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佳节,平日里再忙的人都会在家里呆上一两天,走亲访友说句新年快乐。而今年这些人里,少了很多政府官员,皇上对于临安难民一事高度重视,派太子和太尉亲自着手调查,关键问题是大家伙对于这件事是一点都不知情,眼下这把火不知道会烧到谁身上,所以造成了今年的奇观。
不少官员们大年初一就上班了,摆出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实际上是为了站在第一线获取一手情报。
东宫内,林威有些不安。
“殿下,咱们已经调查了两天,那些人身份确实是临城人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大人,当初本宫是让你随便折腾,钱你吞多少无所谓,但可没让你捅出这么大窟窿放出这么多人!”
林威自知不占理,当下跪下请罪,“臣冤枉啊,殿下。臣只是得到消息说有几个乡绅逃出临城想来京状告,臣早就派人去追杀他们了,谁知道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突然就找不到了,臣还以为是殿下您暗中出手解决了,没想到现在他们出现了,还带着这一大帮子人,臣真的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啊。”
萧策凝眉深思,右手手掌虚握成拳,大拇指摩挲着食指,“看来,是有人早就布好了局,就等着宫宴这场东风。”是什么人,避开了所有的眼线,将林威蒙在鼓里,竟然将自己都算计进去!
林威心里一沉,“太子殿下,会是二皇子吗?”
萧策摇头,他那个二弟,可没有那种谋略。心思细密,计划详尽,连人心都拿捏得当的。
萧策眼神微眯,倒是有一个人,会是他吗?
林威着急:“殿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萧策抬眼,不经意的拿起桌子上的瓷杯,用力一握,瓷杯碎成三瓣,
“还能怎么样,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这种事,林大人不是最擅长的吗?”
林威会意,“可是临城路途遥远,传信布置也需要一些时间。”
萧策把手中碎裂的瓷杯残骸随便丢在桌子上,
“给你三天时间,父皇那边我去拖延,还有那些难民要好好招待着。林大人,这次,可千万别弄砸了。”
林威擦擦脑门上的汗,拱手道,“是,太子。”
难民案有了结果,经过调查时临城的地方官鱼肉百姓,私自屯米屯粮,再高价卖出,奇货可居,一时间米粮物价高涨,百姓们苦不堪言,奈何地方官官官相护,百信们状告无门,被逼无奈之下,便上京来想告御状。这才有了除夕夜难民敲城门这一出。
太子将调查结果和临城县令的签字画押呈上,圣上大怒,当即宣布把罪罪魁祸首当即斩首,全家抄家流放。相关的官员押来京都,继续审问!
“地方这么嚣张,中央上肯定也有人脱不了干系。趁这个机会,朕要一网打尽!”
萧策面无表情,“儿臣领旨。”
大牢里,一个蓬头垢面,鞭痕满身的人趴在地上,用尽力气的扯着一抹暗红的衣角,
“殿下,臣对您,忠心,不二。您为何,为何。”
萧策冷漠的抽回自己的衣服,蹲了下来,
“李大人,这几年平步升云的感觉怎么样,万贯家财的感觉一定很爽吧?这人啊,一生的快乐都是有数的,这几年钱财、权力、女人都有了,也该是做出点回报的时候了。”
地上的人还在挣扎,“你!你!”
“你不是对我尽忠吗,眼下就有了绝好的机会。”
萧策掰开他的嘴,喂给他一颗黑色药丸,“你该荣幸,我亲自动手。”
说完拍拍手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剩下地上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城郊外,树林伸出,有两位男子正在一座四脚亭中安静的下着棋,五子棋。
秦征有些无语,“我这棋盘,整款羊脂玉打造,这棋盘上的纹路,更是耗费了工匠半个月的时间,棋子可都是上好的黑曜石和白玉石,你拿它去下你媳妇想出来的什么五子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萧靖不在意,“都是下棋,有什么不一样。”
秦征:“这能一样吗?这也下法也太简单了。”
萧策不屑的抬眼,“这就是你目光短浅了,世上的事,越简单的越复杂,看似复杂的却简单。而且,不管是简单还是复杂,”萧靖落子。
“你都赢不了我。”
秦征懒得理他,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拿自己的缺点比他的长处气自己这种事,傻子才干。拿起还在炉子上煮的茶壶,往两个杯子里各倒了一杯。
“最终也只是杀了一只替罪羊。”
萧靖不在意,“能拔掉他的指甲,就够他疼一阵子了。临城那边,他暂时不敢有大的动作了。”
秦征:“我看啊,他很快就会怀疑到你身上了。”
茶水入喉,回甘生津,“不是很快,是肯定。”
秦征轻笑,“哟,那你还这么悠闲。”
“该来的躲不了,他想探我虚实,还得有那个本事才好。眼下临城正乱,趁他们还没定下新的县令,先插几颗钉子进去。”
秦征也品了一口茶,“知道了。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
“你说。”萧靖又给自己斟满一杯。
“上次你媳妇儿送我媳妇儿的见面礼是什么来头?”
“见面礼?”
“对啊,就是那个白玉环。”
萧靖动作一滞,阿辉的白玉环,应当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带的那个。最近他见她没戴,还以为她放起来了。没想到是送给了九妹。她怎么会把它送出去,那个世界,阿辉真的为他舍弃了。
萧靖心里酸涩又感动,略带沙哑的开口,
“那个白玉环怎么了?”
秦征没有注意到对面人情绪的变化,“本来也没什么,曦儿说是她嫂嫂送给她的便一直戴着,年前我带曦儿去三清观还愿,没想到碰到了清风道长,他盯着曦儿看了好一会儿,问了一句,‘姑娘可能分辨脖子上佩戴的玉环是何颜色?’我还纳闷,曦儿穿的这么厚实他怎么看出她带着玉环的,曦儿说是蓝色,我差点想带她去看大夫,关键是那清风道长还点点头,告诉我们这玉佩与曦儿有缘,是缘分也是造化,好生佩戴,否极泰来。”
秦征又说,“我就纳闷了,那明明是白色的,怎么能说是蓝色的。”
萧靖想起那天晚上偷听到的话,清风道长对着阿辉说,那玉佩发着淡蓝色的光。或许是因为九妹赤子之心,才能看到俗世中人看不到的颜色。
又听到友人接着说,“我跟你说,自从那里回府,我竟然隐隐的发觉,曦儿像是慢慢的开窍了一样,以前她只认我和她的乳母,现在开始跟身边的丫鬟也能偶尔交谈一两句。以前我没意识到,自从听了清风道长的话之后我就越来越觉得这玉佩大有来历。”
“哎,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嘛?你媳妇儿会不会把什么宝贝错给了我媳妇儿吧。”
萧靖回神,“那玉佩既是我娘子给的,你们就好好收着,若真能治好九妹,也是上天赐的机缘。”
秦征睁大眼睛,“你以前可从不相信什么老天爷的,你变得还真多,不管怎么样,谢了。”
萧靖:“九妹变聪明,你不开心?”
秦征托腮,“要是搁在以前,我巴不得她好,只不过现在,想到她不会时时刻刻黏在我身边,我这心里,便不盼着她好起来。我真是太自私了。”
萧靖一把打掉他杵着脸的胳膊,“你啊,就一个字,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