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连荷成了新帝登基以来,第一个享受特权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这样的情形,不知羡煞多少后宫的女人。
一时间,后宫纷纷猜测着连荷的来历。
朝凤宫门口,丽姑听着下边的人低声一番禀报后,快步走进屋里。
内室的软榻上,刘太后一身白色衣裙,青丝散在身后,身侧一个小宫女正在为她按着头。即便如此,她的眉心始终紧蹙着。
“太后。”丽姑弯身下拜。
刘太后未睁眼,“嗯”了声,对身后的小宫女摆了摆手。
小宫女欠了欠身,退了下去。丽姑这才禀报道:“太后,连荷已经入宫,皇上还特意派了吉祥抬步辇去迎接。”
“哦?”刘太后睁开眼,坐起身,唇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地笑,“什么规格的步辇?”
“妃位的。”丽姑回。
“哀家还以为他会让人抬皇后的步辇去接。”刘太后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丽姑会意地跟了过去,拿起桌子上的篦子,一下一下梳理起刘太后保持极好的墨发。
太后闭上眼,眉心的褶皱渐渐舒缓,享受地舒出一口气。
“还是丽姑伺候得哀家最舒服。”
丽姑会心地笑了笑,“奴婢跟了太后三十多年,若是连这个力度都掌握不好,又怎么对得起太后这么多的爱护。”
太后的唇角勾起,喃喃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三十多年了。”她的语气落寞,道出了她心里的孤寂。以前先皇在,她纵使再失望,还有的争。如今便是那个皇位,她也只能算是谋夺。
“太后若是觉得孤单,可以叫王爷和王妃来宫里陪太后解闷。”丽姑建议道。
“不了。”刘太后未曾犹豫的拒绝,“昭儿是要做大事的,哀家不好牵绊他的脚步。再者,哀家也习惯了这深宫的寂寥。”
梳理间,刘太后头上的一根白发露出,丽姑的动作不禁顿了顿,神色随之暗了暗。她随太后一起入宫时,太后还只是不谙世事的娇小姐。性子虽然有些跋扈,却不失天真烂漫,哪里是如今这般深沉?看着这根雪白雪白的发,听着太后落寞的话,她才惊觉,她们已经到了这把岁数。
太后察觉到她停下动作,问:“怎么了?”
“没事。”丽姑连忙又动作起来,将那根白发疏离到墨发下边去。
“你不必为我难过。”刘太后拉下她的手,转过身看着她,“我不是还有你?”
她很多年不曾这般感伤过了,她也曾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刚强到不畏惧任何事,不再害怕这深宫的寂寥。可是,这会儿她才发现,她还是怕的。只是,她已经习惯了这里,习惯了争斗。再也不想走出。
“太后。”丽姑红了眼圈,静静地回望主子。她比谁都了解主子的心情。她为爱踏入这高墙,却等到爱的人已经离世,也未能盼来他的垂青。这样深的伤痛,怕是一生都不会再走出。
“没有争斗的后宫真的太冷清了。”刘太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眸色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清冷,“替哀家传出去,连荷和皇上患难与共,情根深种。皇上有意立她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