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别过头寻着四儿的身影,此时四儿的目光已经被路边的小手工艺玩意儿吸引了,感觉到庄书兰的目光,她兴高采烈地举起手中的布玩摇了摇,示意庄书兰过去观看。
在前世里,庄书兰玩过的布偶比这里的要精致不知多少倍,自然不会把这里的东西放在眼里,而且看着布玩,一些前世的记忆就会涌上心头,在物是人非情形下,只是徒增伤心罢了。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回绝了四儿。
“想要那个吗?”并肩而站,司徒明锐仍看到了庄书兰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及没有任何情绪的假笑。
“不用。”庄书兰下意识地摇头,甚至低声自言起来,“水中花,镜中月,远远看看就好。”遥远的记忆是美好的,不愿触及只是偶尔在脑子里隔雾观看一下就好。
沉默在两人间流转,街道上的热闹也不能将之淡化,甚至是突显了这分沉默,越发地将他们显得孤寂起来。
看着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又说又笑地走动,小孩由大人牵着欢欢喜喜地从眼前晃过,庄书兰微微一叹,扭头对嘴角噙笑但眼里一片漠然的司徒明锐浅笑着问:“司徒,今日是守岁,你不回去陪你的家人吗?”
司徒明锐在京城里也算得上是个名人,有关他的小道消息多着去了,比如他是哪年登科及第的,皇帝又是如何重用他的,他又是如何当个‘好’官的,有多少姑娘不嫌他的人品仍对他持有幻想的……但这些消息里唯独少了他的家世,他就像是个凭空冒出来的人,突地出现在这京城里,然后一名天下,位及人臣。
所以,庄书兰很好奇,好奇这司徒明锐是出生在一个怎么样的家庭里,让他有这一身的怪毛病,甚至还有一身好武艺。
“那你怎么不去陪你的父亲及你十九个娘?”司徒明锐反问,笑容不变,只不过眸中的冷意似染上了冰霜。
庄书兰心中微微一惊,看惯了司徒明锐的笑,也见识了司徒明锐各种意味不明的笑,但是今天是第一次看出他眼底的冷意,他的情绪一点也没有掩饰——他不愿谈及这个话题。
“小姐,您瞧这布偶好漂亮,它的眼睛居然会动,好像是在眨眼睛一般!”四儿献宝似的拿着一粉衣女童布偶跑到庄书兰的面前摇动着。
庄书兰只是浅浅一笑,倘若她告诉四儿她曾经玩过会说话的布偶时,四儿一定是不会相信的。“你喜欢就好啦!”庄书兰点着头,忽然间没有了继续圧马路的心情了,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地坐着,看着满京城里的人们热闹,然后当一个称职地旁边者。“我们到城东的翠屏楼去坐坐吧!”抬头看了看天空,时辰应该不早了,街道上的人是越来越多,而且都往城东门的钟鼓楼涌去。
“不去买灯笼了?”四儿不解地问。
“嗯。”
“好耶!”四儿欢呼,不用来回地走来去,想不高兴也难。
“司徒大人,您还要与下官同行吗?”庄书兰当然没有忘记一旁还守了一个大活人,象征地问着他的意见——虽然庄书兰更希望能就此与他分道扬镳。
“当然,本官奉皇令要带庄大人到午门城楼去见皇上的。”司徒明锐回答得理所当然,“而且如果本官抛下庄学士先离开,庄学士到翠屏楼的消费可有钱付账?”
“这个司徒大人倒是不用担心。”庄书兰漫不经心地说着,“翠屏楼我早已安排妥当,至于皇上那里——去不去倒也没什么。皇上日理万机,一会儿要与百姓同乐,哪有时间顾及到我这么一个小角色?”
最后一句话有些无力,庄书兰并不认为被皇帝单独点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在已经有人帮她请示皇上说她生病了,若一会儿她去见了皇帝,不是摆明了有人欺君了吗?如果皇上生气了,可能就要祸及帮她的人了。所以,无论会有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今晚她是不能按皇命行事的。
“我也在想,怎么着那些人就注意到你这么一个小角色了?”司徒明锐接过话带着嘲弄似的反问,“在他们眼中明明就是那种要才无才要貌没貌要名声没名声的浪女一个,怎么着就入了他们的眼了?”
“司徒,请你说话积点口德行不行?”庄书兰气结,嗔目压声。
“我有说错吗?现在你去随便拉一个人来问问庄家二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那答案肯定比我的还要精彩!”
不能生气!生气就遂了他的愿!深吸一口气,庄书兰嫣然一笑,轻闪身,就倚在了司徒明锐的侧身上,一手搭上他的肩,一手轻抚着他胸前衣襟的褶皱,气若游兰地笑道:“是啊!我倒是觉得,入了谁的眼也别入司徒大人的眼好啊!否则……我还真得去跳楼了!”
既然称为浪女,如果不浪一浪,那还真是对不起这个虚名了!
送上门的艳福岂有不享受的道理?难道得像傅察看一样呆若木鸡地被一个女人调戏?反手拽住搭在肩上的手,紧握着,长臂一揽搂上柔软的细腰,覆上脑前的那只纤玉细手,俯头靠近庄书兰的耳边,轻吹了一口暖气才缓缓地道:“看来庄学士很喜欢在大街上与男人调情呢!上次是傅察,这次是我,下次又会是谁呢?”
轰地一声响,庄书兰意识到刚才她做了一件很蠢的错事!她忘了这姓司徒的不是傅察,若是傅察遇到这种情况,他先是呆若木鸡再是悲愤交加一股要杀人泄愤的模样;可司徒明锐就不同了,他的脸皮比自己的还要厚上好几百倍,悲愤羞耻之心在他身上是种浪费!现在好了,调戏不成反被调戏,该要如何脱身?
“放手!”庄书兰脸红红地挣扎着,偏偏两手都被人控制着,没办法用力。
“不放!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圈在腰上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