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城这两天和许衍一直都在盯着日历本,拨着手指头过日子,甚至连许微都顾不上了。
何玉晴对自己儿子的行为感到非常迷惑,在下午过来找田棠的时候问了一声:“棠棠,你家许衍现在也是这么个情况吗?跟着了迷一样。”
田棠是个画家,之前也会朝九晚五地到自己的画廊里上班,可自从有了许微以后,田棠就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家里。
田棠一边用画笔蘸取颜料小心翼翼地涂抹到画布上一边说:“可不,自从十号以后就一直这个样子,都三天了。几乎做到了叫谁都不理的状态,恨不得自己钻到日历里面。”
何玉晴之前也因为家里的父母身体不好,来许家的时间并不多,最近闲下来就忍不住跑过来抱抱许微。许微在何玉晴的怀里昏昏欲睡,她刚吃完饭,眯着眼还要在嘴边吐泡泡。
何玉晴越看越开心,温柔地拍拍许微:“我家大勇也格外亢奋,今天的班都没上完就回来了,现在正在家里激动呢。”
田棠看画快完成的差不多了也就放下了手中的笔,把画放到屋里,出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瓶饮料递给何玉晴:“谁不是呢?我今天老觉得这时间过的太慢了,恨不得现在就是晚上。”
何玉晴接过喝了一口,在北京的大太阳下打了个充满希望的嗝。许微被惊醒,委屈巴巴地看着两个大人,何玉晴对上田棠的眼神,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田棠笑够了从何玉晴怀里抱过许微,看着头顶的大太阳对何玉晴说:“晴晴,我觉着今天晚上一定会是个好消息。”
何玉晴跟着田棠抬头,笑了:“一定会是啊。”
许微在田棠怀里咿咿呀呀地附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当然如果席城可以带着许衍一起消失会更好。
许衍脚踏滑板车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进来,一边滑一边嚷:“飞咯飞咯,快乐开心!”
席城难得跟着他一起疯,跟在他身后跑,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国旗。
田棠看了许衍就头大:“许衍!进院子了就不要玩滑板车了!小心摔倒。”
许衍正在使用滑板车飘逸,听见他妈说话一下分了神,没注意一屁股坐在地上。
许衍捂着屁股疼的龇牙咧嘴,也没忘了问田棠:“妈,你刚才说啥?”
田棠叹了口气,把怀里的许微递给何玉晴,走过去戳戳许衍的头:“我让你别摔了,你倒好。疼不疼?”
许衍先是摇摇头,一扭脸又反悔地点头,用可委屈的声音跟田棠诉苦:“可疼了妈,作为补偿我能吃一根冰棍吗?”
许衍也顾不得揉屁股,望向田棠的眼睛充满了希望:“不用太好的,就那种糖水冰棍就行,妈,我都这么惨了。”
田棠看着许衍的样子,觉得如果许衍的身后也有一条尾巴,那可能和许一筒也差不了多少。
田棠伸手把许衍从地上拽起来,拍了下他的头:“我告诉你许衍,你要是想吃冰棒你直接跟我说,别跟我扯这些那些,我让你摔了吗?”
