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荷轻舒出一口气,转首看向秦院判。
“秦院判,你去将你知道的事都禀报给皇上吧。”
秦院判一怔,脱口问道:“小主不去?”
“我还有些事。”她想去见一个人。
秦院判一拧眉,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一边是太后,一边是皇帝,他谁也不敢得罪呀。原本他还巴望着连荷一起过去,到时候连荷说什么,他就应什么。以后皇帝或是太后追究起来,他不是也能说自己身不由己吗?这下连荷不去了,他要怎么说?
“那下官要如何与皇上说?还请小主明示。”秦院判难得对这个比自己年纪小了几十年的小女子低声下气,却是怀着算计。
连荷转头看向他,口气淡淡地说:“秦大人觉得该怎样说,便怎样说。”
话落,连荷抬步便走。
“这……”秦院判满心地无奈,却也不好再纠缠。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连荷走远,一跺脚,满怀惆怅地往御书房去了。
连荷径自去了琉玥宫,她的腿已经不再疼,虽然瘸久了,有些习惯性的瘸,但在她的刻意联系下,看起来已经平稳了许多。
是以,宫里的人看到她时,不免有些惊奇。
特别是琉玥宫的桃儿,看到她不但没被打得瘫软在床上,反而腿脚也灵便了,不禁惊得不轻。
连荷忽略所有人诧异的目光,进了翘盈住地偏殿。
人还没迈进里间,一股子臭味已经扑面而来,连荷微微抿眉,迈进里间时,床上的帐帘还死死地挡着。里边传来翘盈警惕的沙哑声音:“谁?”
“是我。”连荷轻声应。
“是连荷姐姐来了。”翘盈的声音里有一丝讶然。
“你没想到我还能来吧。”连荷调侃地问。
翘盈叹了声:“姐姐到底是福大命大,不比我这命苦之人。”
连荷的眼中闪过一丝同情,翘盈到底是命苦之人。在她看来,还有孝心在的人都坏不到哪里去。
“这会儿秦院判已经去了御书房。”连荷一半试探,一半通风报信地道。
帘子里静寂了片刻,翘盈自嘲地笑了笑,道:“看来姐姐已经自证清白了。”
隔着帘子,连荷看不到翘盈的喜悲,更猜不透她的心思。是以,她静默着盯着帘子。
“其实从姐姐入住太后的朝凤宫开始,我就猜到了,姐姐早晚可以自证清白。”翘盈像是卸下了包袱一般,叹了口气:“也好,姐姐没事就好。”
连荷并不惊讶,翘盈一向聪明伶俐,谨小慎微。刘太后既不喜她入宫,又岂会放过她?
“用我帮你做些什么吗?”连荷带着些同情地问。
“不必了,姐姐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翘盈又叹了声,愧疚地道:“我虽然一直敬重姐姐,却也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是,我未想到,今日姐姐竟会为了我,没有跟着秦院判去见皇上。白白放弃了自证清白的机会。”
连荷这次一惊,倒真是未想到翘盈连这层都想到了。
她不跟秦院判去见皇帝,就是给了皇帝为翘盈翻案的机会。若皇上不想让翘盈出事,自然会把这个罪名再推出来。而最容易接下这个罪名,又不会引起波澜的人就是她了。
她站在此处,对面是挡得严严实实的账帘,仿佛这屋里只有她一个人,闻着腐臭的味道,等待着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