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里。
海滩上翻腾着的浪花。银白色的月光,还有珊瑚贝壳。明亮的如同白昼。我站在起风的海边,巨浪翻滚,船帆抖动。海水触碰着礁石,云雾缭绕,天空中寂静的没有一只鸟。
云雾中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哪里?”
我无助的望着四周。
一切都很平静。
突然有光刺破苍穹,“轰”的一声水面被打破,从豁口处传来无数的音阶。
那无数的音节五颜六色,但却在刹那间又停住了。爆炸开来,很是优美。炸开的碎片,仿佛要将我消灭。可是并没有打到我。
我好像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我无法移动。只能眼看着身边的事物和环境发生变化。
画面一转。
我看到一个穿黑色紧身皮衣的女人,骑着黑色的改造摩托带我在深夜的街巷穿行。她放肆地笑起来,笑声恣意而骄傲。我搂着她的腰,发梢撩过我的鼻尖,是真实可触的洗发水香气,还有她身上一种温暖的味道,幸福而愉悦。
接着又画面一闪,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厂区,却有着各种斑驳的色彩,迷宫一样迂萦,有很多的墙和拐角。
很奇妙的,好像是身体里最原始的求生欲望驱使着我没命地奔逃,我可以掌握自己的身体了,妄图逃离越来越近的枪声。
又一声枪声仿佛炸响在耳边,嗡嗡的,之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我喘息着将头从墙角探出,看到了那个女人,她一手提着那个黑色的摩托头盔,露出一个悲凄而怜悯的笑,我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可我还不想死。但她仍然毫不留情地开枪在我脑袋上开了个洞。
视角瞬间从第一人称转移到第三人称,像是灵魂缓慢升空,我看到自己的身体如同一截没有生命的枯木直挺挺地倒下去。那漂亮而又残酷的女人,她手里的银色的枪一下子掉到地上,接着她跪在我的尸体边,掩面痛哭。
当我还没明白是什么情况时。
眼前的画面又变了,好像在做梦。
我又从第三人称的视角回到了第一人称。
甩甩头耳边居然还隐隐回荡着枪声。可是眼前的画面却不是这么想的。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刺眼的黄光夹杂着一抹惊心的绯红,一如那战场上千人的赤血,妖娆,而又美艳。
兵刃随意的丢弃在地上,血肆无忌惮的流淌。四周尸横遍野,早已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画面一转。
只见敌军阵中渐渐分开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一锦衣紫袍的少年骑着一匹黑马缓缓走来。
他眉宇间隐藏着不可抗拒的霸气,他的剑倒拖在地,划出一道深深的沟痕。
虽然脸上带笑,却看不出他的眼中有半点笑意,反而是带着逼人的凛冽锐气,直直的向我望了过来。
我没有反应过来,那紫衣少年的剑上闪烁了一道白光。
白光是一道剑气,直接对着我的脸过来。
“不会吧,这就又交代在这里啦?”我心里叫苦。
令我自己都感到惊奇的是,我居然有了修炼的本钱了?!
我手中也闪出了白光,同时挡住了他的剑气。那紫衣少年有点惊奇。但很快的,我背后仿佛有一双手将我拖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四个场景了。
看见了清晨的浓雾中一位白发中年男子。沉默,粗糙,沾满了岁月风霜。闻到了他身上机械和灰尘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可是无论怎样我都看不见他的脸庞。
但我却听清楚的听见他在讲怎么做鱼汤?!
“要煮好一锅好鱼汤是有些讲究的。要求的调料就有很多:料酒,生姜,葱紫苏。”
“大哥,不是吧,我不是来这边听你做鱼汤的。我要出去啊,大哥。”我大声喊道。
可是那位白发中年人没有听见。仿佛我不存在一样。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脸庞,但他的眼睛却只直愣愣的盯着我。
“鱼要买现杀的,死太久的鱼肯定不新鲜。”
“把鱼清理干净之后要在鱼身上划几刀。拿料酒腌,拿盐细细的抹一层。在煮鱼之前还需要用油先煎过。”
“为了把汤熬百要用大火煮开,再转小火慢慢的煮。之后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再加些辣椒和豆腐之类的。”白发中年人以极快的语速说完了这些话。
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我觉得吧:应该有九个场景要给我看。九是数之极。
我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准备以新的姿态来面对接下来的几个世界。
第五个。
我看到了一对情侣。他们的模样让我感到很熟悉又很亲近。
男人在外面敲了女方家的木门,裹着一条针织黑色围巾。提着热牛奶和面包。手指格的手套在门上发出了沉闷的敲击声。
“咚咚”,像是伫立在深夜里的守林人。
女方听见了也看见了男人在外面敲门。但她没有起身。只是看着门外的男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牛奶和面包放在了门前转身消失在了清晨的迷雾里。
