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明锐忽然有种第一次识人不清之感,他没办法看透这个叫庄书兰的女人心中在打什么主意,但有一点,他从这场闹剧的开始就看得很明白——庄书兰在努力地刺激着庄德懿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被赶出庄丞相府!
“庄书兰,你敢说,今晚你会有这样的下场,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司徒明锐出声,成功让庄书兰的脚步停了下来,而庄书兰停下的脚步,让司徒明锐莫名地心中一喜,那个常挂在嘴边的笑又回到了脸上,“本官倒认为庄探花只是在利用本官而已!”
“那下官被赶出家门,还得谢谢司徒大人的穿针引线了?”庄书兰依旧未转身,清冷的声音里满满的讥嘲。
“所以,你跟我之间的恩怨并未在今晚就此结束——今晚只是个开始而已!”司徒明锐笃定地说着,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司徒明锐猛然间有些不喜欢她刚才那股撇清两人间关系的那股感觉!可是,两人间以前又有什么关系呢?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司徒明锐被自个儿冒出来的问题给问着了。
微微一怔,庄书兰有些无力了。早知这司徒明锐真正是个不好缠的主儿,自己现在已经落到如此境地他还是不放过自己!想跟他争辩着点什么,但也在这一瞬间,什么也不想争辩了,今晚说的话太多,用脑也太多,站得太久,身与心早已经疲惫了。
微微提起,也不管现在是在皇宫里了,只有想逃离这个场所的心态,施展轻功,急急离去。
司徒明锐看着庄书兰已经消失的身影微微一愣,又轻皱了皱眉,轻得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也随即离去。霎时间,这个小角落也再次恢复到安静,静得如同这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只余下阵阵冷风急急地吹过,也预视着天气的忽变。
黑黑的夜晚,京城的东街的丞相府,紧闭着的大门配着红色的两上大灯笼,显得是那样的清冷。
突然,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半边,接着出来三个仆人,每人怀里都抱着些许东西。仆人将怀里的东西往街道上一丢,然后又急匆匆地进了门,就像后门有鬼在索命似的,砰地一声将大门合上了。
这就是庄书兰站到丞相府门前所见到的情形。
冷冷的看着那堆丢弃在地上的衣服及平日里把玩的小东西,庄书兰只是微微扬唇冷笑。阵阵的寒风吹到她的面上,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点刺骨,只是迎风的眼,被风吹下了两行清泪。
庄书兰,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就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何况,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离开丞相府,离开那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家,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活。只是,现在的自己身无分文,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那从此刻起,自己又谨言该何去何从?
但是庄书兰一点也不后悔,她不愿意做庄德懿日后官场上的棋子也不愿接受庄德懿在婚姻上的安排,所以这个家迟早都得离开的。就算现在的离开太仓促,就算现在是一无所有,也绝不再踏上回头的路!
可是,为何心中会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浅浅的,却让人无法呼吸!
抬头看向天边,让夹杂着小雪花儿的风把那被风吹下的泪吹干,雪花翩翩落下,才眨眼的功夫,就在地上薄薄地覆盖了一层。
面色平静地看了一眼那堆丢在地上的东西,毫不留念地转身,踩着那层薄雪,低头漫步。没走两步,目光却被一双精致的羊皮靴给挡着了。倏然抬头,恰巧就与来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却只是怔怔地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幻柏看着眼带落寞的庄书兰,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那堆杂物,再看看她因寒冷而被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微微地叹息一声,解下自个儿身上的毡子,轻柔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感受到突然而来的暖意,庄书兰这才回过神来,却只能怔怔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天晚上召你时,你没到;今晚就过来看看。”幻柏简单地回答着,却神色复杂,“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被赶出家门?”
庄书兰不语,可眼睛却酸酸地,定眼看着眼前的幻柏,下一秒就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衫,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酒味的空气,才闷闷地说:“师傅,带我去找家客栈吧。我现在已经无处可去了。”
醉春宛是不能去的了,如果飘姨知道自己是被赶出家门的,一定会很生气。而且,庄书兰此刻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幻柏先是微微一怔,看着怀里极力忍着情绪的庄书兰,想伸手轻抚安慰她,可抬起的手,却又在下一秒放了下去。“好!”半晌,才回答,“那些东西还要吗?”
“不要!”猛地松开手,退出幻柏的怀抱,坚定地看着幻柏,干干脆脆地说。
既然已经不再留念这个曾经生活了十年的地方,那还带走这里的东西做什么?
“师傅,我们走吧!我很累,真的很累!”微微闭上了眼,缓缓地说着,很飘渺、也很无力,“没有一点点解脱后的快感,到是多了几分惆怅。哈!我庄书兰居然会有惆怅的时候,是不是很可笑?”
不可笑,因为你一直都很惆怅!幻柏很想这样对庄书兰说,可是看着她憔悴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只能沉默以对。
沉默,沉默中的雪花飘得漫天飞扬,呼呼地北风也在沉默中刮过,很是张狂。
“小姐!”四儿的呼唤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猛地转身,见着四儿正抱着一包东西急急不稳地跑了过来,再停在庄书兰的面前,喘着粗气:“小姐……”
“慢慢说,先吸口气!”看见四儿,庄书兰嘴角也若有若无地弯了弯,伸手轻拍着四儿的后背,替她顺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