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一望无际的绿,天空一碧千里,风吹过一片绿浪。阳光明媚刺眼,热气扑面窒息。一层一层的热浪滚滚而来,眼前的画面不断波动。
从山上缓缓而下的水流一路淌到了家门口,我小心翼翼地站上桥,望着对面,树荫沉沉,宅院深深。七棵槐树枝繁叶茂,绿树成荫,有微风拂过脸颊。树叶“哗哗”地响动,脚下的细水沙沙长流。宅院里的一位白发老人持着掉了边的蒲扇,静静地躺在摇椅上,头微微地仰着,依稀可见胸口均匀的起伏。
他是我的爷爷,正安详地休憩在一片蝉鸣之中,四周不曾有一丝吵声。
爷爷一动不动,仿佛是扎根在这片土地上,诞生于那一地的光与暗中。
他大约是在梦着奶奶。
孔家,十岁出头的爷爷孔明当年跟太爷爷回到孔家。在外失意的太爷爷捧着自己妻子骨灰的黑色匣子重新回到了孔家老院。
与当年离开的他不同的是多了一个爷爷,却少了一个搂在怀里的娇人。
孔家从一开始就是上古大家,从历史第一位圣人孔丘诞生的时候就奠定了大家的身份。
为人相当有礼数,纵然太爷爷在外奔波多年,待他们二人也是颇为关照,只是太爷爷心中过意不去。时年,太爷爷年满四十,正处不惑之年,又加上爱妻早逝,正处于稳重的时候。
可惜爷爷当时刚到十三,正处调皮的年纪,无奈家中的规矩不允许孩童们上蹿下跳,嬉戏打闹,对孔家的男孩子有些不公,不过流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这么定的,但还是允许孩子们小小的破坏一下规矩的。
在爷爷十四岁那年,家里人开年会庆贺新年的到来。
当时家中辈分小的直系只有爷爷一人,理所应当的,他弯腰站在了矮瘦的她面前。伸出手:“大人们要讲话了,我们小的要躲好。不如你陪我一起去书房吧。”
她没吭声,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好一晌,最终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女孩安静得很,把嘴抿得紧紧的,双手双脚紧紧的夹在一起,以一种局促的姿态打量着这个独特的书房。
“看书么?”
男孩给女孩拿了本书,自顾自的看起了自己先前没看完的书。女孩很顺从地拿过了书,依然很拘谨地坐着。男孩看了半个下午的书,发现她的书还在第一页摆着,自己却已经睡着了。
事后,爷爷问她:“你喜欢看书吗?”女孩回答并低下头:“我不识字。”
于是乎两人有了独处的理由。平日里两个安静的人一直在书房里窝着。女孩常问男孩这是什么字,男孩也耐心教着,以至于后来连家传的功法也教给了女孩。
女孩从自己的母亲那里知道他是孔家最优秀的孩子,平日里不可以直呼他的名字,也知道了初来乍到的时候,那一屋子的陌生的气息“书香气”。
如你所想,在十年后,爷爷就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选择了与女孩结婚,太爷爷拗不过他,又想到了自己,也同意了二人。不过有一点我没讲,奶奶是一个远系的偏房的孩子,孔家一开始就是不允许这样的,主要是太爷爷在其中奔波了好久。
爷爷和奶奶的爱情惊动了全家人。
可惜奶奶的修炼天赋不高,早早地丢下了爷爷,一个人走了。
如今早显老态的爷爷却让我回家,嗯,准确点是点名道姓的让我回来。
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
更要一提的是我爸向太爷爷学习,还没成年就溜出了孔家,以至爷爷要我回来这件事情他一直在瞒着我。如今,爸爸也不知所踪了,爷爷又拖家里人给我带消息,我自然而然地回来了
“爷爷,我回来了”我小声地朝宅院里叫了一声,原本应该是在睡觉的老爷子睁开眼睛,应答着,“噢,小缘回来了啊。”
我提着行李,向爷爷走去,尽管我还是第一次见他。
孔家的长辈更多还是活在爸爸的给我的印象中。
爷爷从躺椅上起来,我看清了他历经沧桑的双眼,哪怕爷爷再老态龙钟,那双眼睛中还是带着一些不甘和释怀。那种复杂的感觉,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爷爷仔细地打量着我的面庞,笑了一下,抬起手挥了挥,回身便走了。
我长呼出一口气,提着行李,走了过去。“跟我来吧。”
跟在爷爷的步伐后面,逐渐感受到了孔家的底蕴:历经了两千多年的风霜雨雪,老宅还是伫立在这里,原本白色的墙壁,混合了铁锈和岁月的侵蚀,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爷爷转身带我进入了一个院子里:祠堂。
进门前爷爷让我鞠了三躬,方才让我进去。只见祠堂最上方摆着孔家的先祖,也就是第一位成圣的人:孔丘。依次往下列开来的是孔家的祖祖辈辈。
爷爷带着我进行了一系列复杂而又眼花缭乱的归宗仪式,尽管就只有爷爷一个人看着我完成了归宗的仪式。
一道阵法从孔圣的画卷下亮出,爷爷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了一块刻着我名字的木碑,小心翼翼地放在阵法的里头。
“这......”我刚刚想要说话,爷爷一挥手就把我给禁言了,“嗯嗯?!”我极力想挣扎,爷爷向外面指了指,我连忙跑了出去。
“唉”我呼出了一口气,为什么爷爷不让我说话,爸爸以前不是讲过如果有在外的直系亲属归宗,一般情况下都是会有很多的亲友一起来见证归宗的仪式,而今却只有爷爷一人。
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也清楚我们的现况估计是不怎么好了吧。
过了一会儿,爷爷从祠堂里面出来,看了看我,沉声说道:“跟我来,有疑惑也不要说,将来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的,现在知道的太多了容易被别人给套出了的。”
我只觉得莫名其妙,殊不知这才是我变成了我不再是我的第一步。
爷爷将我带到了属于我自己的房间,也便离开了,我刚想说我还不知道晚饭去哪里吃的时候,爷爷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地说:“待会儿会有人来带你的,不用感到慌张。”
我安顿好了自己。
天开始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