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石下了车,边掏出手机打电话边往医院里冲。“怎么了,丫头?”“你在哪里?我要见你!立刻!马上!”“好!燕东没去接你吗?发生了什么事?”“我在中医院门诊一楼的大厅里,你在哪里?”“你在那儿别动!我马上过来!”
尚石的眼泪哗哗的流,心中是万箭穿心的疼痛。这是她要的结局吗?任性的折磨自己也折磨他,到头来却换来了这样的噩耗,是报应不爽吗?
“丫头!”他从背后拍她的肩,“怎么突然来这里?是身体不舒服吗?”绕到她身前,也就看到了她的泪流不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燕东呢?该死!你可别吓我啊!”
“不许你说那个字!是你吓着我了!”她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恼你,怨你,计较你给我的爱,到头来又有什么意义?呜呜……我爱你就好啊!明明已经单方面爱了你二十年,都没有计较,为什么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还要去赌气呢!呜呜……”
“你别哭啊!你别哭啊!”他一下子慌了神,只能紧紧的抱着她,“都是我不好!我该死!”
“你还说!”她生气的跳脚,“不让你说那个字你非要气我吗?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拼命研究古今中外的所有医书,我会让你长命百岁的活着,看到我们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出生。”
“丫头,你在说什么?”他捧起她的脸,隐约的觉得不对劲。
“不用再瞒我了,我已经知道了。哥哥,你听我说!癌症虽然可怕,但不是绝对的。我绝对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治好我?癌症?我可以知道是谁在诅咒我吗?”他眯了眼睛,环视四周,以期射死某个不知死活的身影,而且他很确定他就在附近。
“燕东说你得了肺癌啊!”她在水雾中看他。
“你刚刚治好了我的咳嗽,亲自为我把脉,为我听诊,难道你对你的医术有怀疑吗?这是有心人的阴谋,他在设计陷害你啊!小傻瓜!我没病!我健康的很!”
“可是你整个的人瘦的那么厉害,跟个非洲难民似的。”她抽抽鼻子。
“那是因为我思念过度,顺便减了肥。”
“你还把所有的产业过到我名下。”
“我只是顺水推舟,想要以此来拴住你。”
“阴险!可是,你抛下我,跑来这所医院做什么?”
“为了你能回这里工作,你导师约我协商。”
“真的只是这样?”哭声止了,她还是难以置信。她不敢相信起死回生的好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只是这样!”
“你真的没骗我?”
“我保证我很健康!从今后还会好好锻炼身体,保证长命百岁的陪着你看日出日落。”
“我先给我导师打个电话再说。”她掏出手机。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电话证实,安丰扬的确是为了她的工作而来。
“你若还有疑虑,我们可以当场做个CT或者磁共振什么的。”他怜惜的擦去她眼角的泪痕。“那个容后再说,我现在有点儿呼吸困难,你可不可以用人工呼吸对我抢救啊?”
“我们去急诊室!”
“笨!”她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他。她的邀吻都这么明显了,他到底是真笨啊还是假笨啊?无视旁人的目光,他立马反被动为主动。虽然那个设局的人欠揍,吓着了他的宝贝,却也吓出了她的真心,撕掉了她厚厚的伪装。他到底是该奖呢?还是该罚呢?
“真的没事吗?”他爱怜的摸着她的短发。她却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如同鸵鸟般不敢示人。“都已经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害羞!以后不准再剪头发!”
“呀?”她抬起小脑袋,脸颊红透。“我肚子疼!”
“真的假的?”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假的!但你可以当真的来用,为我扳回一局。”她笑得狡黠。
“好!”他拥着她走向后门。掏出手机给程颖打电话,内容非常的简短,就是尚石出现了流产的先兆,让他们速到医院。
“你已经猜到这是谁的主意了。”尚石叹气。
“你用肝炎摆了他一道,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报仇的机会。走吧!咱们回家!”
打开门,虽不是满屋狼藉,却也不见窗明几净。因为凡是在尚石留有风车的地方,都摆放着一个纸折的狗狗。她看得热泪盈眶。他从背后抱住她,热气喷在她脖颈上,道:“丫头,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你在外面养女人了?”
“小醋坛子!因为冲动是魔鬼啊!若不是损害了你的心,又怎么会在两个月后才找到你。”他指的是那些在他盛怒下撕毁的风车。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躲他,也躲过了陈士亮的魔爪。
“你跟我来!”他拉她到博古架前,那上面摆满了石头。
“它们终于可以见天日了。”
“只是我好像还欠你一块玉,只是还没找到与你匹配的。”
“你不是已经给了吗?”她晃晃手腕。
“这个不算!”
