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皇上与皇后突然大驾光临,傅叶雨才知道天下局势竟已到了这般。那一天,傅叶雨正和孩子们在庭堂玩耍,红姑与唐蒲华一直笑涔涔地陪着她们。皇上竟没让人通报直接走了进来,大家都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急忙跪地请安,傅叶雨一直把玉莹藏在身后,站起身来时,傅叶雨望向皇上的眼睛里藏着刀子,冷的似冰。
皇上哀叹一声,躲闪着眼光不敢与傅叶雨对视。西南王闻讯赶来,请安后不动声色把傅叶雨挡在身后。皇后也挺着大肚子与红姑左右逢源,她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瞟着傅叶雨,神情略有尴尬。
最后皇上与西南王去了书房,皇后留下来与红姑叶雨聊天。傅叶雨对皇后一直并不反感,从前竟还有些同情她,如今看她大腹翩翩,眼光闪着即将为人母的激动却还尽量保持着端庄矜持的仪态,不觉为她感到累。于是也不再冷落她,接过红姑的话头也与她有说有笑了。
皇上很晚才从西南王的书房里走出来,可能是心情不好,竟没有等皇后径自回宫了。皇后知道后,脸色一下子苍白了,她呆怔了好久才失落地慢慢向外走去。西南王赶紧备轿送她回宫。
晚上,傅叶雨一直细细观察着西南王的脸色,她并不想知道他们在书房里究竟谈了什么,她只是担心他有事瞒着她而委屈自己。
这件事一直过去了好几天,傅叶雨见皇上没动静而西南王也并没显得有多心事重重才渐渐放下心来。不想,这一日,阮清流却来见她了。
傅叶雨就知道了事情并不是她看到的那般简单了。所以当阮清流坐定后,她单刀直入:“阮大人今日找我怕是定有要事,请开门见山直说吧!”
阮清流呵呵笑着放下茶盏优雅地说:“想必王妃早已经知道了先帝遗诏的事……”
傅叶雨一惊:“难不成那日皇上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这件事扑朔迷离,难道他就能肯定遗诏一定在西南王府吗?”
“遗诏不在王爷手中,而且皇上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阮清流撩了撩袍子淡淡地说。
傅叶雨顿时皱眉不解:“那阮大人此次找我是何意?”
“我是想让王妃力劝王爷接受皇上的建议领兵出征征讨东平王……”
傅叶雨一听,不觉倒吸一口冷气。过了好久她才冷静下来淡淡地说:“为什么会是我去劝他?你们与他出生入死不就是他最信任的人吗?况且,他的事我一直不管……”
“可是王爷的心却一直为你而左右摇摆犹豫不定,此时皇上的提议于王爷来说机会绝佳……”阮清流无奈说出这句话,说完后他也不敢直面傅叶雨。
“什么机会绝佳?是想让他掌握兵权平定东平王后再来要胁皇上自己再做上那个位置吗?先帝遗诏的内容你我都清楚,他还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吗?”傅叶雨两眼泪水心却冷得要命。
阮清流一听也急了,他一反优雅的举止霍地站起来:“王妃,你错怪我了……正因为遗诏里是要王爷做皇帝,更因为王爷根本无心去做这个皇帝,还因为如今的皇上虽面似良善其实内心阴险毒辣的很,王爷一直示弱,将来待天下平定皇上腾出手来必会对付王爷……到那时……”阮清流说着,目光直视着傅叶雨,那意思不言而喻:“即使王爷能全身而退,但也必会付出一些代价……”
傅叶雨更为胆寒,她怎会不明白阮清流的意指?皇上对她……表姐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傅叶雨有些绝望地低下头,不安地抚着自己的肚子尽量不让眼泪流下来:“难道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我们根本无意与他争夺王位,我们离开京城做个平民百姓还不行吗?”傅叶雨说着抬起头目光柔弱地望向阮清流。
阮清流深叹一声摇摇头又坐下:“那也得走得了才行啊……”
傅叶雨的泪水一下子流下来:“难道争得那兵权我们就能走得了吗?”
“至少王爷可以以此明志,皇上断了猜忌,我们就可以后顾无忧地离开京城了……到那时,天高海阔,就是我们的天下……”阮清流的眼睛里也似在某种向往。
傅叶雨抹尽泪水思虑片刻,背一挺:“好,我答应你,我这就说服他去领兵……”
“王妃不必直接说服王爷,只要王妃去到皇宫里住下就好……”
傅叶雨惊骇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阮清流:“阮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不能说服,只能逼……皇上那日前来的目的,就是让王爷领兵,而他的条件……是要把你接进皇宫,是保护也是作为人质……”
傅叶雨一听,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她喘息着惊惧不安脸色苍白地望着阮清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阮清流一叹,躲闪着她的目光,只是低低地说:“你放心,这段时间,皇宫里我们渗透了不少自己人,王妃的安全绝对能保障……况且,姜为一直会隐在暗处贴身保护你,王妃更不必担心皇上会……”说着,他瞟了瞟傅叶雨的肚子,意思是说,如今你都这样了,即使皇上想要有什么企图也是不可能的了。
傅叶雨气得把桌上的茶盏一扫而落。阮清流扁扁嘴,低下头坐着没动。傅叶雨浑身哆嗦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她一指阮清流:“这个计划我反对,大不了我们也拿着遗诏反了……”
“可王爷不想做皇帝,你这样逼他也没用……幸之还小,难不成你想让他做皇帝?那么小就背负江山社稷,多可怜……”阮清流目光怜悯之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