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一听冯乾的话,有些急了。
“怎么会呢。大人可是被冤枉的。”
小路子原本只是御医院里一名普通的小太监,心里虽然有些上进的想法,却奈何根本就被人看不起。后来冯乾进了御医院。知晓他也想跟着学写医学药理,便时不时的教导他。两人之间便也就因此积累了深厚的感情。
小路子也是个命苦的人,爹好赌,欠了一屁股赌债,便把儿子卖进宫当了太监。之后小路子的月银都如数地给这位好赌的爹还了赌债。小路子的娘就更是吃尽了苦头。病重在床也没有银子医治,最后还是冯乾上门,将她医治好的。
是以,小路子对冯乾是又感激,又尊敬的。
“你以为汪御医就不是被冤枉的?”冯乾悲凉一笑:“在这宫里,谁会管你是不是冤枉的?主子们的争斗,牺牲的永远是奴才。”
若非被主子逼得走投无路,谁会拿自己的命去冤枉别人?
小路子也没了主意,急道:“那大人总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吧?”
“这里定然躲不了一辈子。”冯乾沉吟:“看来,我要赌一把了。”
“大人的意思是?”小路子急忙问。
“小路子,你帮我去探探连荷小主的口风。”冯乾的神色凝重,思来想去,也只有连荷这里还能赌赌了。这般想来,他细细地将自己想要试探连荷的话都一一地嘱咐给了小路子。
小路子听完点头保证:“大人放心。”
“小路子,辛苦你了。”冯乾感激地道。
若非有小路子帮忙,他就算是能藏在这里,饿也会饿死的。
“大人快别这么说,就算是为大人拼掉这一条命,都是小路子应该的。”小路子想起过往,语气不免有些激动。
“谁的命都尊贵,若要你的命换我的命,我于心何忍。”冯乾悲凉一叹,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躲着不过是催死挣扎,为博一线希望而已。
“这宫里少有像大人这般,觉得我们这些不男不女的人命尊贵。”小路子的心里不免难受,自己的亲爹都未觉得自己尊贵,当自己是地上的一滩泥一样践踏,他还能奢求别人什么呢?
“我们都是奴才,在主子眼里都一样。”冯乾叹息一声,嘱咐道:“你出来也不少时候了,快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
“那奴才就回去了,明日再来给大人送馒头。”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小路子只能在夜里给冯乾送一次馒头。
“嗯。”冯乾颔首,目送他离开。手里的两个馒头只咬了一口,一天没吃饭的他却已经全无饥饿感。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躲下去,就算是没人能想到他躲在这里。但他亦不可能一直不顾自己的家人。他让小路子去打听自己的家人现状,就是准备若是皇上难为他们,他便立刻出去。
冯乾正犹自发愣,安静的草丛阴风飒起。还不待他多做反应,一道黑影已经窜到了他的眼前。他一惊,只见月光下这人全身上下用黑布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冯乾一哆嗦,下意识地向后躲去,只听从来人的方位发出了声音:“你想生还是想死?”
是的,方位。因为他不确定那空洞的声音是不是从对方的嗓子里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