许衍撇撇嘴,抬头时却看见田棠往他手里塞了钱。
“去吧,你和大城一人一根。”田棠笑着亲了许衍一口,然后就走回刚才的位置坐下,继续跟何玉晴一起聊天。
许衍扭头就拽着席城跑了,完全不顾许微向席城伸出的手,也不顾席城有点遗憾的目光。
当许衍重新回到院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出他所料的,四个大人都一起坐在院里看许远振搬出来的电视。
许远振和席勇都换上了红色的衣服,脸上还贴着红旗的图案,田棠紧紧握着何玉晴的手,两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紧张。
至于许微,被大人放在铺了垫子的地上自娱自乐,听到动静倒是第一个抬头表示欢迎。
虽然许衍觉得许微并不欢迎他。
席城走过去,异常自觉地坐到垫子上,然后又把许微抱到腿上:“爸妈,许叔田姨,我们没来迟吧。”
许远振和席勇已经自动屏蔽了外面的一切声音,田棠吃了口西瓜回答:“没有,还早呢。”
何玉晴看见席城进来先是帮他理了理领结,然后说:“外公外婆在家里看,他们就不过来了,你和大衍一下午去哪里疯了?玩这么久。”
席城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妈说一声:“我和大衍下午去找小董他们了,等回头结果宣布他们可能也要来。”
许衍瞅准田棠手里的西瓜,直接凑过去咬了一口,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承认错误:“妈,我错了。”
田棠无话可说,只能把手里的西瓜给他。看着许衍乐呵呵啃西瓜的样子,田棠首次怀疑自己平时是不是对许衍太坏了,以至于能让他对一块西瓜这么着迷。
田棠瞪了许远振一眼,下意识把许衍一切的错误行为全部归结给许远振没有教好。
许远振正激动,突然就背后一凉,打了一个哆嗦。
“远振你怎么了?”席勇摸摸许远振的后背,并没有汗透,“你冷吗?”
许远振摇摇头,抓住席勇的手说:“我不冷,我现在光激动啊席勇。”
许衍听到他爸的话,熟练地把西瓜籽从嘴里吐到盆里,头也不抬地接话:“你咋就那么激动呢?冷静点啊,爸。”
许衍一边吃一边看着盆里的瓜子,突发奇想想去把这些种子埋到被田棠荒废了很久的小花坛里。
说不定明年他家就不用买西瓜了,自己种自己吃多爽。许衍决定明天就付出行动。
许远振没回答,席勇倒是抢先回答:“大衍,大城,你们不懂。这个时刻我们应该骄傲,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你们还小,等你们慢慢长大就会知道。”
“这是一个我们期盼了很久的时刻啊。”
许衍忙里抽空和席城对了一眼,就明白他们俩对这件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他们的开心与激动,大部分是因为这周围的环境。
许衍放下手里的西瓜,用纸擦擦手和嘴以后从兜里拿出叠的整整齐齐的红邻巾带上:“爸,你看,我也很骄傲。”
席城见状也连忙把红邻巾带上,还顺手把之前一直握在手里的红旗交给许微。
许衍他们仨都是上个学期加入的少先队,席城为了兄弟友情也强行和他们一批。宣誓仪式上,他们胸前的红邻巾成为了孩童时代最重要的责任。
四个大人很是欣慰,许远振弯下身子抱了抱两个小伙子:“好样的,有了你们这样的孩子,未来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许衍和席城嘿嘿一笑,许微坐在垫子上,手里抓着红旗很是小心,自己乐自己的。许一筒趴在许衍旁边,偶尔睁眼看一眼小主人。
两家人就这样一直等到深夜。当电视广播同时宣布北京申奥成功的时候,整个北京都沸腾了,全国都沸腾了。
许远振和席勇激动地抱在一起,许衍拉着席城原地一蹦三丈高,田棠跟何玉晴也是都红了眼眶,院子外人声鼎沸。
那一刻是人们心中的白昼,人们手里拿着的手电照亮了每一处。
许远振打开院门,看着胡同里每个人脸上高兴激动的神色一下就哭了,席勇抱着他,两个大男人站在院门口哭的像个小孩。
董路飞果然和陈乐山一起过来了,四个小孩连带着两个大人,拿了手电就往街上冲,一边走一边大声唱着动听的歌。
田棠抱着被吵醒的许微和何玉晴一起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是谁家弄来了烟花,烟花炸开的一瞬间是给祖国的献礼。
“棠棠,成功了。”何玉晴擦擦眼泪,破涕为笑。
田棠也腾出一只手揉揉鼻子笑着说:“是啊,我就知道一定会成功的。”
另一边,许昌平红着眼睛对齐悦珍说:“老伴,你听到了吗?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齐悦珍把准备很久的红旗塞到许昌平手里,笑着拉着他的手就走出了大门。
我们成功了,我们也会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