使波恩俨然成为一座无险可守的空城,占领波恩,迫在眉睫。突袭队的任务除了打开波恩的大门外,还必须攻下一个位于市郊的陆军军官学校。而希尔顿下达指令,他要求每个突袭队员都必须缴获一个德国军官胸前佩戴的铁十字勋章,否则将被处以鞭刑,也就是说突袭队员们要为了那该死的铁十字标志而浴血奋战。
突袭开始了,法西斯的机枪在不远处苟延残喘地叫嚣着,在盟军战机的掩护下,突袭队顺利的攻入了波恩。然而因为那该死的铁十字,他们没有喘息的机会。在陆军学院,战斗方式已经转变成了巷战,经过两小时的激烈交火,德军的军官们处于劣势,无法再一次抵挡突袭队的猛烈进攻,他们举起了代表投降的白旗。突袭队攻占了学院之后迅速地搜出每个军官身上的铁十字勋章。霍德有一种特殊爱好,喜欢收集土壤,带着铁十字来到学院的花园,抓了一把泥土装进了一个铁盒。他的行囊中有挪威的、捷克的、巴黎的,还有带血的诺曼底沙。想着过去,杰克的呼唤使他回到了现实,杰克露着白牙神秘地笑了笑:“伙计,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他们的休息时间很短,霍德跟着杰克来到了3楼的一间办公室。办公室很豪华,主人应该至少是一位少校。满身泥土和硝黄气息的霍德发现了淋浴设备也很惊讶,他一边嘲笑着杰克,一边放下枪支和存放着铁十字的行囊,走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当他出来时,杰克告诉他说希尔顿要来了,他要了解伤亡人数和检查每个士兵手中的铁十字。他马上穿好衣服背上枪支,行囊,与杰克下楼去了。
大厅里,每个人都在谈论手里的铁十字,当霍德伸手去掏铁十字时,呆住了,囊中除了土壤外竟无别物。霍德陷入了希尔顿制造的恐怖之中,他没想到会有人为了免受皮肉之苦而作出这种事。霍德首先怀疑杰克,并向其他战友讲了此事,当下大家断定是杰克所为。
所有士兵此时看杰克的眼光如同对盗窃者的鄙夷与敌视,已不再有战友的亲昵。他们高叫着、推着杰克,而此时杰克的眼中只有恐惧、慌张,甚至是祈求,没有一点儿愤怒。他颤颤的走到霍德的面前,满眼含着泪花地问道:“伙计,你也认为是我偷的吗?”此时的霍德怀疑代替了理智,严肃地点了一下头,杰克掏出兜里的铁十字递给了霍德。
当那只黑色的手触到白色的手时,杰克哭了,他高声地朝天花板叫道:“上帝啊,你的慈惠为什么照不到我。”
“因为你他妈是个黑人。”从那蹩脚的发言中,人人都听的出来是希尔顿来了。他腆着大肚子,浑身酒气,随之,一个沉沉的巴掌甩在杰克的脸上。尔后检查铁十字,结果是只有杰克没有他要的那东西。
再之后,盟军营地的操场上,杰克整整挨了30鞭。
两个星期过去了,杰克的伤口基本痊愈,但在这两个星期里,无人去看望他,没有人关心他,霍德也没去过。
又是一个星期六,霍德这天值班负责看守军火库,他在黄昏的灯光下昏昏欲睡,忽然,一声巨响,接着他被炸晕了。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榻上。战友告诉他,那天纳粹残余分子企图炸毁联军的军火库,刚好是杰克的巡查哨,知道库中的人是霍德,他用身体抱住了炸药,减小了爆炸力,使军火毫发无伤,杰克自己却牺牲了,其实他是可以逃开的。
40年过去了,霍德生活在幸福的晚年生活之中,偶尔想到杰克的死,他觉得那是对愧疚的一种弥补。直到有一天,他的曾孙,在一个盖子上写有波恩的铁盒中,发现了一枚写着“纳粹”的铁十字,他平静的生活破碎了。
年近八旬的霍德像孩子一样的哭了起来,那眼泪,是因为悲哀而痛苦,不是为自己年轻时的愚鲁,而是为杰克年轻短暂的生命;是因富有而喜悦,不是因为那锈迹斑斑的铁十字,而是为了那段尘封了大半个世纪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