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开始,坐于西边的敬一门内,元离歌的眼眸从未出现过一丝笑意,那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浓浓倦意与无奈,让他一直沉默如灰烟。
他没有勇气抬头看,抬头看四周,有没有那记忆中熟悉的身影,记忆中,那总爱缠着他,拉着他手的女孩儿,总是有着可爱狡黠的笑容,她不叫他皇兄,叫他离哥哥,后来突如齐来的离别,他十七岁,她十四岁,他正征战沙场,回到皇宫,带着胜利的消息来到她的寝宫,那昔日的笑声早已不再,没有一丝消息,没有一丝线索,她早已离去,整整三个月,他每日跪在殿前问父皇,樱歌去哪了,妹妹去哪了,出了什么事,可是,没有一句回答,从那时起,他便收了笑容,曾经爱笑爱闹的太子,变成了宫中最寂寞的影子,谁也不敢提及樱歌公主,时光如流水,再也无人记起,曾经在那冰冷的皇宫之中,曾有那一抹清灵般的笑声回荡过,元朝再没有樱歌公主。
离歌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明亮依旧,阳光温暖,却没有一丝温暖,射进自己的心间。
青衣坐在位子上,心中却是波澜不已,西樽步,西樽步,她咬牙切齿的心中暗骂,他就不能安分一点!
燕云眸光一闪,看到了那一抹红色,眼神中闪过一丝流光,瞬间恢复如常,他瞥了一眼身旁有些不安的青衣,微微皱眉,终是没有说话。
江湖上门派众多,可是算起来由十大门派分别统领,所以这次武林大会,小门小派很是自觉地没有参与进来,只是各自压了注自己投靠的门派,来保日后一门荣辱,燕云阁虽参加,但是它是江湖上的另类,所以无人问津,青衣助燕云阁,所以青衣门不参与进来。
十大门派以太清门为首,名望与实力最大,接着便是敬一门,清灵派,归山派,梅珑宫,无心宫,武尘派,道阳宫,天经门,西风城。武尘派被灭,所以算起来,加上燕云阁,参加的还是十派。
第一场是梅陇宫对归山派,梅陇宫全是女子门派,擅长内功心法,拼内力,归山派是拼力气,梅陇宫出场的是宫主梅若冉,一袭玫红色裙装,一把红色纸伞握在手中,笑意盈盈的上台,全然没有比武的严肃之气,归山派掌门夏宏四十有余,身材粗壮,手持一把圆形大刀,虎虎生风的走到中央,一跺脚,气势恢宏。
燕云轻摇玉扇,眼角一抹锐利划过梅若冉的伞尖,转过头轻声问道,“你觉得谁会胜出?”
“梅若冉。”青衣没有回头,淡淡说道
“雕虫小技而已。”燕云轻笑
“的确不足挂齿。”青衣淡然。
果然,比武场上,夏宏虽然刀刀狠辣,却依旧未伤到梅若冉,她身形太过灵巧,轻功不错,一把看似轻薄的纸伞却屡屡抵挡迎面过来的刀锋,忽然她转动伞柄,伞尖忽然多出一截,一把利刃直直击向夏宏腹部,鲜血流出,胜负已定。
“梅宫主好筹谋。”夏宏脸色苍白,冷笑道。
“夏掌门承让,小女子不敢当。”依旧是笑意盈盈,带着满面桃花,眉眼如丝,回头扫过燕云的脸庞,一眨眼,满是风情,含情脉脉,毫不避讳的看着燕云。
燕云眼皮未抬,伸手拿起桌边的茶杯,慢慢品着茶,青衣看着梅若冉,眼眸微深,眸光如利刃般看了她一眼,梅若冉瞬间觉得浑身一冷,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燕云低头,嘴角抹起一丝微笑,不知为何,心头扬起一丝愉悦。
接下来是敬一门对清灵派,敬一门剑术高超,江湖人尽皆知,清灵派亦是使剑门派,不过清灵派剑术飘忽,如舞如风,敬一门的招式复杂多变,繁琐诡异。
清灵派出场的是掌门大弟子孟清,敬一门出场的却是未见过的一名弟子。
青衣眉头微皱,心口忽然微微一疼,敬一门出场的弟子一上场,她便觉得似有什么堵在心口,为何,那抹身影,这般熟悉,这般令人难受。
男子是元离歌,元朝皇室与敬一门之间的关系江湖之人皆不知,敬一门的长老便是元离歌的师傅,所以他明着虽不是敬一门弟子,可是却终究与敬一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且他的剑法尽得长老亲传,甚至敬一门掌门都比不过他。
他一袭浅黄色衣衫,白色单靴,一把青玉长剑立在身后,发丝随微风轻扬,淡淡的眼眸中平静如常,站在道场中央,独独成了一道不可忽视的光景。
比武开始,清灵派孟清招式变幻莫测,却又偏偏舞得好看,令人眼花缭乱,剑光闪闪,元离歌并没有出手攻击,巧妙的躲避,直到孟清逼近身侧,剑尖直指脖子,身后的长剑闪电般出鞘,在空中发出一声轻鸣,落在手中,挥剑一挡,右手出招如闪电,脚下步伐如影般迅速,“噹”的一声,孟清的剑被打落在地,眉间处,离歌的剑近在眼前。
孟清苦笑一声,转身下了台,离歌收起剑,转身走下台,眼光扫过,看到燕云,微微点头,再看向跟身旁的青衣,脚步一顿,愣在原地,周围嘈杂热闹的议论声,欢呼声,似乎都听不到,他艰难的转身,脸上满是激动。
樱歌,是你么,你还记得我么,记得我是你唯一的皇兄,是你的离哥哥么?为什么,明明是你,却又那样陌生,面具下的脸,还一如往昔么?为什么父皇说不是你,可我查到的,,就是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青衣门主,樱歌,你难道真的早已忘记一切!那么,我又该一何种面目与身份来见你?
青衣看着离歌投过来的目光,她看到那眼眸深处的激动哀伤,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为什么看到他难过自己会心痛,他是谁,为什么没有印象,为什么?
“他是元离歌”燕云轻声开口
青衣回头,眸中满是惊讶,元朝太子,元离歌!这个名字,似乎埋在心底很熟悉,可是为什么却想不起关于他的任何事。
“别再想了,头会痛,或许,他是好奇你的身份。”燕云轻轻说道
青衣点点头,垂下眼眸,看不出脸上的神色。
燕云却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元离歌似乎认识青衣,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神色,他们到底何时见过,青衣,你到底是谁,如迷雾,如云烟,看不透,猜不明。
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如迷如烟的,何止她一个,人活在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面具一重又一重,到最后,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还会记得,最初,你有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