我好像明白了,这对情侣是谁。
他们应该是我的父母。
这是一个孩子对自己父母的血脉的依赖,也是孩子的直觉。
但我还是无法理解,假如这是梦。那为什么我会梦到自己的亲人。梦到那些我根本就没有见过的东西。甚至梦到那些与我真实存在的世界一点关联都没有。
接下来是他们连手面对的事情,开始越往后就越看不清了。我极目想望,却开始了下一个世界。
第六个。
海面狂澜加剧,裂帛般撕扯,缝隙间生出万千光柱,利刃似地捅向了天空。
三千里水域如镜面欲碎。
风将海洋掀翻,海浪咆哮,溅向苍穹。
风呼啸着,雨哀鸣着。
我刚想感慨大自然伟岸的力量。
眼前却呈现了第七个场景。
我看见了自己。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看见了我小时候与死神失之交臂的时候。
我开心又激动地向前跑。这时后方的一位老奶奶骑着自行车超过了我,我奋力向她冲去。
“嘭”老奶奶斜着她的自行车倒在了血泊之中。那我仅离老奶奶一步之遥。
好像老奶奶代替我死去了一般。妈妈在后面疯狂的叫。可我清楚,可我十分清楚:离开这个世界的不是我,而是倒在血泊之中的老奶奶。
世界中的另一个的我惊惶,失措,无助。
看着另外一个我的绝望,我只紧闭着我的嘴唇。
事情同时也没有这么简单的结束了,我在那个世界里看到了很多种我可能会死去的场景。有些只是些繁琐小事罢了,有些却是大事项必然带来的死亡。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生命在危难面前多么的廉价啊,多么简单就没有了。
第八个,妈妈在我眼前死去。
妈妈用她充满自己鲜血的手抚摸着我的面庞,她的背后插了一柄剑,离我最亲近的人,难道也要死去了?
我不敢相信。因为,它太真实了。
但的的确确的是。幼年时的一个晚上。我从梦中醒来时,发现身上全是鲜血。而就在那个晚上之后我得知了母亲去世的消息。
我只剩下了自己的父亲。
仿佛天都塌下来了。
我觉得我想哀求,那个让我看到了这些画面的人,不要让我再看下去了。
在我之前的推测中我终于来到了理论上的最后一个。
皓月就在正前方,皎洁明亮的清冷月光均匀的铺在了沙丘之上。远处的黑暗,飘渺,朦胧,其中似有魅影出没。
空间跳动的很快。转眼间,就来到了海边。
天空和海有着模糊的界限,是那种柔软的蓝色。用类似的色度连接在了一起。
头顶最初还是璀璨的星空。随着天色的渐亮,太阳跃出了海平面,晕染开了橙黄的天光。那个天光里面好像有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应该与我也没关系了。
因为空间又在剧烈的跳动。
眼前的画面又在剧烈的翻转。可是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我这还是在第九个世界里。
我好像是在跟随着一个人的生命旅程。跟着他去了他看过的地方。曾去过的地方,我确信在跟他一样跟他回顾了一遍。
可无论如何。他是他,我是我。但这个梦境。却一直在提醒我一件事情:他是我,我是他。
夜幕垂下,我好像穿越了星辰。
可是,我还在原地不动。比天还厚重的孤独,紧紧的将我拥住。那不是神的拥抱,那是魔鬼想要将一个孤独的者拉入地狱的怀抱。
所有的声响都化为静音。尽管我感觉外面非常的吵闹。可是,闭上眼我什么也听不见,仿佛一无所有,空寂而荒芜。
感觉背后有很多人,可是一回头什么也没有。
总感觉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可是仔细去听那若有若无的声音也无了。
眼前又是无尽的一片黑暗,将我盖住。在我昏迷之前。脑海中多了许许多多的记忆残片。
那些记忆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样子。可是我清楚地注意到了一件事情:这些记忆的主角的名字里都带了一个孔姓。
昏迷之前感觉什么都记着。
可真的昏迷了的时候。身体的直觉却告诉我,我不能昏过去。
可是我还是没有挡住。
不知何时天亮了。
一道清晰的光芒,直冲冲地照在了我的脸上,从竹屋里的小口中漏出。
我用手扶住我沉重的脑袋,痛苦不堪的发出了一声呻咛。
过了好一晌,我才清楚地看到我躺在了昨天爷爷带我回来的竹屋里。
从床上下来后,推开门外面是一片森林。早晨的森林带着一种清晰的空气涌入我的鼻子中。使得我的大脑很舒服了很多。
可是望了一眼,四周没有爷爷的身影。
与此同时,我震惊的发现。我作为一个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现在居然有了修为:
破秘,直接跳过了修行的第一个境界:知我。
我只清楚的记得我背过功法,但是我没有练过,甚至父亲当年也没有同意,让我去修炼。
可是那种有力量的感觉,有多想我沉迷于其中。但我清楚地知道这股力量我根本无法真正的掌握。
我多希望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能够给我解释的爷爷现在却也不见了。
无奈至极,只好重新回去竹屋,自己推测情况。
可是,一个人推测,能推出什么东西来呢。
我寻思着我的梦中那些人们,其实他们和我的眼中并不是只有两个人相遇了,实际上有六个人的存在。
我们各自眼中中的自己,各自在对方眼中的自己和各自真实的自己。
心里很不平静。
ps:端午假期不知各位在家里干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