“怎么不算,我可宝贝的不得了呢!”
“真的?你带走它不是为了告诉我你是爱慕虚荣的女子?”
“我岂止带走了它,还带走你你预付给我的工资呢!我带走它们,就是要跟你牵扯不清的。”
“你呀!来看看我布置的婴儿房怎么样?”他拉着她,避开脚底下的小狗,小心翼翼的到了小卧室。嫩黄色的房间,已经难以插足。婴儿床,婴儿车,浴盆,婴儿衣服,玩具,奶瓶……堆了满满的一屋子。
“你何以认定我们会回来?”她吸吸鼻子。多么细心的男人!
“我只是准备着!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回来,但我绝不会放弃寻找。看你眼睛红的,不能再哭了啊!”他环着她,轻点她发红的鼻头。
“是你惹哭我的!有时间我们请白雪羽吃个饭吧!她帮了我很多。”她说。
“却是帮你远离我!不请!”
“哥哥!”
“听到你喊哥哥真好!我欠你的二十年,会用未来的日子一点一滴偿还。”
“你不欠我的!我没有早告诉你,就是不想用过去捆绑你。”她笑,真心的笑。
“就算没有过去,每见你一次,还是被捆绑一次。所以,今生注定,你是我逃不了的缘分。”
“那我捆绑了你几次啊?”
“饿了吧?家里没有存粮,没法开火。我先叫外卖,想吃什么?”
“月上柳梢有外卖吗?”
“丫头!”握着电话的手僵住,“可能没有。”
“以你与老板的交情,也没有吗?”
“你想吃的话,我们马上去!”
“柳树下可以开展这项业务吗?”
“我马上让他们派人送来!”
“那是我的职工,凭什么听你的。”
“丫头!”
“说到这儿,我想要声明一点儿。开新软件和安氏木业我不会要的,但转转风情和柳树下我会收回,因为它们从一开始就是属于我的。”
“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一下子抓住她的手。
“我是你二十年前的玉玉,那么,你是我的谁?”
“你想起来了?”他惊喜的看着她,摸着她手上的玉镯。
“你道我为什么肯回到你身边?年前尚悦给我递了一幅画,一幅七年前,不!应该是八年前我亲手画的画,当时作画的用心,却在岁月的洪流中湮没。连尚悦都觉得那个背影像现在的你,我当然要找你求证啊!”
“八年前的一个女孩,长着一双如同你一样清澈的眼眸,她说她叫尚石,高尚的尚,石头的石。如同你一般害羞,躲闪着我的注视。她很少说话,唯一的一次高谈阔论是因为喝了酒。那晚因为大雨,店里的客人很少。我请客,她喝了很少的酒。她说她的梦想是开一家书吧,她可以尽情的泡在书里,最好渴了的时候还能提供饮料。她还说如果她开餐厅,就开一间垂柳袅袅,古朴而充满诗情画意。到现在,她的理想我都帮她实现了。”
“原来,真的是你呀!”她大步走向门厅,从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泛黄的纸,道:“我没有专门的学过画,但是,我相信我是有天赋的。你看,我画的像不像?”她流着泪,那张泛黄的纸的上面是一个瘦削的背影。
他冲过去一把将她拉到怀里,“这个世界上,能够入你尚石的心的,也就只有安丰扬一个了。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啊!”
“你就臭美吧!”
“我臭美不起来!错过的二十年里包含了一个七年,现在又去了两个月。”
“好伤感啊!慨叹着月亮的离去,可别又错过群星哟!”
“所以,你要答应我,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都坚决不动离开我的念头,好吗?”
“好吧!”低叹未出口却已被他吞没。热烈的回应着他的索求,没有安全感的男人啊!她的回应瞬间激起了他更深的渴望,手不由自主开始在她身上游移。摸到她的小腹,动作触电般的停止。“哥哥,你还好吧?”
脸埋在她的颈窝,沙哑着声音说:“磨人的小东西!我没事,可能需要冲一个凉水澡。”
她嘻嘻笑,“你不知道吗?怀孕中期是可以的,只要动作不太激烈。”
“真的?”
“你想继续睡沙发我也不会勉强的。”
“我爱你,丫头!”他轻啄她的唇,一下子抱起她,向卧室走去。
这个男人啊!分明是爱惨了她,而她又何尝不是。
他们的缘分就像一个圆,走过了最远的距离,最终回到了圆满。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