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只身一人进门,连荷的心不禁咯噔了下,冯乾不会出事了吧?
“皇上,冯御医今儿不当班,出宫去了。奴才已经让人去寻了。”小太监禀报道。
冷玄飏转头看向太皇太后和太后,道:“不如皇祖母和太后先回宫去歇息。待找到冯乾,这事有了进一步说法,朕再让人去请皇祖母和太后过来主持此事。”
“也只能如此了。”太皇太后不耐地看向连荷:“你给哀家消停点,别以为可以拖延时间再生事。”
“是。”连荷平静地应。她已经习惯了有理说不清。除了耐心地等待一切真相大白,她别无选择。
“不如这样。”刘太后忽然出声:“就让她到哀家宫里去,哀家会让人看好她。”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讶。若是想将连荷看起来,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何必闹到自己的宫里去碍眼?
“碧儿。”刘太后也不等皇帝和太皇太后首肯,便吩咐道:“你给哀家看好她,不许她踏出朝凤宫一步。”
碧儿从太后身旁走出,领命。
刘太后在这宫里向来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太皇太后就算是心里有些不悦,也不能当面与她起争执。
这屋里,心思单纯的也就翘玥一人。她听完这话,不禁暗喜,以为刘太后会把连荷领回去可劲折磨。而她后边的事情,若是有了刘太后撑腰,也会好办许多。
“那就散了吧。”太皇太后起身,向外走去。
“恭送太皇太后。”众人起身,见礼。
待太皇太后一行出了门,刘太后看向冷玄飏:“皇上若是没意见,哀家便领连荷回去了。”
“恭送太后。”冷玄飏微微一躬身,面上倒是显得很尊敬刘太后。
连荷偷偷地转头冷玄飏,这个男人当真是深藏不露。而她的命运,就在他的操控下,越走越不受自己左右。
直到她转身与太后离开,他们之间也未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她垂首跟在太后的身后,混在人堆里,一瘸一拐的背影显得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他的视线也曾在她的背影上定格,曾因她而微微抿眉。
王玉雅将一切尽收眼底,神色暗了暗,忽然道:“皇上若是信任臣妾,尽管去忙政事,翘盈妹妹就交给臣妾来照顾。”
“嗯。”冷玄飏未加犹豫。
翘玥一听这话,急道:“皇上,臣妾自己就可以照顾翘盈,还是不劳烦玉雅姐姐了。”
她心里对王玉雅有惧怕之意,怕她一参合,这事便会生了变故。
“你照顾得了吗?”冷玄飏冷冷地反问一句,吓得翘玥旋即禁了声,脸色难看,却不敢反驳。较之之前,她在他面前的放肆,如今已经好似惊弓之鸟。
话落,冷玄飏起驾,两女恭送。
直到冷玄飏的身影消失,翘玥才松了一口气。
“妹妹还真是学乖了。”王玉雅笑笑道。
翘玥的脸色一窘,恼道:“姐姐也辛苦了,若是没事便回宫歇着吧。”
“那可不行。”王玉雅笑眯眯地拒绝:“本宫可是答应了皇上,要好好照顾翘盈。”
王玉雅说着,向门口走去。
翘玥急得几步追上她,伸出一臂阻拦:“姐姐还是不要去的好,翘盈得的病,可是会传染的。”
“为皇上分忧,传染何惧?”
王玉雅继续笑得不动声色,扒下她的胳膊,向外走去。
另一边,刘太后一行人回了朝凤宫。
刘太后在厅堂里才一落座,便吩咐道:“董德,去将连荷的那幅画拿来。”
董德领命,快步进了刘太后的书房,又快步拿了一卷画出来。
连荷始终垂着头,站在厅堂中央,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反应。
刘太后轻啜碧儿奉上的茶,抬眼打量连荷一眼,将茶杯放下,才接过董德奉上的画,展开,视线在画面上一番浏览,才再次抬眼看向连荷。
“哀家很好奇你这幅画的用意。”
连荷规矩地欠了欠身:“民女听人说起过太后的家乡。”
没错,昨日她的画上,画地就是太后的家乡。
“呵呵!”刘太后失笑:“你倒是诚实。”
“连荷并无歹意,为何要说谎骗人。”连荷从容地回道。
“那你是何意?”刘太后的声音一沉:“别告诉哀家,你没有任何用意。”
连荷未加犹豫,回道:“民女想打动太后。”
她这次的回答,更是让刘太后微微一惊,心里的提防也就提了提。
“打动哀家?”刘太后只觉得这话好笑:“是准备打动哀家后,替皇上谋划?”
连荷的眼中闪过惊诧之色,一时间语塞。
她虽然低着头,刘太后根本看不到她的反应,却是道:“怎么?被哀家猜中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刘太后。
“民女只是未曾想到,这样简单的一个举动,会被太后如此猜测。”
“哦?”刘太后审视着她。
“民女只是想借着此画告诉太后,民女无意于与太后作对,不过是个想安定生活的俗人而已。”
“在这宫里能安定生活的人,可不是俗人。”刘太后嘲味十足地笑笑,说不上是在嘲笑连荷,还是在自嘲。
“民女出身乡野,本也不属于皇宫。”连荷苦笑:“只是无端被卷入,想要抽身都难。”
“这么说来,你是想离宫了?”刘太后这话摆明带了试探的成分。
“想。若能全身而退。民女求之不得。”连荷语气肯定地回。这话倒真是没参假,若非形势所迫,她当真不愿意一直留在这血雨腥风的皇宫里。这里没有她要的生活。
刘太后从她的话里听不出半点虚情假意,却仍是不能放下戒心。
“只怕皇上不想啊。”刘太后故作叹息:“留下也好。一朝飞上枝头,是多少女子抢破头,也未必能得到的。”
“比起飞上枝头,民女更希望拜巫鬼为师,学习医术。”连荷似无意地脱口道。
刘太后的眉心轻拧,随即失笑道:“你这丫头,拜巫鬼为师,只怕比飞上枝头更难。”
连荷轻扯唇角,开朗地道:“便是不能拜巫鬼为师,若是能跟着御医院的御医们学习医术也好。”
“对了。”刘太后猛然又想起一件事:“今日你说,那药膏是巫鬼给你的。你与巫鬼之间,到底有何渊源?”
本来对于连荷说药膏是巫鬼所赠一事,刘太后并不相信。但如今连荷又提起巫鬼,还说想拜巫鬼为师,她不得不怀疑连荷是不是真的与巫鬼之间有什么渊源。
若当真如此,她不得不再一次重新审视这个出身乡野的女子。
“是有些。”连荷淡淡一笑:“巫鬼前辈虽然性情古怪,对民女的教会和训斥倒也是针针见血。”
刘太后微微变了脸色,打量着从容淡定的连荷。