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在政务繁多时,这种方法可以快速处理政务,提个点子让下属自己去思考,不必事事亲躬;但对于一个想揽住所有大权的人来讲,压根儿就不会采用这种方法。所以庄德懿虽然欣赏这种做法,却不会去实施。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事居然是那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女儿做的,而且处事方法很老道,比大她两岁的庄书瑶强了不知多少倍,甚至可以不夸张地说,如果让她来当他这个宰相,只怕会比他更强!
不过,她唯一失误的一点是皇帝不喜欢国事的繁琐,她把所有的事推给皇帝,皇帝自然不高兴了!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她的失误,朝中所有的大权会这样落到他庄德懿的手上吗?算起来,还真得谢谢这个小女儿呢!
失误不算什么,但若这个小女儿能为他所用,那就更好了!现在很后悔当初怎么着就把她赶出了家门?现在如果要她回来,她还会同意吗?
“臣不要李大人将什么公文送到臣家里,臣只须私下里请教李大人几个问题就好,十五日内,臣会奉上两个方案供皇上选定:一个是建运河后禹州的发展计划,一个不建运河禹州的发展计划。皇上可以选择更合皇上心意的来实施。”庄书兰继续陈述,然后直直地跪倒在地,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接着缓缓道,“庄书兰只不过是浅鄙之人,愿在十五日内倾尽这一生的心血为禹州百姓做点事,也不枉这半年的官字,更不枉皇上对庄书兰的提拔之恩。”
皇帝眉头轻蹙,这话怎么听着很不吉祥啊,好像是在交待遗言,口气更是软了:“庄爱卿此话说得太过于严重了吧!”
“怎么会呢?”庄书兰轻偏着头,微微一笑,刚才的严肃一下子就没有了,多了几分俏皮,“生活太无趣,当官也太不易了,臣只是学司徒大人而已,司徒大人随心,而臣只是随意,臣无意于官场了,那就只能是去了,不过去之前,想把恩怨两清罢了。”
“庄爱卿这话朕听得不大明白,不如站起来细说来听听。”皇帝来了兴致,用起了拉家常的语气。
“佛曰:不可说。”庄书兰轻摇头,并未站起身,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庄德懿,嘴角嘲讽的笑也随之挂上;再看向一直若有所思的司徒修南,笑容不由地扩大,心里却在暗‘骂’着自己:庄书兰,你真是一朝祸害!把朝局搅乱后又拍屁股走人,真不是个善良的人哪!
只是目光扫到司徒明锐的身上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气馁感上升了——为何总是斗过过司徒明锐?是因为他太过于随心,即使在丢了朝中的大权后还能如此不动平静地声色?以往包括刚才两人正面交锋自己基本上处于下风,但是,现在,从现在开始,不与他正面交锋便罢,若有,不论结果如何,都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有仇不报非女子,既然你庄书兰自认不是个好人,在无官无爵资产也不受他控制时也用不着顾忌什么了!游戏嘛,大家都会玩,这次看谁舍得下血本了!
“这顶官帽臣可以就此摘下了吗?”庄书兰指上官帽,说实在的,庄书兰很不喜欢这顶官帽,硬硬的,磕得脑子门子生疼。
“哼,还是把你的方案递上来朕看着可行再说吧。”皇帝微扬唇,转而冷言冷语起来。
看来这皇帝是想赖帐了!没关系,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嘛!现在只是提个醒,免得以后发生一些意外让他的龙颜不好看罢了。“臣遵旨!”庄书兰又是磕了一个头,才起身站回原来站的地方。
再站回去时,庄书瑶已经移步在身旁了,面对庄书瑶复杂的眼神,庄书兰只是浅浅一笑,然后将她漠视。
“你真是胆大,不想要命了?”这是庄书瑶的第一句话。
“还好!”庄书兰应付了两个字。
“好好的官为何不当了?”这是第二句。
“为了整人。”庄书兰也不回避,转而对庄书瑶优雅一笑,很淡,很轻,却让庄书瑶心生寒颤,“如果你不想成为被整的对象,你还是保持沉默吧!”
庄书瑶心中一动,带有几分不确定性问,更带了几分惶惶不安:“二妹,你是否有把大姐视为敌人?”
“嗯?”庄书兰微挑眉,冷笑一声,“二妹?大姐?”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宣着下朝的刘公公一眼,哈哈一笑,“下朝了,各自回家找老娘去吧!”
留下这句话,庄书兰随着众臣的步伐出了大殿门,独有庄书瑶还愣愣地站着,一种无名的恐惧感在心间蔓延,她似乎一直都低估了庄书兰,不论是才智还是谋略她庄书瑶都不及她庄书兰!敢跟皇帝玩心眼,而且还这样明目张胆,真是应了那句话——她庄书兰随意而行!现在她庄书瑶没什么好期望的,只期望那随意而行的庄书兰没把她视为敌人,虽然以前对庄书兰不怎么好,但至少两人曾经是姐妹……唔,这个说法行不通,还是按着她所说的保持沉默吧!
从金銮殿到午门可以一路直行,可当庄书兰在见到司徒明锐停步于宣政殿旁‘看风景’时,庄书兰毫不犹豫地绕了一条远道,原因很小,不是怕了司徒明锐而是今天不想再多动脑子了。
捡了一条小径,凭着这三个月来数次被太妃召进宫然后圧宫路的经验,庄书兰相信通过这条道可以出走到玄武门。
且行且看这三月的春景,虽然不怎么喜欢皇宫,但庄书兰不得不说,撇开皇宫里的人,单单说皇宫这种地方,真的很气派,红墙黄瓦,威严不可攀;而穿插在这种严肃的颜色中间的绿荫花草,缓和了这种严肃压抑的氛围,给死板的宫闱带来了些许灵气与活力。
“春色撩人,爱花风如扇,柳烟成阵。”借着这份宁静,加上这份春光韶华,脑子里忽地冒出以往看过的一句诗,随口就吟了出来,虽不怎么应景,倒也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